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窟窿
我以為這天晚上我可以和許未軒掏心掏肺講個明白,可又怎么想的到我的掏心掏肺竟比不上馮婧的一個電話。
我沒太聽清電話那頭說了什么,只見許未軒神情嚴肅,短暫通話后便向我道歉。
“馮婧那邊出了一點事,對不起......我可能現(xiàn)在要馬上趕回BJ?!币呀?jīng)記不住這是他第幾次和我說對不起了,并不是所有的“對不起”都能換來一句“沒關(guān)系”,可現(xiàn)在我除了“沒關(guān)系”也無別話可說。
“就一會兒都不能等么?”我仍不想死心,想給我,給他,給我們,最后次機會。
“對不起。”他圍好圍巾,拿過風衣,匆忙出門,“門不用鎖,你早點回家吧?!?p> 不知道為什么,此時此刻我內(nèi)心竟然是沒有半點的悲傷,如一汪死水搬平靜。
鐵門嘎吱一聲被關(guān)上,隔絕了我與廊道的光。
今年的圣誕,好冷啊。
*
陶晴打電話來讓我趕快回BJ,說有財送上來給我發(fā)。人生得意事兒不過兩樣,升官,發(fā)財,這財找上門來,也沒有不發(fā)的道理,也真好沖沖這些天身上的晦氣。
陶晴是個急性子,比我還先到我家小區(qū),我一下出租車便看見她笑嘻嘻地在單元樓下等著。被她的好心情感染,在N市發(fā)生的那些不愉快也就被暫時拋在了腦后,有的時候真覺得,有小姐妹真好,不搞男人,13事兒沒有。
“咋了咋了,小晴兒,這咋弄的和八百年沒見一樣?”我從手包里掏出一小罐茶葉遞給她,“諾,你心心念念的茶顏悅色,奶茶是沒法兒帶了,帶不上飛機,但是這茶底還是能給你帶回來滴?!?p> “不愧是姐妹!”陶晴接過我的行李箱,“來來來,舟車勞頓,箱子我來拿?!?p> “到底是什么好事啊,讓你這么開心。”
“你回來不就是最大的好事么!”
我還真猜不準了,到底什么事兒可以讓陶晴那樣的興奮。
一進家門鞋都沒來得及放好,她就把我拉到沙發(fā)上:“我跟你說!芒桃影視要買你的版權(quán)!所有!所有書版權(quán)打包買!價格還不低!”
“???”我一下沒反應(yīng)過來,“你說什么的版權(quán)?”
“就是你‘果子貍’那個馬甲??!你上大學的時候不是用那個馬甲寫了很多本么,《烽火》這你總記得吧?!?p> “又是《烽火》的事兒,最近這些大公司是糟了什么邪,屯ip上癮了?尚娛要買《烽火》還算得上正常,可是這芒桃要買我所有書的影視版權(quán)是什么鬼?錢多撒幣?”
“尚娛要買《烽火》?你可千萬不能因為許未軒就賤賣啊,你是沒關(guān)注現(xiàn)狀,像你這樣粉絲基礎(chǔ)的作者,現(xiàn)在一本書可是這個價位!”陶晴伸出手指,賊兮兮地給我比了一個五。
“不至于吧?!睂懢W(wǎng)文都是大學時候鬧著玩,微博上也就那么幾十萬粉絲,是說現(xiàn)在都愛著說ip變現(xiàn),小說改編,可是這個價位也的確是太離譜了點。
“芒桃那邊項目部來和我談的,項目部!不是買去屯ip的,是實打?qū)嵰鲰椖康摹!?p> 這的確是大財送上門來發(fā)了,芒桃影視雖說不是什么正兒八經(jīng)的傳統(tǒng)影視公司,但互聯(lián)網(wǎng)影視公司人傻錢多,這是業(yè)界公認的事實。
“可惜了,這財我發(fā)不了了。”
“為什么?。 ?p> “因為我給許未軒簽了賣身契啊,你又是不知道?!?p> “那和你以前的作品也沒關(guān)系啊?!?p> “賣身契里有一條,版權(quán)移交。”
陶晴的笑臉瞬間就垮下來了,整個人攤在沙發(fā)上哀嚎:“美色誤國!美色誤國??!”
“去你的美色誤國。”我隨手抓起一個抱枕往她身上丟去,“好歹這么多年同學,人許未軒還會害我不成?!?p> “這可不一定!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懂不懂!”
我沒把這件事太放在心上,是金子總不會賣出黃銅的價去,只是是真沒想到,陶晴那張開了光的嘴會一語成讖。
*
日子過的不溫不火,每天看看書刷刷劇,構(gòu)思構(gòu)思要給許未軒寫的青春文學。
小北抽了個空過來看我,和我說他快要進組了,接下來幾個月都會很忙。
我問他學校那邊的事處理的怎么樣,畢竟戲劇學院不比隔壁電影學院,說出來拍戲就能出來拍戲,課能曠就曠的,據(jù)說現(xiàn)在還有畢業(yè)好幾年的業(yè)界知名人士,寒暑假仍然要回學校補學分。
“沒事,未軒哥已經(jīng)幫我好學校說好了,到時候補學分就行?!?p> “嗯,機會來之不易,你好好跟著陳導(dǎo)學?!?p> “知道了!姐!”小北抱著我的皮卡丘,吐了吐舌頭,“對了,姐,最近馮婧師姐那兒好像出了點事?!?p> “嗯。”我給自己剝了個橘子,這次買冰糖橘好像不是那么的甜,入口那一刻我著實被酸到了。
小北似乎是八卦的性質(zhì)來了,繼續(xù)說道:“好像是稅務(wù)問題。”
稅務(wù)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補款窟窿多大,能補起來就不是問題。
“她能解決的吧?!彼鉀Q不了,許未軒也會幫她解決的吧。
“聽說已經(jīng)開始賣房子了。”小北說。
馮婧在BJ房價還沒有這么恐怖的時候早早在BJ買了房,兩套,一套朝陽區(qū)方便工作,一套昌平別墅方便瀟灑。我那時候總是和陶晴抱怨,說人比人氣死人,在我們甚至還沒有實現(xiàn)星巴克自由,沒有錢出去租房,沒有資格養(yǎng)貓的時候,人家已經(jīng)BJ市兩套房了。
都已經(jīng)到賣房的地步了,看樣子馮婧這個窟窿不算小。
我也沒有什么太多的心思幸災(zāi)樂禍,畢竟講道理我和馮婧不過是連微信都沒的點頭之交,最多我算是一個對她沒多大威脅的情敵,幸災(zāi)樂禍實在是沒有必要。
再說了,還有許未軒呢,那家伙兒家大業(yè)大的,窟窿再大對他而言也不過是小事一樁。
“好好讀書,沒事兒別管這些有的沒的?!蔽疫f了一片橘子放在小北嘴邊,小北想也沒想張口吃下,然后被酸的眼淚直流。
“姐!你知道我不吃酸的!”小北滿臉哀怨地看著我,“完了,姐,你是不是不愛我了?!?p> “愛你才給你吃酸呢?!蔽彝约鹤炖锶艘话觊僮樱?,“人生百味,哪是你說不吃酸就能不吃酸的呢?!?p> “切。”小北白了我一眼,“真不懂你們這些搞創(chuàng)作的,整天神經(jīng)兮兮奇奇怪怪。”
“欠揍了啊。”我從他懷里搶過皮卡丘,作勢要往他腦袋上砸。
“別別別,砸疼了我沒什么,砸疼了皮卡丘你舍得?”小北沖我做了一個鬼臉,“pikapika~biub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