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王?就是朱聿鍵下課之后被替補上去的那位?”
本來胡憲知是想拿朱聿鏼的名頭去嚇嚇這位初來乍到,還不怎么懂得事理的南陽王。
可沒成想,人家壓根沒一點兒害怕之情,反倒有點嘲笑的意味。
朱由樺這句話里有很多胡憲知不明白的,比如替補是什么意思,下課又是怎么回事兒。
可拋開這些不談,他身上那股子一點兒也不把如今的唐王朱聿鏼放在眼內(nèi)的傲氣,可是再明顯不過。
“他主動來也好,省事兒了!”
朱由樺的下句話,直接把胡憲知雷住了,這是要干啥,咋的您還想和唐王剛一剛?您以為唐王是湯陰王那么好相與的?
看著胡憲知見鬼一樣的表情,朱由樺加重了語氣,道:“愣著干什么,唐王到哪兒了?讓他來見本王,還得本王去迎他不成?”
“您、這...”胡憲知手舉到半空,到一半的話咽了回去,也不知道該說這位南陽王什么好。
是太過自負,還是人家打心眼里就沒把唐王一系當回事兒?
這個咱不知道,咱也不敢問,反正于情于理都提醒過了,要是鬧僵了,最后被排擠的也不是我南陽府衙。
胡憲知走了沒多久,劉玉尺湊上來,“王爺,這么干真的沒問題么?”
朱由樺聞言瞪了他一眼,“你小子做好自己的事兒,這一片的治安都給你干,別在這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p> “得,您是皇帝,我是太監(jiān)?!眲⒂癯叻藗€白眼。
對這位爺,劉玉尺自然是不敢多說,見遠處來了一列隊伍,趕緊帶著侍衛(wèi)一本正經(jīng)的上前盤問。
“打哪兒來,到哪兒去?”
聽這話,隊伍那邊排頭的唐王府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也愣了愣,低頭看了一眼,尋思著自己今兒也沒穿錯啊,咋就遇到瞎子了。
“爺這一身,還沒看明白?”唐王府的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比劃比劃,然后指向后方依仗豎起的親王牌子。
“嘖,糖王府,看明白了,來賣糖人兒的?”劉玉尺搖搖頭,木訥地道:“王爺,您叫糖人吃了?”
“什么賣糖人兒的,你小子瞎了,沒看見是唐王府的儀仗隊?人唐王府的儀仗隊哪兒不比本王的豪華,趕緊滾一邊待著去。”
朱由樺一腳將他踹走,然后走到最前面一頂轎子前,笑瞇瞇道:“唐王大駕光臨,小王未曾遠迎,在這里陪個不是,還請恕罪哈!”
“無妨無妨?!?p> 從轎內(nèi)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轎頭落地,一個比朱由樺大不了多少的年輕人負手走了出來,四處環(huán)視一圈,笑道:
“南陽王畢竟在忙著抄家,本王哪敢攪擾呀。”
“那您不也還是來了么?!敝煊蓸迦允且桓毙Σ[瞇的樣子,卻嗆得朱聿鏼神色一變,不過很快他便殷切地上前將后者拽出來:
“來,唐王,遠來的都是客,在您走之前,一定要讓小王略盡地主之誼?!?p> 見朱聿鏼要說話,朱由樺不由分說拉著他便走,邊走邊道:“您可莫要推辭,這輔國將軍府馬上就要被改造成勞工營地,這樣兒的機會可不多了?!?p> 這貨一副導(dǎo)游的模樣,走到哪兒都要大手大腳的介紹一番,完全是在胡咧咧,可不知道的卻還以為這小子本來就是這兒的主人。
“這怎么行——”
唐王府的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畢竟是多年舒服慣了,反應(yīng)有點慢,見朱聿鏼被半推半拉走之后才是一驚,趕緊就要帶人上前,可沒走幾步卻被一群人攔住。
方才被朱由樺踹走的劉玉尺擋了上來,臉上看不見絲毫表情,“南陽王沒下令之前,你們就在這待著?!?p> “噌——”可能是平日歷唬小那些老百姓慣了,唐王府的侍衛(wèi)們不由分說便作勢拔刀。
他們是率先動作,然刀還沒拔到一半就猛然發(fā)現(xiàn),南陽王府的人不知何時就已經(jīng)將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如此之快的拔刀速度,這哪里是尋常王府侍衛(wèi)能做到的?
再去看那些人渾身上下的殺氣,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盡管有些遲鈍,但心中還是一怵,接連后退幾步,示意后面的先不要動手。
身為唐王府的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早年曾也是刀頭舔血過來的,對面的那股子氣勢就不一般,手上還都有厚厚的老繭。
這樣的一群人,即便只有十幾個,也能輕松把自己這邊三五十人砍翻。
他臉上泛起深深地忌憚,這樣看來,這批人要么是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要么就都是見過血!
自己根本惹不起,還是多一事少一事。
想到這里,他換了個眼色,將拔到一半的直刀按了回去,笑著道:“兄弟,大家都是在王府看門混口飯吃,何必動刀動槍的,傷了和氣?!?p> “你們是混飯吃,我們可不是!”劉玉尺根本不領(lǐng)情。
余的南陽王府侍衛(wèi)們見這邊情況不對,紛紛圍攏過來,很快就多了二十幾人的規(guī)模。
很快,那些勞工和百姓也都聚到這邊,可唐王府的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發(fā)現(xiàn),這些人竟都是沖著自己來的。
幾乎所有人都在對自己這邊指指點點,后頭唐王府的浩大儀仗隊畢竟不是侍衛(wèi),見勢不妙該溜的都已經(jīng)溜了,只剩下自己這批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自己這邊基本都是面子工程,對面一看就是上過陣殺過人,打是打不過,可如今就連人心都不站在自己這邊,這可就難了。
唐王府的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面色不斷變幻,將手重新按在了刀把子上,“怎么,你是非得想鬧鬧了?”
“一句話,你們要是敢動,就得把腦袋留在這。”劉玉尺嘿嘿冷笑,眼神中全是攝魂入骨的殺意。
宛若地獄修羅般的表情,直看得對面眾人心生寒意。
“干什么干什么,都散開散開!”
就在兩方相持不下的時候,外頭卻又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卻是南陽知府胡憲知和南陽知縣帶著兩府衙役趕來圓場。
衙役們的氣勢明顯不如中間的王府侍衛(wèi)們,但勝在人多,一下子將兩方全都圍在中間,直接控制住了局勢。
一身官衣的胡憲知走了出來,對劉玉尺道:“劉統(tǒng)領(lǐng),鄧爺也是擔(dān)憂唐王安危,你們各有各的職責(zé),還是相互體諒一下?!?p> 劉玉尺眼睛瞇了瞇,沒有說話。
那被稱作鄧爺?shù)奶仆醺绦l(wèi)統(tǒng)領(lǐng)吭哧吭哧粗喘著氣,心中有些放松,可面上仍是帶著深深的警惕,好像很害怕劉玉尺突然向自己撲過來一樣。
良久,門內(nèi)傳來消息。
“劉爺,王爺讓你少給他惹事兒!”
這王爺自然是說的南陽王朱由樺,卻不是唐王朱聿鏼。
聽見這話,劉玉尺表情一下子變了,嘿嘿一笑,收起刀揮手道:
“小的們,給唐王府的弟兄們搬酒吃!”
看眼前這副其樂融融的樣子,知府胡憲知懵了,衙役們也是一樣,還沒從剛才的緊張狀況中反應(yīng)過來。
這是咋回事兒,剛才還要死要活的,轉(zhuǎn)眼勾肩搭背的喝到一起了?
胡宗憲和知縣對視一眼,兩人都往里屋看了一眼,這朱由樺,竟能治住這么一幫桀驁不訓(xùn)之人,不簡單哪!

崛起的石頭
加班到家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