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劉巖村的編號數(shù)字上來看,金陽粗略地算了算,他這才吃驚發(fā)現(xiàn),這短短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里,全國各地的報名人數(shù),居然已經(jīng)是超過了千萬人。
這些還只是通過了初測的人,如果再算上沒有通過初測的人,恐怕人數(shù)至少也得在兩三千萬了,只是想想這個數(shù)字,他就覺得可怕。
就在這時,前面的牛林忽然轉(zhuǎn)過頭來,對著金陽說道:“金老弟,剛才那個老家伙名叫劉巖村,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嗎?”
“不知道!”
金陽一時間感覺到莫名其妙,自己又不認識劉巖村,怎么可能會知道對方是干什么的,心中還暗自腹誹一句:這牛林的話里,怎么有股子酸味?
牛林長長嘆了口氣,這才開口說道:“那個老家伙是個跳廣場舞的,聽說還是個領(lǐng)隊,也不知道他那一把年紀了,是怎么通過初測的,據(jù)我估計,他年齡最少得有五十多了?!?p> 聽到牛林這樣說,金陽就知道他這話說得不對,征兵的條件就在那里擺著呢!劉巖村的年齡是不可能有五十歲的,恐怕最多也就四十八。
明白牛林這是在無意義吐槽,金陽只能是沉默地點頭附和,沒有開口的意思。
經(jīng)過了兩個小時漫長等待之后,終于是輪到了牛林和金陽兩人了。
一張不大的白色小方桌前,坐著兩名身穿制服的人,一男一女,男的拿著筆負責(zé)記錄,女的身前放著一臺筆記本電腦,負責(zé)查詢信息。
牛林一臉興奮地跑過去,明顯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男警員臉色嚴肅,熟練地開口問道:“姓名?”
“牛林?!?p> “身份證號碼?”
“371903……”
知道了這些信息之后,男警員的詢問略一停頓,轉(zhuǎn)頭看向身旁的女警員,道:“信息準(zhǔn)確嗎?”
“準(zhǔn)確?!?p> 女警員先是肯定地回答了一句,然后又湊到男警員的耳邊,小聲地嘀咕了幾句。
男警員微微一愣,他這才轉(zhuǎn)頭看向一臉緊張的牛林,臉色微微緩和不少,話語之中還帶著一絲尊敬:“沒想到您的父親和爺爺,居然都是國家的英雄,您的這種特殊情況我會上報,不用太緊張,去里面進行考核吧!”
由于離得很近,男警員說的話,金陽自然是聽得很清楚,他眉頭微微皺起,暗自猜測著牛林的身份,也許并不像是自己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簡單,對方的家世一定很特別。
“哎!到你了。”
耳邊傳來男警員的喊聲,金陽趕忙走上前去。
“姓名?”
“金陽?!?p> “身份證號碼是多少?”
“371329……”
男警員又像剛才那樣,轉(zhuǎn)頭對著身旁的女同事問了一句。
然而這次,女警員并沒有立刻回答,她先是看了看眼前的電腦,接著又仔細打量著金陽的臉龐,如此幾個來回后,便飛快地搖了搖頭。
“怎么回事?”
男警員好奇地湊到了電腦前看了看,然后又仔細打量著金陽的臉龐,眉頭立刻緊鎖起來。
看到兩位警員這樣的態(tài)度,金陽頓時暗叫一聲不好,他這才想起來,自己的樣貌跟以前相差很大。
之前因為牛林一眼認出自己的原因,金陽就下意識地以為,自己的樣貌和以前相差并不大,可是現(xiàn)在看來真是大錯特錯。
想到這里,金陽趕忙著急地解釋起來:“事情是這樣的,前段時間我去醫(yī)院做了個手術(shù),所以才會和以前有些差別,你們再仔細看看,肯定是本人沒錯的!”
男警員顯然是要比女警員的眼力好很多,他又詳細分辨著電腦上的那張胖臉,隨即便發(fā)現(xiàn)眼前的金陽,眉眼之間的神色和電腦上的胖子是一模一樣,明顯是同一個人,只不過眼前的人瘦了很多。
“如果不是我在警校的時候,讀過一點關(guān)于偽裝的科目,那我還真認不出你來,好了,你去里面進行考核吧!”男警員笑著對金陽擺了擺手。
眼見對方終于是認出了自己,金陽這才長長地松了一口氣,然后快步走進正門里。
走進了大門以后,首先出現(xiàn)在金陽面前是一棟三層的辦公樓,他緩緩走到了近前,這才見到在辦公樓的后面還有一個小型操場。
繞到了樓的后面,金陽一眼就看到了牛林,此時他彎腰大口喘著粗氣,看樣子著實累得不輕,身上的外套也被他丟到一邊,只是穿著一件單衣小背心。
現(xiàn)場還有三四十號人在接受著考核,旁邊還有十幾位警員負責(zé)記錄和維護著現(xiàn)場的秩序,領(lǐng)頭的一人金陽還認識,正是昨天才剛剛見過面的嚴建勛。
看到這個人,金陽的心情略微有點緊張,他前行的腳步一頓,生怕對方會認出自己來,從而惹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畢竟嚴建勛身為官長,肯定不像是門口的那兩位那樣好糊弄,搞不好還會將自己給抓起來,仔細研究研究。
正想著呢!金陽就見到嚴建勛對著自己招了招手,示意自己過去。
心中頓時“咯噔”一下,金陽的思緒快速轉(zhuǎn)動,一時之間竟然也想不出什么好辦法去應(yīng)對,但這樣磨蹭下去豈不是更讓人起疑心。
想到這里,他隨即把心一橫,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自己除了這身衣服是“借來”的之外,好像也沒干過什么違法亂紀的事情。
理清了思路,金陽便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嚴建勛盯著眼前這個面色消瘦,看起來嚴重營養(yǎng)不良的年輕人,他眉頭立刻不易察覺地皺了皺,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感覺這個年輕人很面熟,但就是想不起來自己是從哪里見過的。
金陽見嚴建勛的目光緊緊盯著自己,心瞬間就又提了起來。
沉默了片刻,只聽嚴建勛微微笑道:“年輕人,我們是不是從哪見過?我感覺你很面熟啊!你叫什么名字?”
“金……金陽!”
金陽支支吾吾地回答,說完以后就立刻緊緊盯著嚴建勛的眼睛,眼見對方只是輕輕皺了一下眉頭,便再也沒有其它不正常的神色,他的心情這才放松下來。
“金陽!這名字取得不錯,你先在這里等著,準(zhǔn)備一會兒的考核,等這批人測試完了以后,才能輪得到你?!眹澜▌仔α诵?,便將目光轉(zhuǎn)向了一邊,金陽這個名字,他是第一次聽到。
至于昨天的事情,他一直是忙著收拾曲一虎,根本還沒來得及派人去醫(yī)院找金陽錄口供,所以他其實并不知道被曲一虎暴揍的人,叫什么名字?
放松下來的金陽,這才將目光投向場內(nèi)的牛林身上。
場內(nèi)。
牛林已經(jīng)是通過了第一項考核,而此時他正和幾個人站成一排,微微彎腰雙手伏地,雙腳一前一后蹬著地面,做出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起跑姿勢,明顯是準(zhǔn)備要開始第二項的考核了,百米測速。
第二項考核的標(biāo)準(zhǔn),金陽已經(jīng)聽身旁的幾人說了,所以他此刻也很清楚。
跑完百米的時間,必須在十三秒以內(nèi),不然就會被判定為不合格,就算是跑到了十三秒,那也是不合格。
金陽看著牛林那微微發(fā)福的身材,心中也是替他感到緊張起來,不知道他能否通過這項考核。
怎么說自己都是和他一起來的,如果牛林沒有通過初測就被刷了下去,那金陽自己就算是通過了,他心里也會覺得不舒服。
…………
牛林目光堅定地看著前方,兒時父親的話語,再次響起在耳旁。
“兒子,你爺爺雖然為了國家已經(jīng)獻出了自己的生命,但是你老子我也不會慫,明天我就要去邊境打仗了,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著回來?”
“今年你也已經(jīng)八歲了,也是到了該懂事的年紀了,一定記住我今天和你說的話,咱們老牛家的男人沒有一個是孬種,只要是國家有難了,你一定要去參軍,可千萬別慫了,咱家的榮耀,我就交給你了?!?p> “爺爺走了就再也沒有回來,爸爸你別去好不好?我害怕!”
父親沒有再說任何話,他大步走出家門,臨走前他又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
…………
記憶中父親的臉龐已然模糊不清了,但是父親的眼神如同銘刻在牛林的心中,直到現(xiàn)在他依然是記憶猶新,到了今天,他終于明白了父親眼神中的含義,那是一種即使是犧牲“小我”,也要守護“大我”的眼神。
如同是一個輪回一般,牛林將父親曾經(jīng)告訴過自己的話,原原本本地錄成語音和視頻,記錄在手機里。
他也打算在自己臨行前,將手機交給自己的兒子。
雖然正在上初中的兒子還處于叛逆期,自己說過的話,兒子一直都是反著來,但是牛林既然已經(jīng)下定決心,做了這樣的決定,他就相信兒子這一次絕對不會再違背自己的話了。
“我絕對不能在這里失敗,不然我豈不是成了一個笑話,我絕不允許父親和爺爺?shù)臉s耀,毀在我的手上……”
不能失敗的理由實在是太多了,牛林的雙眼瞬間都有些紅了,他知道自己的狀況,因為長年累月地開出租車,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很可能通不過這次的考核了,但是他真的不能失敗。
“砰!”
耳邊陡然傳來一聲,發(fā)令槍的響聲。
牛林的后腳猛然一蹬,他拼命似得向前跑去,剛開始還好,他的起步速度要遠超過身邊的幾人,然而跑出了五十米的距離后,他的呼吸就變得越來越粗重,腦袋也開始覺得眩暈起來,雙腿也逐漸有些僵硬。
恍惚之間,牛林迷迷糊糊看到,身邊的年輕人一個接著一個地將自己超越,而后又快速地跟自己拉開距離,就算是跑得最慢的一個,和自己的距離也有著四五米遠了。
不能在這樣下去了!
牛林深深吸了一口氣不再吐出,就這樣一路憋著氣向終點沖去。
牛林這樣的做法,使得他的速度雖然略微有點提升,但僅僅是跑出去了幾步的距離,他的臉色就已經(jīng)憋得發(f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