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星深呼一口氣,望了望漸漸黑沉下來的天空,“強三燒烤鋪”幾個字在燭火的映照下分外顯眼。
他笑了笑,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看到李三,曉星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來。
他現(xiàn)在只想吃,拼命地吃,最好將李三補償?shù)哪枪P傭金給吃完,只是這樣子吃要吃到什么時候才能吃得回來,貌似自己連房租都吃不回來。
但現(xiàn)在強三燒烤鋪里那個有些胖的身影讓他想到了別的方法,讓李三心痛的方法。
“星哥,你回來了。”鐘三滿嘴油膩地跟曉星打著招呼,看他的嘴似乎吃了不少。
“你不怕長胖?”
“胖有啥怕的,我小時候更胖……反正大家都叫我胖子。”
“你胖你有理……三呀,給我來一盤老花子……”
曉星轉(zhuǎn)頭大聲對正在燒烤的李三說道,生怕李三聽不見似的。
李三有些郁悶,一盤子老花子足足有五十串,這死坑貨能吃得完嗎,但見到鐘三的體形之后,將到嘴的話收了回去……似乎他們還可能不夠。
“哼,先結(jié)帳。”李三的臉拉得有些長,那坑貨似乎真打算將隨后的房租給吃回去。
“結(jié)帳,結(jié)啥帳……哦,哦,我明白了,我來結(jié)?!辩娙蚶钊樕系娜庖驗樾θ荻鴶D成一堆。
“嗯,一盤老花子二十兩……”李三望了望鐘三,突然覺得這人身上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拉著的臉終于笑了起來,隨后想起了什么似的在燒烤旁的木桌里掏出一個小本子,“昨天三十七串,前天六十串,大前天……”
曉星有些無語地望了望李三,視線停留在李三手中的帳本上,感情這摳門的強三竟然都偷偷記帳了,這是要打算事后清算嗎?
“啥玩意?得,得……你別念了,帳我付了?!辩娙S手掏出一張花花綠綠的銀票給李三,“我叫鐘三,以后星哥的帳算我的?!?p> 鐘三的話讓李三臉上的笑容更顯親切,花花綠綠的紋路在燭火的映襯下閃著迷人的光彩,強三感覺今天是那坑貨到他鋪里吃燒烤后最開心的一天,隨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將手中的帳本胡亂塞回桌里,心里安慰著自己并不是因為銀票而開心,而是因為鐘三的名字特別親切,他們都有個“三”字。
曉星坐下,拿起一串鐘三點了還沒來得及吃的肉串一口擼完,含糊著說了句,“我在我自己的鋪里吃東西,還要給錢嗎?”
鐘三正想開口送曉星點銀票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有些尷尬地拿起一串肉擼起來,隨后就釋然,既然這鋪子是星哥的,以后多來吃吃,這也算是變相給星哥學費了。
兩人就著串喝了點酒,鐘三硬拉著曉星要試試劍法,美其名曰消化消化。
老廚師自始自終笑看著這一切。
夜晚的風越來越大,燭火在風中不斷變幻著身姿。
趙寧強壓住心頭對天地元氣的渴望,長呼了口氣站起身來,天竟然不知不覺黑沉了下來。
那藥方上的藥還真是猛,整整一個白天才將藥力吸引了個七七八八,體內(nèi)的傷不但好了,靈種比之前更強大了些,如果不是念頭有些不通達,他還真想借著體內(nèi)殘余的藥力沖擊武師。
趙寧突然放聲大笑了起來,這些時日以來的壓抑在這一聲放縱的笑聲中消散無影,取而代之的是興奮,想不到這次受傷竟然讓他突破那層壁障,只要他愿意隨時可以突破成武師。
夜晚的風吹起趙寧少了支撐的左袖,在風中輕快地飄舞。
小心將洞口再次掩飾起來,這個備用的藏身之地或許以后就是他趙寧常用的藏身之地,在收拾完曉星之前。
想到那個山中的少年,趙寧的鼻子不自然地彎了彎,像極了覓食的大鷹的嘴。
他決定回道觀看看,雖然明知道那里并不安全,他還是打算回去看看,實力恢復后趙寧異常自信,就算真有危險他也有辦法從容而退。
實力真是個好東西。
夜晚的道觀一片死寂,往常這個時間亮著的燭火今夜并沒有亮起,反而透著一股讓人不安的死寂。
夜?jié)u漸深了。
夜空中的星辰在夜色的襯托下更顯幽明,借著星輝的光茫趙寧依稀看到了地上躺著兩道人影,不用想都知道那兩個道士出事了,只是不知道那兩人有沒有透露出他們的身份。
趙寧正想上次查看一番,突然感應到一絲熟悉的氣息,那是股弱微的天地元氣波動,屬于那神秘黑衣人的元氣波動。
那股氣息一閃而逝。
趙寧悄然跟上,在寂靜的林中繞行了一段距離后,那股氣息終于收斂起來。
趙寧停下腳步,就著星辰的光輝看著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的黑衣人,黑衣人似乎在等他。
再次見到黑衣人,趙寧的心很平靜,那是實力帶給他的平靜,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試試能不能將黑衣人留下。
“你想將我留下?”黑衣人淡淡地望著趙寧,心里卻有些后悔,他感覺到趙寧的氣息似乎更強了,比他還強。
“我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趙寧壓下心頭的沖動,他知道這里離道觀雖然有些距離,但卻并不算遠。
“沒有這個想法最好,那頭狼在道觀等著。”黑衣人伸出藏在黑袖中的手指了指道觀方向,心中越來越警惕。
或許以后與這武者見面都要小心翼翼,他可不想在這獨臂武者面前翻船,想不到為了對付曉星,自己又平添了一個強勁的對手。
來的人正是南離歌,如果說以前他只是利用這位受傷的武者,現(xiàn)在就不得不收起自己的小心思,過河拆橋的方式似乎不太適用了。
南離歌想的是幫這人恢復實力后好對付曉星,至于處理完曉星后,當然是將這秘密永遠地埋藏起來,對付一個獨臂武者他還是有這份自信的。
只是那藥太猛,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這讓南離歌生出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錯覺。
“那兩個道士死了?”
“死了。”
“你殺的?!?p> “我殺的?!?p> 夜色再次陷入沉寂,沉寂得只剩下兩個人的呼吸,趙寧雖然也動了來殺那兩個道士的心思,但自己出手與別人出手區(qū)別可大了,他有些憤怒。
摘星樓的人,自己殺了也就殺了,但別人殺了他就需要一個解釋,但想起這里是南朝,再次將心底剛升起的怒火壓了下去。
摘星樓在南朝并不受待見,如果亮出摘星樓的身份,要么被驅(qū)逐,要么被滅殺,這十幾年間一直如此。
“為什么?”趙寧望向南離歌,空蕩蕩的左袖無風自動。
“他們必須要死,不但他們死了,跟蹤他們的狼幫的人也死了?!?p> “狼幫的人也死了?!壁w寧低聲重復了一遍,隨后像是想起了什么。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當初覺得抓藥的過程太過順利,想到狼幫的目標赫然是自己之后,趙寧有些僥幸,對南離歌的敵意消散了不少。
想到藥方是眼前這黑衣人給的,而就在抓藥的時候狼幫就發(fā)現(xiàn)了,看來那藥方不僅僅是他得到了,想來狼幫也有一份吧。
要不然解釋不通,他自黑衣人這里得到藥方的第二天就去采藥,狼幫沒道理這么快發(fā)現(xiàn),只有一個解釋,這黑衣人將信息也給了狼幫。
這是要借狼幫制衡自己,甚至是給自己壓力。
他們都想讓曉星死,不知道狼幫會不會派人暗中保護那小子,趙寧有些猜不透這黑衣人的想法。
“你通知的狼幫……”趙寧正打算開口詢問,卻發(fā)現(xiàn)林中一陣元氣涌動,剛剛站在自己面前的黑衣人早已經(jīng)消失不見。
死寂的夜色中,元氣波動的聲勢有些大,很遠都能感應得到,趙寧恨恨跺了跺腳,突然想起了什么,臉色變了變。
緊隨著黑衣人的離開,趙寧也離開了,離開得有些匆忙,速度飛快。
離開的趙寧內(nèi)心是郁悶的,他早該想到那黑衣人會通知狼幫,就如同此刻一樣,那突然間爆發(fā)的武者的元氣波動,像夜色中的照明燈般刺眼。
南離歌與趙寧離開后不久,這片死寂的夜色下的樹林再次被一陣元氣波動攪亂,又有武者降臨。
風狼仔細查探了下四周,直到確定空氣中最后一絲元氣波動也消失了的時候,發(fā)出一聲夜狼的呼嘯。
有不甘,也有憤怒。
但這些都無濟于事,他知道自己再守在道觀也沒有什么用了。
那武者走了,就算再次回來自己也不一定能發(fā)現(xiàn)對方的存在。
因為那受傷的武者已經(jīng)不再是受傷的武者。
那人應該已經(jīng)恢復了。
發(fā)泄一番后,風狼不得不選擇返回狼窟,但對那武者的追蹤并不會停止。
狼幫的仇,不會就這樣完結(jié)。
只是下一步該怎么走,他并不清楚,或許某個地方能找到那武者的蹤影。
確切地說是某個人能找到那個武者。
他的眼前再次浮現(xiàn)出那條小巷,以及讓那條冷清了十幾年的小巷再次熱鬧起來的人。
那個叫曉星的少年,知道那個武者恢復了嗎?
他是否知道那恢復的武者很快就會找他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