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府中。
“怎么樣?怎么樣?”陳霖問道。
剛進門的下人,諂笑著道,“回四殿下,今日城外又鬧起來了。這金陵城的大牢再抓人進去,恐怕就人滿為患了?!?p> 那人嘿嘿地笑著。
“嗯?!标惲貪M意地點點頭,“我就看看他這籌集來的銀兩能堅持到幾時?!标惲睾藓薜氐?。
這段時間來,門可羅雀的衛(wèi)府來了一位???。那就是六皇子陳逸。自從被阿渡發(fā)現(xiàn)后,陳逸也就破罐子破摔,腆著臉地每日地雷打不動地往衛(wèi)府報道。
只是這會子不鉆狗洞了。而是從正門而入。幾次下來就更加熟門熟路了,就更像逛自家后花園似的。
陳逸偶有一次正巧迎面碰上了李黛。陳逸一向是個調(diào)皮搗蛋的,見了李黛卻不知怎的,自覺地乖覺,規(guī)矩起來。連墨軒看了都嘖嘖稱奇。
這六皇子,他們是招不得,趕不走,也就由著他了。
陳逸在金陵城中,雖有大批的狐朋狗友做伴,但偏偏獨喜歡找雪兒玩耍。雪兒本來很是嫌棄,只是關(guān)禁閉的這段時間,雪兒只有這一人說話,連小青都被趕了出去。阿渡雖然每時每刻都在,可是每日里說不上三五句話。一運氣打坐便是一個下午,跟個悶葫蘆似的。雪兒也只當(dāng)他不在。
陳逸陪著雪兒天南海北地胡哐,雪兒則在一邊摘抄經(jīng)書。雪兒手下不停地寫著,聽著陳逸說著,這禁足的日子也不覺得太煎熬了。只是,雪兒聽著陳逸胡哐,難免聽不下去了。“瞎說什么呢?我來跟你說。”雪兒手舞足蹈,來回比劃,而陳逸邊看他邊乖乖地被雪兒指使著摘抄經(jīng)書。
這天,陳逸不似尋常那般鬧騰,只略略說了幾句,就沉寂下來,一副灰心喪氣的模樣。雪兒摘抄了一遍金剛經(jīng),抄完了才發(fā)覺,今日的陳逸格外的安靜。
“怎么了?”雪兒停下筆,看著他好奇地問道。
陳逸看了看雪兒,道,“我在想難民的事。你說我們搞了這么多銀兩。那賑災(zāi)的事也該是順順利利了吧。偏偏這會兒又出了幺蛾子。這事情怎么就不能順順利利的呢?”
“什么事,說出來聽聽?”雪兒問,烏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看著他。
陳逸一想,或許這個鬼機靈真的能想出什么法子,就將事情和盤托出,“城中和別的地方的百姓,聽說二哥在城外施粥,個個端了大碗去。先前還分發(fā)米糧,這會兒發(fā)都不敢發(fā)了。一發(fā)下去,來的人更多,拖家?guī)Э诘胤鋼矶?,就算有座金山也?jīng)不住這么花啊。二哥都快愁死了。剛被父皇夸過。又出了這些幺蛾子。”
雪兒默默地聽著,眼珠子一轉(zhuǎn),一計就上了心頭。
“哈哈哈哈……”雪兒一串銀鈴般的笑聲,“我只當(dāng)是什么事,也值得你們這么煩悶。我告訴你個法子,保你解決了法子……”
陳逸狐疑地看著這小丫頭。雪兒招了招手,陳逸湊近了耳朵。阿渡看著這兩個小家伙竊竊私語的樣子,又回頭看著遠處。
說罷,兩人相視一笑。“這么刁鉆的法子都想的出?我算是服了?!标愐菘粗﹥?,一聲贊道。
“哼,你這是夸我呢,還是損我呢。”雪兒撇嘴道。
城外賑災(zāi)施粥的攤子也不能不設(shè),一日都不能不發(fā)。陳諾只好派人加了查驗的官差。只是那些混入其中的百姓也學(xué)了,穿了破破爛爛的衣服,在地上打上幾個滾,更加沒臉沒皮地就把家里老得小的拉來。那活脫脫便認不出來了。這查驗的成效微乎其微。
遠遠地,唐義便瞧見陳逸正往這兒走來。
“六殿下,您來了?!碧屏x行了個禮。
“恩?!标愐輵?yīng)了一聲??粗犖槲跷跞寥恋?,排了一大串,排到了后面推推搡搡地,幾個官差不時呵斥著。
陳逸左右看了看,突然走向不遠處。唐義不明所以地看著。只見,陳逸從地上薅起一把沙子。
在唐義不解的眼神中,陳逸步步走來,手中捏著的沙子細縫中緩緩地流下。突然,說時遲那時快,陳逸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沙子扔進了鍋子里。這一動作只在電光火石之間,唐義還只來的及抬手,只是說了個不字。陳逸扔了還不算,完事了,還拍了拍手,將手上的殘沙拍落下來。
唐義眼睜睜地看著這系列發(fā)生,一臉的驚愕,這才稍稍回過神來,“殿下,你這……這是在干什么?難民們粥米都不夠吃,還讓你們這樣的糟踐?!碧屏x情急之下,也顧不上上下尊卑。
陳逸也沒生氣,撩起袖子,拿過一管事手中的鍋鏟,就是一通的攪和。
“殿下,殿下,您這是干什么啊?!碧屏x一臉的無奈,恨不得就將他手中的鍋鏟奪了去。
“愣著干嘛??焓┲喟 !标愐葸汉鹊馈?p> 那官差愣愣地接著勺子,一動都不動。
“還不快啊?!标愐荽叽?。
那官差才開始打粥。
“六殿下,這可不是玩的時候?”唐義這會兒回過神來,皺著眉頭,神色頗為不快。
陳逸卻沒有理他。
過會兒之后,他們發(fā)現(xiàn)一個現(xiàn)象。這原本排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年犖?,不知怎的,突然陸陸續(xù)續(xù)排到了其他隊伍中。
“你們?nèi)チ硗忮佔永?,放一把沙子。”陳逸吩咐另外兩個官差。
“……是?!眱扇穗m驚愕,但很快領(lǐng)命而去。
唐義突然看著陳逸怡然的神色,心中有了隱隱想法。果然,沒過多久,那人群中莫名退出了大量的人群。
幾人罵罵咧咧地離開隊伍。
“這么臟的東西,給貓狗吃,都不吃?!币话^巾的女子啐了一口,不屑地跟旁邊的人說道。旁邊的人同樣義憤填膺,眼中充滿了鄙夷之色。
原來如此。唐義恍然大悟。
這一招雖然刁鉆了些,但收效巨大,讓陳諾有了更大的思路。這施粥也進行了一個多月的時候。那幫災(zāi)民也漸漸從瘦骨嶙峋,漸漸有了氣色。有什么方法,能讓這幫災(zāi)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陳諾和唐義思考商討了兩天。唐義突然想到金陵城郊有座礦石,一直缺少人手。可以讓那幫難民開礦干活,以此來獲得報酬。這幾個月過去,南安干涸的土地,經(jīng)過雨水的幾次灌溉,漸漸豐潤起來。也可讓他們選擇給部分存糧,當(dāng)做路費,讓他們回到南安。
開礦采石,繁重而艱難,只有小部分人選擇了開礦采石的活計。其他的人領(lǐng)了米糧,踏上了回鄉(xiāng)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