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放前天采訪部落傷員的錄音?!闭聛嗭w大叫了一聲。
穆嘉桐扭頭看著章亞飛,滿眼淚光。對于章亞飛的這句吩咐,她既莫名其妙又無能為力。前天在采訪部落傷員的時候,她沒有錄音。現(xiàn)在經(jīng)章亞飛一提醒,穆嘉桐覺得萬分后悔。她想,要是當(dāng)時錄下部落傷員的聲音就好了。但是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
然而,奇跡發(fā)生了。前天穆嘉桐與部落傷員通過醫(yī)院護士作為臨時現(xiàn)場翻譯進(jìn)行的對話,從某一個地方響了起來。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在空蕩蕩的洞穴中,足以讓每一個人都能聽見。
穆嘉桐屏住哭泣,四處張望著,尋找聲音的來源。終于,她聽清了,這個聲音來自章亞飛戴在手腕上的智能手表。她這才醒悟過來。章亞飛剛才的那一聲大喊,是對智能手表的語音操作。他一定是用手指按住了智能手表的語音控制按鈕,啟動了手表的這個功能。
扛著章亞飛和穆嘉桐的四個土著黑人,停下了腳步,仔細(xì)聆聽智能手表播放的采訪錄音。在采訪中,穆嘉桐向部落傷員說明了來意,并告訴他們,他們見到的所謂外星人,實際上就是梅里坎國正在研制的巨型戰(zhàn)斗機器人。幾名傷員根據(jù)穆嘉桐的要求,用鉛筆在白紙上畫出了巨型戰(zhàn)斗機器人的草圖。而繪畫的過程中,幾個傷員還相互交流、討論了一番。
洞穴里的土著黑人都親眼目睹了巨型戰(zhàn)斗機器人的攻擊以及本部落人員的傷亡,對巨型戰(zhàn)斗機器人,也就是他們所認(rèn)為的外星人,恨之入骨。他們剛才正在進(jìn)行宗教儀式,祈禱祖先的靈魂釋放法力戰(zhàn)勝外星人。
他們之所以把章亞飛和穆嘉桐捆綁起來并打算活活燒死他倆,是因為看見那兩幅草圖之后,誤認(rèn)為他倆與外星人是一伙的?,F(xiàn)在,聽到采訪錄音,他們明白了章亞飛和穆嘉桐的身份與來意。
那位老者從巨石上站起身來,命令其他土著黑人放開章亞飛和穆嘉桐。
老者從巨石上一躍而下,穩(wěn)穩(wěn)站在地上,讓章亞飛和穆嘉桐大吃一驚。他們沒有想到,這位老者瘦骨伶仃,看上去老態(tài)龍鐘、體弱無力,沒想到身體如此敏捷。
老者緩步走到章亞飛的穆嘉桐跟前,抬起雙手舉到胸前,并攏在一起,手心向上,對著二人深深鞠了一躬。扭頭對著其他土著黑人吩咐了一句,轉(zhuǎn)身走向大廳旁邊一個洞穴里,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等到老者消失后,其他土著黑人男性在章亞飛和穆嘉桐周圍圍成一圈。四名鼓手開始敲鼓,其他人挑起歡快的舞蹈,坐在一邊的婦女們也紛紛起身。合著鼓聲拍著雙手,嘴里不斷發(fā)出“嚕嚕?!钡穆曇?。每一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穆嘉桐和章亞飛看著眾人的表情,知道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放松而且高興起來,估計他們把穆嘉桐和章亞飛的出現(xiàn),看成了祖先的顯靈,并對戰(zhàn)爭外星人,也就是巨型戰(zhàn)斗機器人,感到了希望。
鼓聲戛然而止,舞蹈也結(jié)束了。土著黑人們無論男女,都面向穆嘉桐和章亞飛,學(xué)者長者的樣子,雙手在胸前并攏,彎腰鞠躬,然后一直彎著腰,倒退著走向剛才那位長者消失的洞穴里。
大廳里只剩下穆嘉桐和章亞飛了。二人面面相覷,感覺剛才所發(fā)生的一切,就像是做夢一般。如果不是洞穴里的那一堆篝火依然在熊熊燃燒,二人一定認(rèn)為自己正身處夢境。
“現(xiàn)在我們怎么辦?”章亞飛詢問穆嘉桐。
“那還用問嘛?我想趕緊離開這里。你還不愿走嗎?”
“不是。我以為你會想在這里休息一會兒?”
“我們還是趕緊走吧?!?p> 二人走到背包跟前,把背包里的東西重新整理好。穆嘉桐發(fā)現(xiàn),那兩張草圖已經(jīng)被人放回到背包里。
章亞飛和穆嘉桐背起各自的背包,向著土著黑人剛才進(jìn)入的洞穴走去。他們相信,那里一定通向出口。
到了洞口,穆嘉桐拉住了走在前面的章亞飛,并指著洞穴石壁,只見上面用黑色油漆書寫著一個籃球大小的英文“不”字。二人都停住了腳步。
“難道從這里出不去嗎?”章亞飛自言自語地說。
章亞飛的聲音不大,但還是讓穆嘉桐聽得清清楚楚。穆嘉桐說:“既然這些土著黑人能從巨型機器人發(fā)動襲擊的地方走到這里,一定有他們的路線圖。但我們既看不懂他們的標(biāo)記,也聽不懂他們的語言,如果從這里往前走,萬一迷路了,那就麻煩了。而且他們既然把我們兩人留在這里,沒有讓我們跟著他們一起走,說明他們并不想讓我們知道他們的去處。”
章亞飛表示同意?!班?,你說的有道理。我們還是找一找別的洞口吧。”
二人返回大廳,向四處掃視了一番,發(fā)現(xiàn)大廳四周還有大小不等的多個洞口。二人一個洞口一個洞口地找過去,終于在其中一個洞口里的石壁上,看見用黑色油漆畫出的一個箭頭。二人松了一口氣,進(jìn)入這個洞口。
沒走多遠(yuǎn),便是上坡,而且洞穴里越來越干燥。
“好像有風(fēng)。”穆嘉桐站住腳步,對章亞飛說。
“風(fēng)?我怎么沒感覺到?”
“那只能說明你的感覺太遲鈍了?!蹦录瓮┻~開大步,加快了行進(jìn)的速度。
向前走了幾十步,章亞飛終于感覺到迎面吹來的微風(fēng)。
漸漸的,前方出現(xiàn)了亮光。二人都關(guān)掉了照明燈,向著亮光的方向快速前進(jìn)。
當(dāng)二人站在洞口處時,剛好看見對面山梁托著巨大的太陽。黃里透紅的陽光照射過來,讓二人一直處于黑暗中的眼睛感覺很不適應(yīng)。
章亞飛放下背包,走到洞口外的最邊緣,向遠(yuǎn)處張望,發(fā)現(xiàn)這里與對面山梁之間,是一塊谷底,有二三公里寬。谷底中部是一條河流,兩側(cè)的河灘上布滿了大小不等的碎石,河灘之外是草地,還能看見羚羊、斑馬和角馬等一些食草動物。草地以外是灌木林,山腳下出現(xiàn)了矮小的喬木,山上則是高大樹木構(gòu)成的密林。
章亞飛向外探出半個身子,先向下看了一眼,又抬頭向上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洞口處于一個上下垂直的懸崖峭壁的中間,上不著天下不著地。
章亞飛從懸崖邊退回來,就地坐下,對穆嘉桐笑著說:“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穆嘉桐也坐到地上,說:“這么老土的游戲,你就別玩了。剛才看見你向外探頭的姿勢,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章亞飛不禁好奇地問:“那你說說,好消息是什么,壞消息又是什么?”
“好消息是,我們終于走出洞穴重建天日了。壞消息是,無論向上還是往下都沒有路,我們被困在懸崖上了。對不對?”
“嗯,壞消息你說對了,但是好消息你只說對了一半?!?p> “那你說,好消息的另一半是什么?”
章亞飛故意賣起了關(guān)子。“這個洞口剛好位于峭壁的中間。我估計了一下,無論是向上還是向下,都有三四十米高,我們又沒帶繩索,所以很難下到懸崖底部?!?p> “這個依然是壞消息啊。我想知道還有什么好消息?”
“我們下不去,但是大型食肉動物也上不來,所以我們呆在這里,就不用害怕遭到大型食肉動物的襲擊了。這個算不算好消息?”
“這算什么好消息?我更關(guān)心的是,我們?nèi)绾尾拍茈x開這個地方?”
“為什么要著急離開這里呢?”章亞飛若無其事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