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已踏入修行界,可每天的修煉本就大耗精神,所以在夜深人靜時,杜昊也需要睡覺休息,只不過因為感官已經(jīng)遠超常人,所以任何一點微小的動靜都能將他驚醒。
可今晚的月夜卻好像格外寧靜,連呼嘯不斷的秋風此時也聽不見了聲響。
洞府外的枯草結(jié)了一層冰霜,像是枯木又縫春,結(jié)出朵朵白花,在黑夜中獨自綻放,就在這時,一只腳從天而降,踏在霜花上,草葉碎裂,被這一腳踩成粉末。
許青負走停在杜昊洞府外,面無表情直視前方,磅礴的靈力從他體內(nèi)溢出,將整個洞府都籠罩了起來,在他籠罩的范圍內(nèi),靈氣好似停滯,里面縱然有再大的動靜,也不會引人注意。
吱……
兩扇石門間裂開一道縫隙,月光傾瀉而入,洞府緩緩打開,洞府內(nèi)的景象呈現(xiàn)在許青視野中,里面陳設并不復雜,甚至說得上簡單,只是掃視一眼便輕而易舉看見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杜昊。
杜昊本睡得香甜,突然感覺如有一條毒蛇盯上自己,皮膚表面布滿雞皮疙瘩,他幾乎立刻便做出反應,雙眼猛然睜開,甚至來不及細看,便一把抄起靠在床邊的一件漆黑事物,正是無鋒巨劍,翻身從床上起來,穩(wěn)立于地面,死死盯著洞府門口。
“果然得了大機緣者就是不一樣,居然能發(fā)現(xiàn)我的存在?!?p> 許青好整以暇,等著他擺好架勢,看杜昊境界雖有些模糊,但在煉氣五層是沒有錯的,對于他這個煉氣九層來說還無需在意,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要知曉那門內(nèi)的造化是否真的在他身上。
“大機緣?”
杜昊品味著這三個字,一個丑陋鬼頭不由自主浮現(xiàn)在腦海中,這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得以修行的根本,想起今天白天楚天河對自己說的那些話……
“你就是趙明啟?”
一切自然在腦中融會貫通,那一抹白色身影一閃而過。
“不,你不是他,你到底是誰,為何知道這些?”
許青來得太突然,根本不給杜昊反應的時間,再加之滅族之恨一直是他的心結(jié),此時完全失去了分寸,往日那種沉著一掃而空,雖然很快意識到不對,但僅憑只言片語,許青已經(jīng)確定,這就是他要找的人。
那足以引起無數(shù)人瘋狂的造化就近在眼前,唾手可得!
許青并未有半句廢話,煉氣九層的靈力爆發(fā)出來,鼓蕩的勁風在這狹小的洞府內(nèi)肆虐,本就不多的幾件木質(zhì)家具擺設直接被掀翻,重重摔在石壁上被砸為木屑。
杜昊也真受這勁風的就擊,唯有將手里的巨劍深深插入地面,這才得以在這風中穩(wěn)中身形。
右腳腳掌往下一踏,靈力同時噴涌而出,有此依仗,杜昊總不至于毫無還手之力,抬起頭看著一臉含笑的許青,他終于記起了這個是誰。
誰知昔日見到的第一位修行者,如今卻是露出如此丑陋的模樣。
握著劍柄的手緊了緊,他如同提起一塊千斤巨石,手臂緩緩抬起,再猛然揮出,狂風憑地而起,終于將許青隨意而為后的壓迫揮散而去。
趁著身上壓力一空,杜昊沒有絲毫遲疑,自知和他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對手,若無抓住先機,那自己將失去翻身的機會。
再次重重一踏地面,杜昊如箭般疾射而出,只見黑影一閃便已經(jīng)來到許青的頭頂,高舉巨劍,開始便已全力以赴,巨劍帶起強悍勁風往下劈去,勁力的壓迫吹起許青臉上白須和身上衣袍,使其紛紛往后飄去,在他身后獵獵作響。
感受著頭頂?shù)钠瓶罩?,許青只是微微一笑,看起來像是對杜昊煉氣五層便能使出如此杜厲攻擊的贊賞,背負在身后的右手動了,甚至杜昊還未看清,只見模糊的影子一閃,自己手里的巨劍便硬生生停了下來。
定盯看去,杜昊額頭已滲出冷汗,一只皺巴巴的手正擋在無鋒劍刃下,五只枯瘦的手指如鐵鉗一般牢牢扣出劍身,杜昊身體被禁錮在了半空,進退不得。
許青手上微微用力,想要將這柄大得有些不像話的黑劍給直接捏碎,可結(jié)果卻有些出人意料,明明只是一件凡兵,從中沒有銘刻任何道與理,可在他一握之下,竟是紋絲不動。
“難道這就是那機緣?”
心中甚為歡喜,沒想到如此輕易便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可只有杜昊才知其中真相,無鋒沒有銘刻一絲一毫的陣紋,他之所以能承受住許青的力道,是因為融合了各種礦物中的精華,而變得堅硬無比。
也就是說,這是一柄又重又硬的凡兵,許青之前完全沒有看錯。
許青也很快反應過來,“這鑄劍材料我的確沒見過,但卻也只是稀奇?!?p> 一起一落的情緒波動讓他靈力出現(xiàn)滯澀,雖然只是極難察覺的一瞬,便如夢幻泡影,讓人懷疑它的真實性,但杜昊精神高度集中,等的就是是這一瞬!
毫不猶豫松開劍柄,身子一縮,使自己以最快的速度來到許青胸前,收于腰側(cè)的拳頭轟出,其間銜接沒有任何多余動作,拳頭不偏不移剛好緊貼著許青的心口,靈力從接觸的地方竄出,撕破了他的杏黃袍,如針般扎入其體內(nèi)。
成了!
杜昊心中一喜,縱然是煉氣九層,心臟依然是要害,直接受到外來靈力的肆虐,此時想必也被破壞得如同破布一般了吧?
“年輕就是好啊……”
淡淡的聲音使杜昊的幻想破滅,只見許青臉上雖然皺紋橫生,可卻并非常出現(xiàn)痛苦的表情,甚至眼神中還帶著緬懷。
“我這老朽的身體的確比不得你們年輕人,居然如此輕易便被抓著了空子,若你有我此等境界,恐怕現(xiàn)在生死已分。”許青呵呵笑了兩聲,輕輕搖頭道:“不過可惜,我畢竟是煉氣九層,就算站在這里讓你打,你又能奈我何?”
杜昊這才看清,在他破損的衣裳下,靈力如流水般在他皮膚表面流淌,將杜昊的攻擊蕩向兩邊,自然而然地將他的拳擊化解于無形。
煉氣九層距離筑造道筑僅僅一步之差,對體內(nèi)靈氣的掌控已如臂使指,當然可以做到這一步。
松開無鋒,黑色巨劍掉落在地上,發(fā)出輕脆悅耳的聲音,可許青臉上卻是露出獰笑,袖袍鼓蕩如鋼鐵鑄就,揮向杜昊。
袖袍沒有受到任何阻礙,輕而易舉拂過杜昊胸口,這看似輕飄飄一擊,杜昊卻感覺自己如被蠻荒巨獸正面沖撞,面色蒼白如雪,一大口鮮血噴出,而身體則倒飛而去,撞到了洞府石墻上。
整個洞府劇烈震動搖晃,仿佛隨時將會因此傾倒坍塌,石粉隨之從頭頂飄落,融入地面的血液中。
而杜昊則在這一擊之下,全身筋骨竟是皆已盡斷,如一灘爛泥般從墻上滑落,衣衫全被血水染紅,有如血人,全憑體內(nèi)僅剩的一絲靈力保持最后的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