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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別了機器

第6章;河南小伙子出事了

永別了機器 他鄉(xiāng)的月亮 1738 2020-10-07 04:38:06

  楊糧明心靈手巧,接受能力很強,這種活,一看便知。

  當然,裝依架其實很簡單,沒什么技術(shù)含量,就是大家將一條不銹鋼的架條(依架)靠在45C箱內(nèi)的頂端,一邊一條,然后,用電鉆打孔,再將螺絲鉆進去,鉆緊,將依架固定住。

  在戴著白布帽的瘦男子的吆喝聲中,大家緊張兮兮的裝完一個又一個45C集裝箱的依架。

  楊糧明也緊張的忙著,生怕引起戴白布帽的瘦男子心里不爽。

  為什么楊糧明會如此忌憚這個戴白色布帽的瘦男子?

  是這樣的,昨天晚上,他回宿舍時,遇到了舅舅。

  舅舅告訴他,干活的時候,能偷懶就偷懶,不過,看見那些戴白色帽子的千萬不能偷懶,因為,戴白色帽子的都是當官的。

  因此,楊糧明以為這個戴白色布帽的瘦男子是當官的,所以他絲毫不敢偷奸?;?。

  當然,即便這個戴白色布帽的瘦男子沒有在現(xiàn)場吆喝,楊糧明也不會偷奸?;?,他不是這種人,讓他干活的時候偷奸?;?,他心里會很不安,良心會受到譴責。

  “丟你老母,快點快點?!?p>  在戴著白色布帽的瘦男子的兇巴巴的催促聲中,所有的臨時工大氣都不敢出,都在緊張的忙著。

  忙到10點鐘的時候,忽然,楊糧明看見外面有幾個醫(yī)護人員從車間的大門口進來。

  “出什么事了?”

  楊糧明順著醫(yī)護人員走的方向看去。

  只見不遠處圍著很多人,包括車間主任‘猴子’,也在那里。

  很快,一個工人被背了出去。

  楊糧明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正好在這時,由于出了事情,鐵軌上面沒有放集裝箱下來,因此,楊糧明趕緊跑過去看。

  原來,被背出去的竟然是昨天跟他一起招進來然后又被分在同一宿舍的那個河南小伙子。

  他的腳被碾斷了。

  至于為什么會被碾斷?

  事故是這樣發(fā)生的,他的一只腳不小心踩在鐵軌上,上面放集裝箱下來,他也不知道,結(jié)果,載著集裝箱的鐵輪從他腳背上面碾壓過去,活活碾壓成肉醬。

  弄清楚一切之后,楊糧明心里很難過,這個河南小伙子人挺好的,一起被幸運的招進來做臨時工,才上第一天班,就發(fā)生了這么大的工傷。

  而且,作為臨時工,發(fā)生這么大的工傷,廠方根本不會賠償,只會將傷治療好,然后就會撒手不管了。

  在車間主任‘猴子’的兇叫聲中,兩條鐵軌上面的集裝箱又開始往下移動了。

  當集裝箱移動到合適的位置時,每一個臺位又開始進入到忙碌狀態(tài)之中。

  楊糧明這個臺位也一樣,在戴著白布帽的瘦男子的兇巴巴的吆喝聲中,所有的臨時工又開始緊張兮兮的裝依架。

  終于,中午下班吃飯的時間到了。

  隨著鈴聲一響,所有的臺位立即往車間的大門外面走去。

  但楊糧明這個臺位不敢,因為,戴著白色布帽的瘦男子還沒有發(fā)話。

  這個戴著白色布帽的瘦男子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經(jīng)紊亂了,大家都跑光了,他才兇巴巴的操著濃重的廣東口音說;“下班,丟你老母。”

  戴著白色布帽的瘦男子命令一下,所有的臨時工們?nèi)绔@大赦似的,趕緊往車間大門外走去。

  楊糧明也跟著他們一起走。

  走著走著,他看見了舅舅。

  只見舅舅站在門外,一見楊糧明出去了,笑呵呵的問;“糧伢子,覺得這里干活怎么樣?”

  “還行?!?p>  接著,楊糧明又說;“就是那個當官的有點兇,老是在催我們快點快點,就跟催命一樣?!?p>  “哪個當官的?是不是猴子?”

  “不是猴子,是另外一個?!?p>  楊糧明一邊說,一邊指著戴白色布帽的瘦男子的背影;“就是他?!?p>  “他?”

  舅舅愣了一下。

  然后說;“他不是當官的,也跟我們一樣,是普通工人。”

  “他不是當官的?”楊糧明感到挺意外。

  “對?!?p>  “那他怎么?”

  “怎么什么?”

  “那他頭上怎么戴著一個白帽子?舅舅,您不是說,只要是戴白帽子的,都是當官的?!?p>  “???”

  舅舅又是一愣。

  然后他馬上反應(yīng)過來。

  “我的意思是,戴白色安全帽的都是當官的?!?p>  “???”

  這下,輪到楊糧明發(fā)愣了。

  “舅舅,你是說,戴白色安全帽的才是當官的?”

  “沒錯?!?p>  “……”

  楊糧明哭笑不得。

  弄了老半天,原來,這個戴白色布帽的瘦男子,不是當官是,而是一個普通員工。

  既然是普通員工,那么,楊糧明也沒那么忌憚他了。

  半個小時后,也就是這天下午上班的時候,戴著白色布帽的瘦男子又在兇巴巴的吆喝,動輒就是‘丟你老母’。

  但楊糧明根本不像上午那么忌憚他了。

  把自己的本職工作做好了就行。

  至于這個戴白色布帽的瘦男子,根本不鳥他,就當做是耳邊風。

  要是他催毛了,楊糧明還會瞪他一眼。

  楊糧明這種跟上午迥然不同的反應(yīng),令這個戴白色布帽的瘦男子頗感意外。

  他哪里知道,并不是他吆喝得不夠兇。

  而是楊糧明已經(jīng)知道了,他不是當官的。

  而是一個跟舅舅一樣的普通員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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