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示櫥窗不稀奇，可是里面的假人的樣子與姿勢卻讓西里斯有些許不自在。怎么會有人給展示柜里的假人化妝，還展示出這樣撩人的姿勢？這讓她一下子想到了她們在纜繩街所經(jīng)歷過的一小段臉紅心跳的回憶。大概是這段經(jīng)歷太奇特，以至于讓西芙一想到櫥窗就想到纜繩街那些在櫥窗里搔首弄資的女人們。
“歡迎光臨，小姐。您可真的有眼光，不是我吹噓，我們家店一定是全卡拉狄亞服務(wù)最好，產(chǎn)品最全的地方。您需要什么樣的衣服，我們都能定制。您想先看成衣還是布料？”
店里的伙計快步走來，她臉上笑意盈盈，雙眼不露痕跡地打量著兩位客人的穿著，判斷著他們的身份地位。前面的女人長得十分漂亮，但衣著和跟在后面的女人一樣，都用的是卡維拉棉。這種棉布不算珍貴，但是勝在透氣性好，穿在身上十分舒適，許多殷實的人家都會選用這樣的布料做夏衫。不過卡維拉棉雖然柔軟舒服卻和貴重不搭邊，伙計一時有點拿不準(zhǔn)兩人的身份。雖然前面的人穿著的款式更時髦，但是侍女和小姐穿著一樣布料，實在少見。她又看了看兩人的臉，看著后面的女人面無表情的模樣，心里暗自猜測走在前面的應(yīng)當(dāng)是某家的小姐，假裝平民出來逛街。
也說不出什么理由，大概就是前面的人長得更好看，像是精心調(diào)養(yǎng)出來的模樣。
伙計迎著兩人往店鋪里面走去，一點也瞧不出她腦子里已經(jīng)腦補(bǔ)了一出貴族小姐出游記的模樣。
西里斯還在意著陳列柜里那些事，她狀似不經(jīng)意地提問：“你們陳列的衣服十分吸引人，那些模特就和真的一樣，這樣棒的主意是誰想出來的？”
“陳列柜？所有的裁縫店不都是這樣嗎？”伙計一時間愣住了，不明白這有什么好問的。但很快她就意識到這話對于眼前的客人而言不是那么尊重，她笑著找補(bǔ)了兩句：“您是想說他們穿著的衣服很配那些妝容吧，這可是我們老板娘親自設(shè)計的，她也是帝都有名的藝術(shù)家，如果您定制服裝的話，取衣服的那天，我們會提供一次免費的打扮服務(wù)?！?p> 西里斯從店員的態(tài)度里發(fā)現(xiàn)一絲不妥，還來不及捋清思路就被身后一直保持安靜的安吉拉打斷，“小姐不是帝都人，所以不了解帝都裁縫店的風(fēng)格，還是請你帶我們?nèi)タ纯匆路伞！?p> “原來小姐是從外地來的，難怪會有這樣的疑問。整個帝都的裁縫店的陳列柜都是的，事實上，不單單是裁縫店，基本上需要用到人身上的陳列展示都是這樣的。”伙計恍然大悟，明白了為什么西里斯會提出這樣的疑問，她熱情的向西里斯解釋：“沒有人知道第一個想出來的人是誰，但是一直都是這樣。小姐您想看看成衣還是布料？”
“就看看成衣吧?！?p> 這次西里斯沒有反駁安吉拉的話。
她走馬觀花一樣地在店里看了一圈，感覺女士服裝的風(fēng)格基本都和西芙的愛好相似。唔，至少和她認(rèn)識的西芙所喜歡的風(fēng)格相似，就是海姆城的風(fēng)格，偶爾有一兩件出挑的，也和他們在纜繩街見過的那些性感尤物的穿著相似。
西里斯原本打算隨意看看就離開，可是她突然想到一個這個世界可能存在的破綻，于是原本已經(jīng)準(zhǔn)備離開的她又坐回了店里專門招待客人的椅子上。
“就沒有不一樣一些的，也許是那種更平民一些的衣服，我想您應(yīng)該懂的，這些都太常見了?！蔽骼锼棺龀隹鄲赖哪?，“錢不是問題，但我需要不一樣的款式，您懂得?！?p> 更平民的款式？這樣的需求在一家以定制為主的店里實在太奇怪了，不過好在伙計早就自行腦補(bǔ)，認(rèn)為這也許是小姐們的小愛好，扮作平民體驗一下生活。她仔細(xì)想了想，從成衣架上挑了兩套過于暴露的衣服出來，又招來另一個打雜的小姑娘在她耳邊囑咐了幾句：“您來看看這個，事實上許多平民會穿這幾套，只是用料不如我們好，他們更喜歡用粗麻布，而我們店里最次也得是細(xì)抹布?！?p> “這幾套對于貴族女孩來說未免有些歸于暴露了，我們都是用絹布將它們當(dāng)做內(nèi)襯縫制?！迸陠T笑著和西里斯解釋，而她挑出來的那幾套正好是西里斯發(fā)現(xiàn)的纜繩街寶貝們的“專屬套裝”。
西里斯面上不顯，只做平常的點了點頭表示了解，然后期待著待會會被拿來的幾套服裝。她心里有了一些猜想，如果能夠證明的話，也許就能將這個幻境世界的破綻展示給西芙看。
沒一會，那個小姑娘就帶著幾套衣服回來了。
確定了這一點，西里斯不再在店內(nèi)多逗留，委婉地拒絕了對她再三挽留的女店員，西里斯果斷離開了這家裁縫店。接下來的時間，為了確定自己的猜想沒有錯誤，她一路逛了好幾家裁縫店，挨家挨戶地要求看店里那些平民們才喜歡穿的普通服飾。
經(jīng)過了第一家的試探，她套話變得得心應(yīng)手，甚至不需要安吉拉插嘴，自己就能為自己的行為找到合理的解釋。
事實證明，沒有幾家店鋪能拿出不一樣的服裝來，這些衣服大多都如西里斯所料，款式和海姆城以及邊緣小鎮(zhèn)的人的服裝類似。偶爾夾雜一兩件不一樣的在諸多種類中并不起眼。
西芙是布萊恩特家族的大小姐，她也許知道許多貴族流行的服飾，甚至于她可以在幻境中過活許久構(gòu)想出自己認(rèn)為會是潮流的服裝，可她絕不會也不愿意花時間去留意平民們的生活。西里斯料想在西芙有限的十幾年人生中，去過最遠(yuǎn)的地方，大概就是邊緣小鎮(zhèn)了。
這就是破綻。西里斯早在被帝國女性追求刷新認(rèn)知的時候，就開始留意關(guān)于風(fēng)俗文化的東西，只要你粗略瀏覽過幾本畫冊就知道平民的衣著可比這些款式豐富得多。她已經(jīng)確定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破綻之一。
然而她沒有注意到的是，當(dāng)她連續(xù)在幾家店鋪詢問過類似問題后，一直站在她身后當(dāng)安靜布景板的安吉拉狐疑地盯著她看了好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