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琉璃釵

　　錢婳自見肖山那日回來，又裝虛弱的臥于閨房中。

　　她心里有個主意，與其受限于眼前的米蟲生活，不如重出江湖做生意，錢記大掌柜不嚷嚷著要回鄉(xiāng)么，其余各處分店亦有理不清的賬，她有用武之處。

　　兩哥哥素日求功名，只大哥錢書約莫每月管些事，其余皆由外人來打理錢家生意的。

　　此時，作為有名分的錢家三姑娘，她有何道理不出力？

　　待裝到兩嫂嫂來看，錢家家主與大娘子來問，她指派丫鬟小北說了之前約定的話，大意總悶于閨中實(shí)難暢意舒懷。

　　招搖過市，又有風(fēng)言風(fēng)語，每思及愈寢食難安。

　　家主與大娘子問她，她便試著開口說了打算。

　　管錢記生意。

　　這話驚了錢家眾人，家主與大娘子說她不懂經(jīng)營之道，大哥大嫂說她秉性不宜與人談生意，二哥二嫂說的離譜，勸她為自己的名聲多思慮。

　　MD，那會說給她算卦，經(jīng)商可掌財(cái)源的又是誰！

　　不同意是么，那她三不像耍賴不吃飯了。

　　錢家人到底心疼她，如此不過三頓飯皆應(yīng)了她，說她不堪任大掌柜，可隨著管些賬，她最懂見好便收，萬事開了頭，其余更好商量。

　　大哥錢印又言，若有不懂不妥處，可每日晚膳后至?xí)繂査?p>　　大嫂按大娘子說的，與她置了新的衣衫首飾，二嫂亦順手管了些，只二哥似與她賭氣，呵呵，請隨意。

　　這日早膳前，丫鬟小南伺候她梳洗。

　　兩嫂嫂來了。

　　“我們家婳姐，這身打扮倒真像個掌柜了?！?p>　　“給錢大掌柜請安了?！?p>　　錢婳轉(zhuǎn)身，見兩嫂嫂手中都拿著妝奩，心知又有新打的首飾來了。

　　她平時不怎么關(guān)心這些，近日知一個稱簪，兩個與連著的稱釵。

　　簪又有素簪，花筒簪，荷葉簪，瓜果簪，如意簪等；釵又分竹節(jié)釵，折股連七式釵，鳳釵等；簪與釵用料多為金，銀，玉。

　　聽丫鬟們說，臨安城小娘子最喜歡于節(jié)令時，邀請密友出門，出門前又須細(xì)致挑些簪與釵打扮的。

　　她順手開了大嫂給的，見其中又有假發(fā)髻，與丫鬟門耍了會。

　　“婳姐，”二少奶奶蘭妜近前，將妝奩與錢婳，“莫要再生你二哥與奴的氣了，奴家這邊請罪來了，求見諒則個?！?p>　　錢婳嘟著嘴，“我不曾生二嫂的氣，真的?！?p>　　蘭妜伸手開了妝奩，笑看錢婳言，“那便真生你二哥的氣，你二哥知你素日喜稀罕物，瞧，這些釵環(huán)你可有喜歡的？”

　　錢婳隨意瞥了瞥，欲說句不喜歡，咦，怎么有些像她讀書那會用的試管？

　　“二嫂，這些可用么？”

　　“雖不最宜清秋時節(jié)，可我們婳姐生的貌美，自當(dāng)別有風(fēng)姿。”

　　“妜娘，這些可是琉璃做的？”

　　“大嫂細(xì)心，琉璃制簪與釵有清新之意，取金銀奢華之俗，玉翡清冷之感，最宜晚夏入秋時節(jié)?！?p>　　錢婳見琉璃簪釵多為淺藍(lán)，青綠兩色，原諒她不止歷史不好，理科更不好。

　　“二嫂，這琉璃怎做出來的？”

　　“琉璃石，如制銅器般?！?p>　　“那如何制釵環(huán)簪，用了何物？”

　　“琉璃不易，遂貴于金玉，御街有開手作琉璃鋪，聽聞多用吹制之法?！?p>　　蘭妜見錢婳頗感興趣，又道，“婳姐若喜歡，哪日得空，奴與大嫂陪你一道看，奴娘子親戚中，亦有制瓷的?！?p>　　錢婳點(diǎn)頭，又對丫鬟小南道：“今日出門，用二嫂與我的琉璃簪，你看，這身青氅配琉璃簪可美了！”

　　……

　　錢婳出門，南北丫鬟隨著，今日又多了些豪仆，有拳腳功的。

　　眾人行至御街。

　　途經(jīng)蔡大娘子禮行，北丫鬟嘴饞耳尖，聽那婦人與旁做湯餅的說話，言語之中甚是對她們姑娘的污蔑！

　　“姑娘?！?p>　　錢婳回身，問北丫鬟，“怎么了，早飯不多吃，這會又要點(diǎn)甚吃的，姑娘今日可有要事做的，你若不愿隨著，自去逛。”

　　小北低聲道，“姑娘，看那做湯餅的旁有誰？”

　　錢婳盯著北丫鬟，平時不見有多聰明，眾人一路走來只她瞧見有做湯餅的，再多嘴，待她為其說門開湯餅店的親事。

　　“姑娘，我聞到的?！?p>　　“與我們有何干系？”

　　“蔡大娘子與那婦人提及姑娘了。”

　　哦？

　　錢婳使了眼神，派其中一仆人前去聽。

　　她再轉(zhuǎn)身前行，錢記大掌柜有些不講情理，莫看她是主家三姑娘，倘若與生意有關(guān)的，甚難說動那大掌柜，此前合作的那次，她費(fèi)了頗多話。

　　至錢記，聽聞三姑娘來管賬的伙計(jì)，先生，兩旁站著恭迎錢婳。

　　“三姑娘?！?p>　　見大掌柜需行禮，雖臨安城禮下庶人，可今日乃新官上任，不可被這些人瞧扁，錢婳虛抬手，“奴今入錢記出些微力，請各位多指教?！?p>　　“不敢?！?p>　　“三姑娘言重了，這邊請?！?p>　　其中一名賬房先生，笑著請錢婳入內(nèi)。

　　錢婳亦笑著點(diǎn)頭，南北丫鬟隨旁伺候茶水。

　　錢記共有三樓，底為門店，中為待貴客定制，頂為倉兼有賬房，后院有庖廚，茶室，浴室，及臥房，供城外的伙計(jì)食宿之用。

　　用她的話來形容，可以說待遇不錯，是以伙計(jì)們做事盡心盡力。

　　喝了茶，賬房先生陪著至頂賬房，請主家閱賬了。

　　錢婳再怎么說都認(rèn)識大寫的數(shù)字，瞧著倒不算難，只對賬用的算盤，有點(diǎn)禿頭了。

　　她趁著賬房先生們出去，取了筆，用現(xiàn)代的加減乘除與基礎(chǔ)的會計(jì)知識來算，作為曾開店經(jīng)商數(shù)年的女店主，辦公軟件與制作圖表玩的可溜了。

　　甚至順手畫了庫存表。

　　待賬翻閱數(shù)卷，不曾見假賬，錯了些亦只差些許銀兩的，要么算錯了，要么有誰中飽私囊，她悄悄記著心里，等回去問了家主與錢書再說。

　　“三姑娘，奴婢瞧你受累了，歇會再看。”小南取了尚熱的糕點(diǎn)，與錢婳吃。

　　“不錯，”錢婳抬頭張口，嘗了口又問小南，“你出門了？”

　　“奴婢猜姑娘會餓的，看賬最勞心勞力的?！?p>　　“再來一口。”

　　錢婳伸手捏著脖頸，對南丫鬟說，“你嘗嘗看，味道不錯?！?p>　　“哎，小北那丫頭又出去耍了？”

　　“三姑娘瞧那邊?！?p>　　順著南丫鬟指著窗邊，錢婳看到蜷于羅漢床中的北丫鬟，睡的流口水了。

　　錢婳玩心頓起，拈著筆近前，待與北丫鬟拉了裘毯，又道：“糕，貓須，琉璃釵，小南你說要如何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