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魔童降世
云霄山脈橫貫通玄,巍峨險峻,連綿千里。其間有座山峰號稱神霄,高聳入云,人跡罕至,相傳乃是神降之地。
萬年前魔族入侵,通玄世界岌岌可危,有靈神從天而降,賜予世人戰(zhàn)靈之力,人類才有了對抗魔族的力量。其后歷經(jīng)艱辛,不畏犧牲,終于將魔族趕回幽玄。
戰(zhàn)爭結(jié)束,靈神回歸神界,幸存者便在云霄山脈建立宗門,號稱神霄山。一來歌頌靈神與英雄功績,二來也可繼續(xù)守護人類文明。
此后神霄山傳承萬載,延續(xù)至今,成為通玄第一圣地。
……
神霄山某處偏峰,一位紅發(fā)少女駐立峰頂,眼神迷茫,怔怔望著漫天云霞出神??瓷倥昙o不大,卻是身懷六甲,肚皮滾圓,儼然臨盆在即。
少女名叫花語馨,本是神霄圣女,三年前率眾前往秘境試煉,結(jié)果全軍覆沒,更離奇懷了身孕。若非裁決殿主查驗她還是完璧之身,恐怕早已將她立斃當場。
教主等人問起秘境之事,她卻諱莫如深,始終不肯開口,以致此事成為一樁懸案。
宗門之人憤怒非常,引為奇恥大辱。
圣女之身剝奪不說,還將她羈押思過峰,只待腹中胎兒降生,便與之共赴火場,以儆效尤。
不遠的木屋處,兩名灰衣侍女坐在桌邊閑聊。她們名為照顧花語馨起居的侍女,實為宗門派遣的監(jiān)視,不時抬頭看上一眼,臉上也都是神情冷漠。
眼見日薄西山,圓臉侍女小桃拍拍裙角起身,語氣淡淡喚道:“花語馨,時候不早了,快點回屋,不要給我們添麻煩!”
花語馨收回目光,緩緩轉(zhuǎn)過身來。
俏臉侍女小潔瞥她一眼,突然搖頭譏笑:“真是可憐,枉你在思過峰枯等三年,那個狠心的男人始終不曾現(xiàn)身,也虧你為他隱瞞至今!”
花語馨身子驟然一僵,木然抬頭,嘴唇微微嗡動,卻始終沒有說出辯駁之語。
三年的閑言碎語,讓她早已心如死灰。眼神更加黯淡,默然低頭,宛若行尸走肉。
小桃看不過眼,偏過頭道:“少說兩句吧,好歹她曾經(jīng)也是神霄圣女?!?p> 小潔冷笑道:“什么神霄圣女,就是個圣女候補。哼,也不知道做過什么丑事,居然懷了孩子,簡直將神霄山的顏面丟個干凈。她還有臉活到現(xiàn)在,真是不知廉恥!那肚子里也不知是什么魔胎怪種,三年也不曾出世……”
噼啪……
晴空陡然一個霹靂,震天雷鳴響徹云峰。
漫天紅霞突然化作烏云密布,狂風呼嘯,雷霆炸響,頃刻間暗沉如墨。厚重云層之中,刺眼雷霆乍隱乍現(xiàn),似一道紫色游龍,游蕩云空,俯視蒼生。
小潔仰頭望天,突與雷龍對上一眼,登時嚇得腦中一空,臉色煞白,仰面跌倒在地。
“啊……”
花語馨不知什么時候跌倒,雙手捂著肚子,頭上汗珠滾滾而出,身下瞬間潤濕大片。
小桃見狀慌忙問道:“你怎么了?”
花語馨忍著疼痛,勉強回道:“肚子好痛……像……像是要生了,麻煩你幫我……幫我叫穩(wěn)……穩(wěn)婆啊……啊……”
“哦哦!”
小桃答應(yīng)著跑開兩步,突然又回過身來,猶豫著道,“我先扶你進屋去吧,等會下起雨來,就不好辦了?!?p> “麻……麻煩你了?!被ㄕZ馨勉強說道,伸手搭在小桃肩頭。
小桃扶著花語馨慢慢起身,見小潔抱頭蹲在地上,不由喚道:“小潔,你快來搭一把手,我們先扶她進屋再說。”
小潔回頭,見花語馨遍染血污,不禁嫌惡道:“臟死了,我可不想扶她,臟了我的衣服?!?p> “你!”
小桃頓時為之氣結(jié),轉(zhuǎn)言又道,“那你去叫穩(wěn)婆吧,這里我先看著。”
“好吧。”
小潔撇撇嘴,起身慢悠悠向山下行去。
不多時,小桃終于將花語馨扶到木屋床上,這才松了口氣,連出聲安慰道:“你不要慌,穩(wěn)婆就快來了,你堅持住!”
花語馨早已疼痛難耐,此時連話都說不出了,只能勉強點頭,旋即陷入痛苦之中。
屋外紫電狂閃,雷鳴怒吼,狂風裹挾暴雨,急驟擊打木屋,發(fā)出陣陣異響,讓人聽了焦躁不已。
小桃在屋里徘徊不停,時不時眺望山腳。等到夜幕深重,雨幕中才終于出現(xiàn)兩個人影,其中一個上了年紀的婆婆,正是穩(wěn)婆。
不待兩人走近,小桃急忙沖進雨中,扶著穩(wěn)婆道:“婆婆終于來了,快點進屋,等您多時了。”
穩(wěn)婆腳下加緊兩步,口中連聲問道:“人在哪兒呢,快帶我去看看,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我也不知該怎么說,您老還是先看看吧,這邊請?!毙√医辜闭f著,領(lǐng)著穩(wěn)婆進屋。
臥榻上,花語馨氣息奄奄,人也痛得昏迷過去,床上更是殷紅一片。
“不好!”
穩(wěn)婆驚呼一聲,慌忙上前。
正此時,花語馨的肚子突然亮起一團耀眼金芒。金芒蠕動,便見一個金色帶著血絲的肉球從腹中鉆出,在地上滾動兩下,陡然化作一個七八歲大小的赤紅幼童。血紅短發(fā),遍身血污,看上去好不嚇人。
“魔童……魔童降世了,救命啊!”
穩(wěn)婆見此情形,唬得臉色煞白,轉(zhuǎn)身慌不擇路地跑了出去。
兩名侍女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魔童”二字充斥心田,登時腿軟腳軟,連逃跑的力氣都是沒有,雙雙跌倒地上。
那孩子突然睜開眼睛,猩紅雙眸帶著攝人心魂的寒光。他掃了逃跑的穩(wěn)婆一眼,緩緩轉(zhuǎn)頭,便見到床上昏迷的女子。
怔了怔神,赤紅幼童突然跳到床邊,焦聲喚道:“母親,母親,你怎么了母親?”
聽到孩子的急切呼喚,小桃首先緩過神來。她也發(fā)覺花語馨的情況不妙,猶豫片刻,張口說道:“我會治愈術(shù),不如讓我先試試吧?”
赤紅幼童陡然轉(zhuǎn)頭,猩紅雙眸打量片刻,旋即點頭,讓開床前。
小桃壯著膽子上前,稍作檢查,連扔幾個治愈術(shù),花語馨的狀況終于緩了過來,呼吸也平順很多。
小桃松了口氣:“你的母親應(yīng)該沒事了,可能是剛才太過疲累,昏了過去,等她睡醒就好了?!?p> “真的?”赤紅幼童將信將疑,猩紅雙眼在小桃與花語馨之間來回移動。
“嗯。”小桃肯定點頭。
“吁……”
小潔悠悠吐了口氣,神色復(fù)雜說道,“要讓我說,她剛才還不如真?zhèn)€死去,也好過幾天之后火刑,還要再遭一罪……”
“是你,就是你欺辱母親,我打死你!”
赤紅幼童突然厲喝一聲,陡然跳到侍女小潔身前,雙手照著她臉上胡亂抓撓,頓時撓出幾道血印。
小潔一抹臉頰,不由摸到一手血跡,頓時怒從心起:“啊!!!你個該死的小怪物,我跟你拼了!”
兩人頓時扭打一團,又是抓又是撓,痛得狠了,更是張嘴就咬。
小桃上前勸解,不想身上立即多出兩道抓痕,頓時不敢上前。
花語馨突然睜開眼睛,聲音嘶啞,虛弱道:“好吵……”
小桃連驚喜轉(zhuǎn)頭,說道:“你醒了?”
“嗯?!?p> 花語馨鼻音應(yīng)了一聲,忽見一個渾身赤紅的孩子出現(xiàn)眼前,不由疑惑問道,“你……是誰?”
“他……他就是你剛剛生下的孩子,一出生就有這么大,不僅能跑能跳,還會說話。剛才就是他與小潔打鬧,說是要為你出氣……”小桃解釋道,忽見小潔陰沉著臉走了過來,頓時住了嘴。
“這是……我生下的孩子?”看著眼前赤紅幼童,花語馨臉上遲疑不定。雖然看著模樣恐怖,心中卻又莫名生出親近。
“母親!”
那孩子不疑有他,歡呼一聲,埋頭撲進花語馨懷中,口中呢喃道,“母親,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花語馨恍惚出神,眼中閃過復(fù)雜難明的神色,漸漸多了一絲生氣。沉默良久,她終是嘆息一聲,伸手搭在孩子頭上,輕輕摩挲起來。
“小混蛋,看你干的好事?!毙嵶呱锨皝恚瑓s是俏眼含煞,滿身滿臉都是抓撓痕記,說話都帶著森然怒意。
“算了吧,你臉上的傷,一個治愈術(shù)就都痊愈了,又何必跟個孩子置氣。今晚就讓她們好好休息,幾天后……”小桃突然住了嘴,偏過頭不忍再說。
“哼!”
小潔冷哼一聲,接過話頭道,“就讓你多活幾日,等到火刑那天,再燒死你們?!?p> 那孩子驟然抬頭,突覺頭上一緊?;仡^,便見花語馨輕輕搖頭,雙唇微微囁嚅,卻沒有說話,只是手下用力,想要將他重新按回懷里。
猶豫片刻,那孩子終于順從地低下頭,輕輕在花語馨懷中蹭了蹭,臉上滿是孺慕之意。
小桃嘆息一聲,招呼道:“我們出去吧。”
“哼!”
小潔冷哼一聲,臭著臉向外走去。
緩緩摩挲著孩子的腦袋,三年過往一一在腦海浮現(xiàn)。想到即將到來的火刑,花語馨沒來由的心中一酸,手下更加輕柔。
孩子剛剛出世,難免精力不濟,不知何時已經(jīng)睡去。
花語馨將他抱到懷中安睡,凝神細看,眼神越發(fā)溫柔起來。
“既是我肚子里生下來的,你就是我的孩子。我可憐的孩兒,等到行刑那天,母親與你一起,不叫你孤單害怕。對了,你還沒有名字呢,不如……叫你憐生好不好?憐生,花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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