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色內(nèi)力洶涌暴動的剎那,張悔便感知到了這一切。
中計了!一陣強烈的危險感讓他的寒毛根根立起。
這世上還有如此詭異的內(nèi)力嗎,從沒聽說過可以直接消融生命的內(nèi)力!
連后悔的情緒都沒時間閃過,張悔的眼里涌上一抹狠辣。既然如此,那就看誰死得更快了!
他垂下的右手猛地握緊,拳芒大盛,遠超過以往的任何一次,這是傾注了張悔渾身力量的一擊。
這一式拳芒凝練得如同實物,帶著沉甸甸的厚重感,卻又以極快的速度離體而出,攜著無與倫比的沖擊力沒入未眠的胸口。
赫然是兩敗俱傷的打法!
這一刻,雙方都被對手處心積慮的最強手所擊中,就看誰先敗下陣來了。
在張悔的體力,無色內(nèi)力摧枯拉朽般地橫沖直撞,在破壞了許多肌體后終于被攔下。無數(shù)的拳勁生成,前赴后繼地組成了一道防護墻,護住了張悔的關鍵臟器,這才保住了他的命。
這是真正的殺招!九英會從不死人,因為任何超過對手承載上限的招式都會被在場的強者所攔下,但這一招不顯山不露水,殺機內(nèi)蘊,甚至連消融生命的特性都是到了體內(nèi)才爆發(fā)出來的。
假如張悔是個尋常意義上的天才,他修出了內(nèi)力,再遇上這招內(nèi)力克星的話,后果不堪設想。
也就是張悔毫無內(nèi)力,這才誤打誤撞地避過了這一式“必殺”。
而反觀未眠,他的狀態(tài)就要糟糕多了。在超近距離的情況下,被張悔傾盡所有的拳芒打個正著。加上用以護體的無色內(nèi)力被消耗一空,正處在舊力剛?cè)ザ铝ξ瓷膶擂侮P頭。
一道殷紅的血液從他的嘴角滑落,未眠只覺得五臟六腑都要移位了,這勢大力沉的拳芒近乎要在自己身上鑿個洞。
失敗了嗎,他在心里喃喃著。
奇怪的是,這一刻的未眠沒有任何失落的情緒,反倒有些如釋重負。臨行前,那個人囑咐自己的話語再次浮現(xiàn)在心里:“這次要殺的人,叫張悔?!?p> 一如往昔,未眠沒有過問目標的其余資料,他不在意這個人該不該死,這些與他無關。這世上的生與死,本就沒有道理可言。
可這個叫張悔的,似乎是個例外。未眠隱隱的有種直覺,這個人不該死,至少不該死在自己手上。冥冥中有種奇怪的情緒,在阻止著未眠下殺手。
直到他確定自己無法殺死張悔時,他才放心地使出全力。
因為未眠沒學過說謊,不盡全力,無法向那個人交差?,F(xiàn)在,夠了,該回去了。
未眠的身體向后倒去,始終平靜的臉龐越發(fā)柔和,他的視線里豁然出現(xiàn)了一片藍天,這個地方的天真藍啊。
與此同時,張悔的腿一軟,他也頹然坐在了擂臺上。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一半是傷勢,一半是后怕。差點就栽在了初到江湖的第一站啊。
他眼神復雜地看向倒地的未眠,最后那一招,察覺不到任何的殺意,卻分明是奔著索命而來。這又是個匪夷所思的事,但凡想殺人,不管如何隱藏自己的氣機,總會在得手的一瞬暴露出來。
可未眠從始至終,也沒有露出過任何殺氣。這個人到底想不想殺自己?
張悔是個最擅長以牙還牙的人。你要殺我,那我便殺你,在這個江湖里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可眼前這筆賬,又該怎么算。
擂臺之外的大部分人可沒有注意到這些,他們只看到在雙方激烈的碰撞后,未眠倒下了!
四峰之上的觀眾頓時群情激憤起來,原先大氣也不敢喘的緊張,一下子化作了心滿意足的激動。他們之前錯得真是離譜,決賽的精彩程度要遠遠超出他們的想象。如此一波三折的戰(zhàn)斗,真是不虛此行??!
各宗領隊的神色也都頗為精彩,沒想到他們搞出這么大的陣仗,卻依舊被張悔拿下了冠軍。這位邪王的弟子,不可小覷啊。有幾個人暗中交換了眼色,一切盡在不言中。
張悔深吸一口氣,緩緩從地上站起。擂臺上的戰(zhàn)斗結(jié)束了,擂臺外的人也該蠢蠢欲動了。
“啪”
一聲扇子被合上的聲音傳來,南離宗宗主甩了甩扇子,漫天的霧氣散去,四峰之上的擂臺場景逐漸斂去。他先是吩咐弟子們把受傷的未眠抬下,繼而轉(zhuǎn)過頭對著張悔開口道:“張少俠好身手?!?p> 南離宗宗主的聲音平淡,聽不出有任何的情緒。
“前輩過獎?!睆埢谡{(diào)勻呼吸,略微鄭重地回了一禮。不管賈楠仁先前的行為是自發(fā),還是受了宗門的指示,他張悔都得承這一份情。
“按照慣例,九英會的冠軍可擁有‘山外山’的優(yōu)先試煉權,”南離宗宗主頓了頓,眼神掃過其余領隊,然后才接著說道,“不知張少俠打算何時使用?”
沒等張悔回應,臺下便傳來兩道“竊竊私語”:“喂,你說,以前有過一個人進‘山外山’的情況嗎?”
“咦,還真沒有,每一次都是以宗門的形式?!?p> “你提醒我了。這么算下來,咱們九英會的參賽名單里,根本就沒有他啊。”
“什么,你是說他沒有參賽資格嗎?”
對話沒有繼續(xù),聲音戛然而止。
雖說是“竊竊私語”,但音量已經(jīng)大到在場的所有人都清晰可聞。
張悔的眉頭悄悄豎起,事到如今再來追究所謂的參賽資格,這份尋釁的借口未免太過幼稚。
剛才開口的兩人是隕刀派的弟子,但眾人都清楚,一定是隕刀派的領隊暗中授意。由“不懂事”的弟子挑起爭端,他們才有理由介入其中。
現(xiàn)場的氛圍突然凝重起來,數(shù)道視線掃向張悔,在等待著他的應對。
“宗主?!睆埢谏袂閲烂C地望向南離宗宗主,沉默了片刻,以痛心疾首的語氣開口道:“你們山上,蒼蠅好多。”
許多人的嘴角一抽,這個張悔好生兇橫。這下別說臺階了,直接把地基都給掀了,可是他憑什么敢撕破臉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