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真的就像杯子里的水一樣,在你不知不覺中,悄悄溜走。一年的高一生活馬上就要結束了,也意味著七月的期末考試馬上到來。
平時喧鬧的班級此刻異常的安靜,大家都在低頭做著各自的事情,也好像都在隱隱擔憂著什么,但是大家都彼此心知肚明的不提。顏暮歌抽空從復雜的數學題中抬起頭,看看前面低頭認真做題的舒一含,他的眉頭微皺。再看看旁邊也是一臉認真的學習的謝晨,后者居然還有空抬頭給她一個大大的笑容。如果他不說話的話,顏暮歌覺得他還挺可愛的。
“知道哥好看,你也不能這么沉迷吧。趕緊做題。二傻子?!?p> “閉嘴,丑得我眼睛疼?!鳖伳焊栀p了他一巴掌,轉頭看著窗外的風景。樓下的樹好像長的更高了,比來的時候長出了更多的葉子和枝椏。有麻雀開始往上面纈草,看來是準備在上面安家了。樹下面的草終于修剪過了,沒有從前那般顯得荒蕪?;ㄒ查_得越來越多,越來越好看了??梢宰鰰灹?。
上課的鈴聲響起,顏暮歌才忽然醒悟原來還沒上課呀。顏暮歌和大家一樣把數學書收進桌箱,又拿出英語書。輕微的翻書聲響起,又悄悄歸于安靜。知道年輕漂亮的班主任走到講臺上。她巡視了一下全班,然后一臉嚴肅的說
“大家都知道,我們高一的學習馬上結束。我像你們自己在這一年到底學到了多少東西,你們心里比我們老師清楚。今天,除了總結一下這個學期的學習情況,還有一件事要告訴大家。”臺下開始了細細簌簌的討論聲。
“關于選文科還是選理科的事,我想同學們最近應該都知道得差不多了。各個科任老師也給你分析得差不多了。所以你們心里都應該有自己的想法了。我想告訴你們的事,就現在的高考情況來說,理科確實比文科更看重。每個學校也都比較重視理科。但是,我更希望你們選擇的是你們自己喜歡的和優(yōu)勢的,而不是隨波逐流,或者聽從別人的決定?!迸_上的人一臉嚴肅,而臺下的人好像比較輕松了不少,也許是突然覺得選擇更明了了,也許是覺得決定更加得到了肯定。而此時的顏暮歌,內心五味陳雜,她還沒想好選文科還是理科。一個從小喜歡文字的人,也從小熬夜解數學題的人。在人生重大轉折點前,明明晃晃擺著兩條路,同樣的迷霧繚繞,雜草叢生,荒不見底。也許是通往兩條完全不同的人生,也許會在某個看不見的,未知的地方重合,但顏暮歌還是糾結不下了。
有時候時間在你恍惚的時候悄悄就走了,沒來得及揮揮手。一節(jié)課,四十五分鐘就這樣結束了。顏暮歌看看四周小小休息的同學,起身伸了一個大大懶腰,正對上謝晨的目光,帶著點笑意和窺探的意味。
“說,裝什么人畜無害?!?p> “顏暮歌呀,你會選理科吧?畢竟哥哥也會選理科?!?p> “哦,那看來姐姐我終于可以不用整天看見你這張欠揍的臉了?!鳖伳焊枧呐乃念^,一臉向往的說
“謝晨晨呀,我好像已經看見了沒有你整天和我斗嘴的日子了哎。唉!你猜我會不會偶爾想念你呢?”他拍掉頭上的手,回頭沖她一笑。
“是嗎?那我得再找個人幫我?guī)г绮土?。”他說完拿著書去走廊,眼里一閃而過的失望,連自己都不曾發(fā)覺。顏暮歌咧咧嘴角,強忍下把書砸他頭上的沖動。
“親愛的瑤瑤呀,你要選哪科呢?”顏暮歌一只手支著下巴,一只手拿著同桌的秀發(fā),上半身趴在桌子上。瑤瑤看看她一臉嘻嘻的樣子,低頭想了想
“理科吧,我爸爸說理科比較好找工作。”一臉認真的答道。
“是嗎?來讓我給你暢想一下你高中接下來兩年的生活?!爆幀幙此槐菊浀臉幼?,覺得有點有興趣,放下手中的筆,笑著說
“好呀?!?p> “咳咳。”顏暮歌清清嗓子,正襟危坐
“高二的日子,你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得起床背單詞,背古文,頭不梳臉不洗的樣子。然后到教室開始上課,化學老師那個滅絕師太,瘋狂的給你展示她的各種大招。然后你中午有一堆做不完的作業(yè),下午必須要交。她還苦口婆心的說:中午一定要休息好,都給我睡至少一個小時,我的課上不允許有人釣魚打瞌睡?!比缓罅嘀瓴粨Q的黑色手提袋,上面繡著一串看不懂的字符,悠閑地跺著步子下課?!?p> “哦,還有呢?”
“丫頭,這還不恐怖嗎?”顏暮歌看著面前一臉好奇的臉,表示深深的哀嘆。
“然后我們再來看看物理老師,一米八幾的大高個,身材就不用說了吧,像退伍軍人。但是,你看他老人家那樣子,整天揣個保溫杯,挎?zhèn)€單肩包,像極了菜市場買菜的。講解起題目來也和菜市場買菜一樣較勁,多一分無視,少一分不行的。你要是那個題沒徹徹底底搞清楚,他一雙眼睛就像長在你身上一樣。恨不得把你七大姑八大姨都叫過來,看看你不聰明的樣子?!彼H愛的同桌聽了她一本正經的胡扯,想起了上次測驗,自己一個題沒搞懂,被物理老師抓到辦公室講題目,一個題反反復復就說了十遍。直到老師覺得你懂了才讓你走。臨走時還一臉仁慈的說:這次我就不打電話給你家長了,不過你接下來要認真學習哦。后來孟瑤瑤接到她爸爸一通電話的責罵,看著桌上的物理卷一臉鄙夷的想:你沒打電話,可你發(fā)信息了呀!
顏暮歌看著瑤瑤臉上都不斷變化的神色,滿臉同情地說
“是吧,那個場景就好像他很想掰開你的腦子,把知識點給你塞進去一般。”說完還作勢的摸摸她親愛的同桌的頭??粗幀幮┰S恐懼的臉色,顏暮歌強忍住偷笑,轉頭準備繼續(xù)時。舒一含的聲音在背后響起,帶著些許的無奈和嬉笑。
“顏暮歌,你是不是閑得很,要是閑,就過來幫我整理整理資料。別在哪兒嚇唬人家瑤瑤?!鳖伳焊杌仡^對上他充滿笑意的眼睛,心想:我什么時候和你很熟了?不過想歸想,顏暮歌還是很樂于助人的,而且也為了以后拖作業(yè)不被催。
“怎么這么多資料呀,不是快期末了嗎?”看著成堆的資料顏暮歌很是同情自己,還有舒一含。
“因為期末所以才比較多,不過也不是很多,一會兒就能整理完。”
“哦。一會兒就能整理完,干嘛還得叫我?guī)兔?,果然是覺得我很閑。我很閑嗎?我還有一堆作業(yè)呢,對了,我今天的書還沒看。也不知道那部恐怖片上映了沒,幸好小說更新了?!鳖伳焊枰贿叞奄Y料分類,一邊小聲嘟囔。舒一含抬頭看見時而皺眉時而咧嘴的顏暮歌,心里涌上一個懷疑:這丫頭不會是傻的吧。隨著不自主地打量了起面前疑是智障的人。一頭烏黑濃密的長發(fā),扎著不高不低的馬尾,劉海隨意地搭在耳上。圓圓的臉上,一雙大大的眼睛睫毛長長的,不算高挺的鼻梁,嘴唇微厚,棱角分明,嘴角微微上揚,不笑時也給人一種溫柔的感覺。小小的個子套在偏大的校服里,看起來更小了。
“咳咳咳!班長!”輕輕的咳嗽聲響起,舒一含突然醒悟,看著對方一臉笑嘻嘻的表情。察覺了自己的失誤,拉長了臉,故作鎮(zhèn)定的問
“怎么了?”
“那啥,班長,我那天不是故意看見你女朋友的,我就是一不小心看見瞅見的,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告訴別人的。你千萬別想著公報私仇,悄悄報復我?!笨粗荒樥J真,堅定的態(tài)度。
村上高中三大高壓線:不許談戀愛,不許打架斗毆,不許抽煙喝酒。每一條都像魔咒一樣,深深印在村上高中的每個學生心里。每次開大會都躲不過聽校長在站臺上一條一條清楚的重復一遍。仿佛有一天沒有提醒學生,學生就會拉幫結派的在學校門口的小橋上來一場生死戰(zhàn)一樣。十六七歲的孩子就會手拉著手逛校園一般,男生宿舍會整夜整夜傳來猜拳喊牌的聲音一樣。
“嗯?”舒一含一臉迷茫又一臉哭笑不得的看著她。
“班長,真的,你要相信我。要不我以我的期末成績發(fā)誓,我要是告訴別人,我這學期期末考倒數。”顏暮歌放下手中的文件,細瘦的手掌抬起,四指并攏,大拇指靠在手心,做出發(fā)誓的樣子。舒一含看著她的樣子好笑又無奈,他是那種會害怕,會以公徇私的人嗎?眼前的人,滿臉誠懇的看著自己,想是在等別人一個很重要的決定。他突然想知道如果他不答應,她接下來會干嘛。
“顏暮歌,你考不考倒數是你決定的嗎?那不是你后面那幾個同學決定的嗎?”舒一含一臉笑容地看著他,眼里也不自覺染上些許笑意。
“呃呃.......是嗎?”她低頭想了一下,覺得不是吧。雖然自己成績不好,但是蒼天可證,后面那幾個螞蚱還是沒自己聰明的。
“難道不是嗎?”他用手支著下巴,胳膊撐在桌子上,一雙好看的丹鳳眼瞇著,看著眼前的人。她的眉頭微皺,眼睛不停轉來轉去。舒一含隨著她的目光看去,原來她正在心里打量那幾個她口中的螞蚱。宋唐正趴在桌上看他的唐詩宋詞,莫知正在全神貫注的玩游戲,江影月和付方白一如既往的悶頭大睡。
好像做了一番復雜的心理斗爭,顏暮歌咬著牙說
“舒一含,廢話少說,說吧,要怎樣你才能相信我。”
“嗯......這樣吧,從今天起,你送我回家?!?p> “什么?舒一含,你腦子是被學校大鐵門夾了?還是來的路上被狗咬了又掉下水道了?”顏暮歌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看起來還算是個好人的人,忍不住大聲鄙夷說
“舒一含,你是女生嗎?”
“嗯?”他抬頭看她,聽不懂?!安皇?!”
“那你長得如花似玉,閉月羞花嗎?”顏暮歌繼續(xù)問。
“還行。”舒一含想也不想的回答,還很有禮貌的給了她個微笑。
顏暮歌被這話了一下,驚訝得說不出話。不對呀,她認識的舒一含是個看起來溫柔有禮努力上進的正人君子呀。不該這般沒臉沒皮,同謝晨晨那個笨蛋一個樣。正在走廊和女同學聊得正歡的謝晨打了個噴嚏,轉頭朝教室里望望。
“那你一個大男生還需要送什么,怕有人半路搶劫你錢財?還是你的美色?”舒一含低頭想了一下認真的說
“都有?!鳖伳焊枰豢谒畣茉诤韲道铮挥X今天諸事不順。
“舒一含,我才是女生。你腦細胞退化了嗎?不知道男女有別嗎?我送你?送你回老家好不好?西天各位老佛爺估計也等你很久了哎。”
“顏暮歌,你是女生嗎?”舒一含從頭打量了她一遍,仿佛突然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粗伳焊铦q紅了的臉,他笑著說
“天下之大,相處一年的時間。我居然不知道一個能單挑幾個男生,抬水上五樓的你居然是個女孩子呢?”看著眼前振振有詞的人,顏暮歌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女生,嗯?難道自己不是個女生嗎?為什么要看起來像。
“那你是男生嗎?”顏暮歌嘴角上揚,沖舒一含挑了挑眉。
“當然!”
“哦!怎么證明?證明給我看看唄?!鳖伳焊枰荒樀暮闷妫孟裨诘戎匆粓銮瓴挥龅膽蛞粯?。舒一含很是無奈的想:這個死丫頭,腦經轉得挺快。沒錯。安顏暮歌的性格來說,如今不管舒一含怎么說,都會被這丫頭說:一面之詞,又不是些什么實質性的證據。他看看顏暮歌一臉得意的樣子,實在是忍無可忍的說
“要不,我脫給你看?”
“脫呀!我看著?!鳖伳焊柘胍膊幌氲幕卮穑屖嬉缓泽@不已,他原想這丫頭能知道男女有別,就該知道,沒想到她一臉不在意,還不停的示意自己趕緊脫。猝不及防的笑容閃現在面前,舒一含徹底無語了。
“哈哈哈,舒一含,千萬不要和我比不要臉,除非你沒有臉。”顏暮歌一揚手中的資料,頭也不回地笑著轉身出了教室。舒一含看著她的身影,看著她出去就隨手給謝晨一個手拐。然后自然的和旁邊人有說有笑的樣子,突然覺得心里的陰霾少了許多。
窗外的天空格外展覽,偶爾飄過一朵白云。風輕輕吹動葉子,停在枝頭小憩的鳥兒微微睜開眼,又繼續(xù)沉入夢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