老廚師在烤肉的時候就一直關注著小巷黑暗角落里的那個人,只是見那人一直沒有動靜,他也就沒吭聲。
他感覺自己很冤也很無奈,那個老酒鬼不愧是個坑貨。他就知道跟那老鬼打賭絕對沒好事,這不就莫名其妙成曉星的保鏢了。
烤那一片肉花的時間有些長,他很疑惑那人為什么不出手,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對方到底在等什么。
當他把肉烤好,放在木盤里端到桌上準備跟曉星享用的時候,當他覺得那人不會出手的時候,那人卻動了。
幾乎在那人動身的那一刻,曉星就發(fā)現(xiàn)了對方。
他很好奇,曉星怎么會第一時間感覺出來那人不是客人。表面看上去那就是一個臉色蒼白的客人而已,他能夠發(fā)現(xiàn)憑的是自己的修為,還有幾十年的閱歷,只是曉星憑什么?
曉星憑的當然是他那種危險來臨時在心間升起的警惕,至于為什么能察覺到對方的敵意,他自己也不清楚。如果一定要問個為什么,也只能歸結于生而知之身份的附贈品,明明生而知之卻不敢表現(xiàn)出來已經(jīng)讓他感覺很糟了,就不能稍稍有點福利?
曉星盯著那個面色蒼白的中年,那中年走得很慢,但絕對不是選錯目標,他就是為曉星而來。
夜色剛剛降臨的時候他就到小巷了,但出于謹慎趙寧并沒有第一時間出手,現(xiàn)在正在烤肉的那個少年他自然認識,只是一個凡人護衛(wèi)而已,他并沒有放在心上,倒是那個白衫老者給他一種危險的感覺。
他看不透那白衫老者的實力,那就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那老頭是個隱藏著的絕世高手,修為遠遠高于他以至于他根本就感覺不出來,另外一種原因當然是那個老頭就是個普通的凡人而已。
看著時間一點點流逝,夜色越來越深,趙寧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他等這么久也僅僅只是在確認那老頭子到底有沒有危險。
他覺得自己有些謹慎過頭了,那老頭就是一個凡人廚師而已,可能是因為長期烤肉讓他煉出了一套堪比武者的除塵技法。
趙寧自然不會想到,老廚師之所以露出那一手,純粹就是不想麻煩,他可不想當一個小輩的打手,所以能通過別的途徑驚走那就絕對不動手。打架是很累人的,特別是覺得如果這一架打起來的話他會很沒面子,憑什么每次都是自己跳進老酒鬼的坑里,而不是老酒鬼也被他坑一次。
趙寧沒有被嚇走,不但沒有被嚇走,還對曉星生出了殺意。
隨著趙寧的移動,他身上的殺意越來越濃烈,最后幾乎凝結成實質,像一張厚實而堅韌的大網(wǎng)朝曉星迎頭罩落。曉星感覺自己就像被魚網(wǎng)網(wǎng)住的魚兒,再怎么掙扎也掙扎不出對方特意為他編織的殺意之網(wǎng)。
趙寧每移動一步,身上的氣勢就增加一分,籠罩住曉星的殺意就厚實一分,這讓曉星感覺很憋屈。
剛開始時覺得像是一張魚網(wǎng),現(xiàn)在他感覺迎面而來的是一座大山,壓得他透不過氣來的大山,額上不由得冒出陣陣冷汗,身上那套花費了他一千三百兩銀子的黑衫此時緊緊貼在身上,讓他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只是眼角余光望向正拿著烤肉慢慢品嘗的老廚師,心底無數(shù)頭霸熊開始打滾,難道自己之前的感覺就是一種錯覺,這老廚師根本就是個坑貨。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前輩高人,而是一個普普通通廚藝稍稍好點的凡人廚師而已,虧曉星還拿著他與老酒鬼想比較。
老酒鬼的實力曉星是清楚的,只是那種感覺真的很像,但看老廚師現(xiàn)在的樣子,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吃貨,難道他感覺不到那個正在一步步走近的中年男人是個危險的武者,感覺不到那猶如實質的殺意?
李三的視線離開架子上的烤肉,愣愣地望著遠處,他看到了一步步逼近的那個中年男人,也看到了曉星被汗水打濕而緊緊貼在身上的青衫,更看到曉星額上的汗水正匯成一股細線向下流淌,只是師傅他老人家是什么意思?
連他都能感覺到那股殺意,師傅他老人家怎么可能感覺不出來,別人不知道那老頭的實力,他可是非常的清楚,但他為什么不出手攔下對方的壓迫之力,哪怕是幫曉星擋擋那股殺意也好。
老家伙也是一個無恥之人,剛剛的熱情上哪去了?
李三看著老廚師,終于發(fā)現(xiàn)這坑貨老頭的激情并沒有消失,但不是為曉星擋下那股壓迫之力,而是用來享受木盤中的烤肉,吃得滿嘴油膩。
他雖然感覺曉星也是個坑貨,雖然不爽曉星收了他五千兩房租,但在曉星遇到危險的這一刻,他只為曉心而擔憂。
能不擔憂么,連他都能感受到及體殺意的冰冷,那只是中年男子不小心漏下來的一點殺意余波而已。哪怕就是這陣余波,他應付得也很吃力,完全被殺意籠罩的曉星,究竟會是一種什么樣的感受。
趙寧越往強三燒烤鋪靠近,心中就越興奮,他沒有判斷錯,那老頭就是一個凡人,連危險來臨都感覺不到的凡人,如果對方是武者大能的話,自己哪有機會靠殺意鎖定和壓迫曉星。
他很興奮,曉星這回終于跑不掉了吧,敢讓他手下的那些武者損失殆盡,那就要承受他的怒火,哪怕這里是皇城也不能阻止他出手。
曉星的身體經(jīng)過上次蛻變后強大了許多,但他畢竟不是武者,那股凝實到實質的殺意壓得他很難受,五臟六腑似乎都要移位了,腿和屁股更像是生根了似的,如果沒有屁股下面的那張嶄新的長條凳,他并不懷疑自己很可能被壓倒在地,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肌肉因為被壓迫而不停顫抖,這種顫抖很真實,緊緊貼在身上的黑衫令他顫抖的肌肉真實地展露出來,像抖動的石塊卻并不顯得僵硬,眼睛倔強地望著趙寧,看著趙寧一步步走近。
趙寧沒有第一時間出手,這個可惡的凡人如果就這樣輕易的死去,會讓他覺得太便宜了這小子,讓他失去所有手下,更讓他身受重傷,太容易死去讓他不甘,所以他想讓曉星好好享受下死亡前的最后時光。
他要讓曉星害怕,只是他很失望,他只看到了曉星臉上那平靜的疑惑,并沒有想像中的那種恐懼。
趙寧站定,釋放出更強大的威壓,別說眼前的僅僅只是一個凡人,就算是一座山他也要將其壓跨,他蒼白的臉上露出笑意,那種貓戲老鼠的笑意,他笑而不語。
有時沉默更會讓人心悸與害怕,曉星沒有害怕,從這中年武者現(xiàn)身的那一刻起他就在努力回憶,這個人身上的氣息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似乎在哪里感受過。
想到曾經(jīng)對星魂出手的那幫武者,然后再想到自己兄弟們墳前的被襲,感覺眼前的這武者似乎與那些人有關系,但他并不敢確認,如果這人跟他些人是一伙的,這人完全沒有必要用氣勢壓迫他,真接干就完了。
他沒有信心能抵擋住這武者的攻擊,別說抵擋,在這人的壓迫下連動彈都很吃力,更別說反抗了,只是這樣強大的存在如果想殺自己完全不用等到現(xiàn)在,在天棄山中就有大把的機會在自己毫無反抗之力的情況下將自己殺死。
難道是因為護送娘娘公子?
人們常說自古紅顏多禍水,那娘娘公子果然是個大坑。那些星幣和現(xiàn)在所在的院落并不是那么好拿的,之前拼命也就罷了,難不成現(xiàn)在那娘娘公子已經(jīng)回到皇城了,那些人還不甘心?
那就是個大坑,后遺癥這么快就顯現(xiàn)出來的,只是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難不成是劫殺娘娘公子的那些武者背后的勢力再次出手,對他出手的目的似乎就是嫌自己防礙了他們行事。
他覺得有點冤,如果真是因為娘娘公子的事情,這些人大可以直接對那人下手呀,干嘛非得死磕自己,突然冒出來的一個南離歌就已經(jīng)夠他頭痛的了,現(xiàn)在又出來這樣一個武者。
他覺得自己似乎成了對手眼中的軟柿子,或許他們覺得虐下自己能夠顯現(xiàn)出他們身為武者的優(yōu)越感吧。
曉星望著站在自己不遠處的趙寧,臉上無喜無悲,艱難地開口,只是因為受到壓迫連聲音都有些失真,更像是自牙縫擠出來的,“我們認識?”
“當然認識,我認識你就夠了,獵手傳奇。”趙寧調侃道,心里覺得曉星現(xiàn)在像極了木盤上的烤肉,烤熟的肉。
“我們有仇?”
“以前沒有,后來有了。”
“因為護衛(wèi)任務?”
“是,但不完全是。”
“你傷還沒好?”
趙寧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猙獰,這小子是故意的吧,哪壺不開提哪壺,只是他也很震驚,獵手傳奇的名聲再響也僅僅只是一個凡人,現(xiàn)在居然能頂著自己的對他施加的壓力與自己交流,這真是個凡人?
讓他震驚的不僅僅只是這個,那幾句簡單的問答竟然讓曉星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我認出你了?!睍孕堑穆曇粢廊灰驗槌惺苤鴫浩榷行┦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