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錦剛才這番話說的斬釘截鐵,他想起之前汪直對他的種種作為,此時此刻終于有了報復他的機會。
這次進宮面見皇帝,他有著足夠的信心,一個十二三歲的內侍汪直,任憑他的畫技再如何了得又怎么能跟自己比。
而且自己還有萬安做后盾,恐怕那汪直根本不敢得罪萬安,到時候可能連個屁都不敢放一個。
“哦?那你就說一說吧?”懷恩見這呂錦說的如此篤定,顯然他是胸有成竹,當然要問問有關這件事的前因后果了。
林良被找來其實是一頭霧水,他根本不知道萬安又暗中安排了一個畫師。聽到懷恩說起此事,才明白原來這個呂錦與當日的那幅畫有關。
他聽到呂錦說到這,也是終于明白了這是怎么回事,也跟著仔細聽著呂錦的話。
呂錦來之前自然是早就編好了說辭。
“陛下,這幅畫是草民去年就已經畫好的一幅,只不過后來家中有一日突然遭賊,這幅畫當時也被偷走了。
這幅畫是草民去年在太行山中游歷之后有感而作,當時的心境極佳,才能畫出如此的一幅畫作,雖然丟了十分可惜,但草民也并未太過介懷。
卻想不到,這幅畫竟然突然出現(xiàn)在了宮廷之中,看來是有心之人把草民那副畫拿去仔細的臨摹過數(shù)遍之后,才畫出來的。
如果那副畫不是正好在萬閣老那里,草民去拜訪萬閣老的時候偶然間發(fā)現(xiàn),此事到此時還不一定水落石出?!?p> 呂錦這一番理由編的倒也是滴水不漏,幾乎找不出什么毛病。
“哦?竟有這種事?陛下,您看……?”
懷恩該問的已經問的差不多了,最后還是要由朱見深來定奪。
“讓他畫來看看。”朱見深則是淡淡的說道。
“呂錦,陛下讓你重新畫一幅出來,另外,原本汪直畫的那一幅是不是仍然在萬閣老那里?”懷恩問道。
“草民遵旨,草民立刻就可以畫出來。至于那一幅抄襲之作,如今也在草民這里,只不過放在了草民隨身的仆人那里,不知能否讓草民的仆人給送過來?”
朱見深點了點頭表示允許。
懷恩道:“你可以把你的仆人叫上來,把汪直那一幅拿來,你現(xiàn)場再畫一幅,重新比對一下。正好林鎮(zhèn)撫也在這,也幫著仔細的分辨一下?!?p> 林良立刻點頭道:“是!懷公公?!?p> 有人給呂錦準備文房四寶,讓他畫畫。然后又派人去把呂錦的仆人叫上來。
呂錦在桌子上鋪開了紙張,然后將畫筆點蘸了足夠的墨汁。
只見他面對紙張,似乎只是思考了片刻,就開始筆走龍蛇,在紙上畫了起來。
一旁的林良一看呂錦起筆運筆的這個架勢,便知道呂錦在丹青一道上頗有些功力,再看他畫的這一幅畫,與汪直當初的畫法也是截然不同。
汪直是先畫好了整體大框之后,在逐漸的去潤色整幅畫的細節(jié)。
而呂錦則是每一畫一處都細致的將其完成,然后再去畫下一處,很顯然呂錦的畫法更考較繪畫著的功力水平。
因為如果已經有了大框之后,便更容易對整幅畫的成畫效果去進行控制。
而照呂錦這種畫法,那就基本沒有了回旋的余地,必須要對自己所畫的每一處都極為了解,才能做到,這也是畫家足夠自信的表現(xiàn)。
隨著呂錦在紙上畫著,林良看著也是不斷的點頭。沒過多久,呂錦便將這幅圖基本畫完了。
林良看得出來,呂錦繪畫技法比之汪直似乎還要純熟一些,這幅畫的成畫效果然也是自成一派,但是與汪直的那一幅運筆風格卻也是略有不同。
此時林良已經有些相信了,如果說這幅畫是呂錦所作,汪直則是用他自己的繪畫風格重新畫了一遍,說到底,這幅畫的作者還是呂錦的可能性大一些。
畢竟汪直只有十二歲,就算他從出生那天就開始畫,也不過就是畫了十二年的而已,怎么可能畫出二三十年功底的畫來呢?只能說汪直就是抄的。
以呂錦的年紀則剛好符合能畫出這幅畫的心境。
林良當時就曾經懷疑過汪直,此時他終于找到了合理的解釋。想不到在民間還有呂錦這么一位青年才俊。
等呂錦畫完之后,懷恩便將呂錦這幅畫呈給了朱見深看。然后又從呂錦那里拿來了汪直的那幅畫,兩相對比著看。
朱見深接過兩幅畫對比著看了半晌,最終目光又落到了林良的身上。
林良忙主動說道:“陛下,臣以為,這幅畫的確是這位呂公子所畫,臣早就懷疑以汪直的小小年紀怎么可能畫出這種功底的畫來,現(xiàn)在看來他果然是抄襲的呂公子的畫不假?!?p> 朱見深聞言也緩緩點了點頭,他當初知道是汪直所畫,也有這個疑惑,現(xiàn)在既然呂錦也能夠畫到這種水平,應該就可以確定此事了。
看來這萬安推薦的畫師,雖然是那呂囦的兒子,倒是的確是有真才實學的。
呂錦則趁此機會道:“陛下,草民這次還特地為陛下帶了一份禮物,這是家父在滇南得到的,草民覺得只有陛下才配擁有這幅畫!”
說著呂錦從仆人手中的另一個錦盒之中,拿出了一幅畫,高高舉過了頭頂。
懷恩一看問道:“哦?你還有禮物送給陛下?”
他走了下去,從呂錦的手中接過了那副畫。
然后懷恩將這幅畫拿到朱見深面前,緩緩展開……
朱見深在看到這幅畫的同時,雙眼竟然立刻射出了兩道精光,顯然這幅畫完全是他沒有想到的。
他伸出手去輕輕的扶摸在了這幅畫上道:“這……這難道是……”
此時朱見深的手都有些顫抖了。
隨即他才想起下邊還有呂錦和林良在看著。他立刻收起了激動的表情,咳嗽了一下道:“咳……大善!”
顯然朱見深見到這幅畫是十分的激動,連一旁的懷恩都已經好久沒有見到這位皇帝這么激動過了。
懷恩卻立刻想到了一個問題。
他適時的提醒道:“陛下,這幅畫……應該是價值不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