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對于山青來說是很新奇的東西,因為十九區(qū)唯一的破舊皮卡,在很早以前就已經(jīng)報廢。當(dāng)年老爹的維修,也只是讓那臺破舊皮卡回光返照了一陣子而已。
當(dāng)執(zhí)行官將那廢棄的皮卡派人拖到大街上的時候,流民很快便將那皮卡拆卸的一干二凈,連個輪胎都沒留下來。
而那個時候,山青還沒輪胎高呢,所以他自然沒見過汽車。
老爹作為當(dāng)年唯一接觸,并且成功維修了那臺破舊皮卡的人。山青從小跟在他身邊,耳濡目染對汽車的構(gòu)造,以及發(fā)動機的原理多多少少還是了解一些的。
所以他現(xiàn)在看這臺銀灰色的越野車,怎么看怎么好奇,說到底還是因為老爹,這些年灌輸?shù)拇罅坷碚撝R,都被山青牢記在腦海當(dāng)中。
從車頭繞到車尾,山青看鋼骨的架構(gòu),看發(fā)動機的完美構(gòu)造,以及那堪稱龐然大物一般的車身。
至于越野車后排的鋼條鐵籠,山青則不愿意去考慮太多。
這支車隊太神秘,車里坐的也肯定不是什么不凡高貴的大人物。
因為大人物是不會被關(guān)在鐵籠子里面的。
山青觀瞧著這兩灰色越野車,驚嘆于工業(yè)制造出的龐然大物,同時也在考慮著如何脫身。
至于這輛車能否被修好,他完全沒放在心上。倒是那幾個魏閑請來的機修師,已經(jīng)開始忙活起來,有的更換剎車,有的開始更換油箱。
這幾個人無形當(dāng)中竟有了默契,他們將最年輕的山青排斥在外,打算幾個人合作把這臺車修好,然后再分掉那筆不菲的修理費。
山青則繞行到了車尾,妝模作樣的檢查著后輪胎。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汽車突然發(fā)動了。
當(dāng)時的山青正彎著腰,完全沒來得及反應(yīng),那輛車便突然發(fā)動了起來。
油門轟鳴之下,車輪胎迅速滾動起來,將地面的泥濘,一大坨一大坨的從輪胎下濺射起來。
轉(zhuǎn)眼間山青眼前一黑,尾氣與泥巴迎面而來。
山青本能的想要躲閃,憑借當(dāng)下的自己的敏捷,就算不能完全抽身,躲的一干二凈。但是想來也不會讓自己太過狼狽,弄的滿身都是泥巴和污穢。
但轉(zhuǎn)念想到了魏閑就在不遠處,山青便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任由那泥點子濺在了自己的身上。
隨后身邊便傳來了一陣陣嘲諷的笑聲。
周圍那些機修師看著山青如此狼狽的模樣,又想到從他出現(xiàn)到現(xiàn)在,沒有提出任何維修方案,甚至除了那幾處明眼人都能看到的損壞處,他更是連內(nèi)部零件哪里損壞都不知道,于是他們便一個個忍不住譏諷起來。
“山青你老爹機修的本事看來沒教給你???”
“你們山記修理鋪現(xiàn)在只能修修電風(fēng)扇,手電筒什么的了,汽車這東西你應(yīng)付不了?!?p> “機修這口飯,可不是隨隨便便什么人都能吃得?!?p> “話說你這水貨的機修技術(shù)這么爛,趙吉歡如果知道,還會讓你替他去完成工廠的考核嗎?”
周圍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山青則默默的走到院子里,找來水龍頭把自己臉上的泥點子洗干凈。
這些嘲笑對于他來說都不值一提,他犯不著為了這點無腦的嘲笑讓自己涉險,既然打算做一個沒心沒肺的混子,那就不必在乎別人怎么說了。
越野車在發(fā)動機的轟鳴聲中啟動,只見坐在越野車里的司機輕輕一腳踩下油門?;疑脑揭败囬_始向前移動。
幾個機修師看到如此一幕,不由得喜上眉梢,仿佛是看著他們制作的土火箭,正在一步步飛向太空一般。
然而他們的笑容沒能在臉上持續(xù)太久,伴隨著發(fā)動機內(nèi)傳來一連串的異響,剛啟動的越野車再度熄火。轉(zhuǎn)而引擎蓋下面升騰起陣陣炙熱氣體。
“這...這怎么回事?”年長的機修師看的是目瞪口呆。
“按理說沒問題啊?!?p> “對啊,我們已經(jīng)排除了所有的故障,怎么會這樣?!?p> 幾個機修師疑惑中揭開那臺越野車的引擎蓋的一瞬間,發(fā)動機產(chǎn)生的熱氣隨之升騰而起。
炙熱的高溫讓這幾個機修師滿面通紅,卻也遮蓋不住臉上的尷尬。
山青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那輛車的發(fā)動機,說道:“如果沒有備用的發(fā)動機,這臺車基本上可以說是報廢了?!?p> “什么意思?”最年長的那個機修師覺得自己被質(zhì)疑了,憤然說道:“你一個連這輛車哪里損壞都看不出來的水貨,也配發(fā)表意見?”
說完這番話后,那幾個機修師一臉怨恨的看著山青。
眼瞅?qū)Ψ狡馊绱吮?,山青便聳了聳肩膀,便不再說話了。
一旁的魏閑好奇的看著便說道:“你能看出來問題所在?”
山青說道:“說實話,我的水平的確修不了這輛汽車。但最起碼我沒不懂裝懂。最重要的是,這幾位機修師,肯定沒有告訴你們,在我們十九區(qū)只有給三輪車用的劣質(zhì)機油。而且,他們剛才似乎也沒有檢查發(fā)動機的磨損情況。所以...嘖嘖嘖?!?p> “你早知道機油有問題,為什么不早說?”張庚最氣憤的并不是那幾個自以為是的機修師,而是山青明知道機油有問題卻不說。
山青撓了撓頭:“這幾個老哥一心想要賺你們的錢,我都還沒仔細看這臺車呢,他們就橫豎看我不順眼了。我如果再多嘴,讓他們做不成這生意,怕是這幾位得一人給我一刀才解氣。”
張庚氣的七竅生煙,反倒是魏閑聽完了山青的話,臉上流露出了一抹笑容。
“備用發(fā)動機沒有,但是我可以從鄰近的別的安置區(qū)里找,需要花些時間,如果找到備用的發(fā)動機,你能修好嗎?”
一心想要當(dāng)個混子的山青搖了搖頭:“修不好,我都說了這專業(yè)不對口。只不過這幾個機修師比我還爛,不懂還要裝懂。”
說完山青嘆了一口氣:“唉,我也想說能修好,可我沒這本事,這錢注定不是我能賺到手的?!?p> 魏閑點了點頭:“好吧,不為難你,但還是很感謝你。至于這幾個...”
說完魏閑看向那幾個已是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的機修師,眼里流露出一抹冷意:“報廢一臺發(fā)動機是小事,但你們耽誤了我的事情,可不能就這么算了?!?p> 當(dāng)聽到魏閑這番話后,這幾個機修師不由得小腿一軟,有心理承受能力差的,甚至直接暈了過去。
安置區(qū)的流民,哪里有錢賠一臺發(fā)動機啊,幾個人綁起來把命搭上都不夠賠的。
更何況還是圖靈公司旗下商會的車,要知道,大都會外的流民的命都不值錢。
只聽得魏閑說要清算他們,這幾個機修師一個個再也沒了剛才的驕傲,一個個面如死灰。
倒是那年長的機修師是個老狐貍,想到山青剛才一語命中要害,說出來了這臺車的問題所在,便為了活命,也不去考慮什么尊嚴不尊嚴的了,撲通一聲十分干脆的跪在了山青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