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寧靜,光影交界處,花葉搖曳間,肆意的芬芳撩撥著潛伏已久的激情。
獨(dú)孤月足尖微踮,白皙的臉龐漸漸逼近。
“……”沐晚凌不知何意,劍眉微攏,眼前的人仿佛全身都帶著危險的因子,眸子間染上瑰麗絢爛的色彩,看的人周身血液都在顫抖,那種感覺,像是興奮,又像是恐懼,讓他本能地想撤退,又無法抑制的想親近。
還沒等他回過神,獨(dú)孤月纖指輕點(diǎn),眉眼彎彎,澄凈的眸子倒影著他的臨風(fēng)皎皎的身姿,幽幽道:“真好看。”
曖昧的舉止令他呼吸過度,手微微沁出汗來,她正用灼灼的視線仔仔細(xì)細(xì)的描摹著,那清雋舒朗的眉眼里藏著遠(yuǎn)山漠水,而他反射的眸光落在她瞳孔里,目光幽遠(yuǎn),似乎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
“為表謝意,送你一份禮物?!彼鹛鸬匦χ?,然后緩緩地,蜻蜓點(diǎn)水般在他的唇上一啄。
沐晚凌瞳孔遽然睜大,嫣紅的唇瓣貼在自己冰涼的下唇時,自己周身的都在血液燃燒,那淺淺的一吻是這般的滾燙灼熱,如同烙鐵烙在心口,刻骨銘心。
一吻落畢,她看著目瞪口呆的人兒笑語盈盈,隨之向后飛掠,長衫飄飄,如瀑的長發(fā)向后飛揚(yáng),驚起一地落英繽紛,花瓣騰空飄飛,襯得她越發(fā)的身姿曼妙,窈窕動人,翩若驚鴻劃過天際。
“今朝辛夷開,明日辛夷落。多情應(yīng)笑我,年年花下客?!?p> 紫色的辛夷花簌簌飄落,他手心向上,接住一縷落花的殘魄,紛飛的思緒隨著飛花想遠(yuǎn)空放逐,任由升起淡淡的憂傷在夜色肆意流淌...…
半晌后,他才收回目光,轉(zhuǎn)身才驚覺沐漣漪默默站立在身后。
“姑姑?!?p> 沐漣漪站立良久,半夜尋蹤,不料撞見他們親密相吻,又是驚愕,又是惶惑,神色復(fù)雜地將手里信封遞了過去,“你祖父捎來的信,看看吧?!?p> 平整潔白的信封上粘著一支雀羽,他揭開羽毛,撕開封口,從里面抽出信箋,信紙上別無他言,斗大的“當(dāng)歸”二字赫然在目,他心中一涼,不發(fā)一言。
“他定好歸期,要你三日后返回,否則會派幽云十三騎接你?!?p> “幽云十三騎,他......”
沐漣漪幾度欲言又止,終于在和他錯身而過是開口道:“父親知道你受傷的事情,要你回去養(yǎng)傷,此事不可一拖再拖,他的脾氣秉性你最清楚不過,如今就是再有放心不下的事情也得放下?!?p> 沐晚凌的心驟然收縮,泛起酸楚之情。
她望著他落寞的神色,斟酌良久才張口:“感情的事情最好快刀斬亂麻,切不可意亂情迷,一步錯,步步錯?!?p> “我知道了?!彼Z氣飄忽,聲音清遠(yuǎn),再回望,片片飛花舞望眼,閑愁散落煙水間。
冰輪婉轉(zhuǎn),夜入三更。
謝彧左手搭著一件藏青色的長袍,悄悄來到藏書閣,他右手凌空一劃,藏書閣上空銀色的波光漣漣。謝寧向來不安分,喜歡四處亂跑,前半夜溜到廚房偷拿糕點(diǎn)的事情被謝雨棠發(fā)覺,一氣之下布置數(shù)道結(jié)界,是決計不肯讓他出門半步了。
他上了二樓,來到自修室,身后的窗戶虛掩,涼風(fēng)習(xí)習(xí),卷起薄薄的宣紙四處到處飄落宣紙,均勻的呼吸聲在岑靜安詳?shù)囊估锲鹌鸱?p> 他彎腰拾起一張宣紙,上面布滿整齊端莊的小楷,字體靈動飄逸,讓人賞心悅目。
長條的幾案上硯臺早被拂去一旁,咬了半邊的水晶糕孤零零擺在一旁,謝寧身子癱在一側(cè),手邊還散落了數(shù)支毛筆,人早已沉沉地睡去。
他屈下身子憐愛地看著,謝寧闔起的眼皮下布有青黑色,心里知道這些日子自己的弟弟為了仙衣鎮(zhèn)和顧簡的事情都沒怎么好好休息,伸出的手聽在半空,本來想摸摸他,又不忍心驚醒,只好收回。念及小時候的種種,兩人自小喪父,相依為命,他眼中滿是疼惜,將手中帶來的長袍披在謝寧的身上。
旁邊的幫抄的獨(dú)孤月早已伏案休憩,側(cè)臉上蓋著潔白的面紗。謝彧無奈地苦笑,這個傻弟弟,找個幫手,豈不是連累人家。他沒來料到她的存在,便脫下自己外袍輕輕蓋在她身上。
“開著窗戶,也不怕著涼?!敝x寧繞到他們身后,正準(zhǔn)備關(guān)上窗戶,一抹白色飄過。
他順手一抓,一方素潔的紗巾握在手中。
“是她的紗巾吧?!敝x彧回頭,光移影動,明亮的月光打在獨(dú)孤月側(cè)臉上,一張絕塵出艷的面容盛開在月色中……
清晨,獨(dú)孤月被窗格投射進(jìn)來的光斑晃醒,她睜開惺忪地睡眼,日上三竿,昨天奮筆疾書,抄了厚厚一疊,早就手酸背痛,她不由得伸了伸懶腰。
謝寧哼哼了兩聲,翻身繼續(xù)睡覺,身上蓋著的大衣滑落在地。
過了一會,藏書閣響起獨(dú)孤月的高呼:“謝寧,你快過來。”
謝寧猛地驚醒,迅速下樓,她愁眉苦臉道:“門是不是鎖了,怎么也推不開?!?p> 謝寧先是一愣,推了推門,果真沒有反應(yīng),退后一步用力一撞,卻被一股猛力頂了回去。
“哎呀?!敝x寧摔的尾椎骨生疼,獨(dú)孤月慌忙幫扶。
藏書閣響起告誡之言,猶如鐘鳴:“謝寧,抄不完家規(guī),休要出門。”
“看樣子設(shè)了結(jié)界,你暫時出不去了?!?p> “怎么會,你昨天不是跑出去了。”
“估計就是跑出去惹的禍,看樣子,得規(guī)規(guī)矩矩抄寫?!敝x寧撓撓頭,略帶羞懺:“我是不是連累到你了?!?p> 獨(dú)孤月噗嗤一笑,拍拍他的肩膀:“瞧你說的,不過是個練字的活,哪有連累不連累的,你還是安心抄寫吧?!?p> “啊啊?。【臀页瓡乃俣?,一天才寫了十幾張!就算加上你,就算一百張,也要一個月下,啊啊啊,這是要把我關(guān)到天荒地老?!?p> “車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彼臍獾?。
“實在不行,我們作弊?!?p> “作弊。”
“對啊,光是手抄,速度肯定跟不上,我教你馭靈,你是用仙術(shù)肯定事半功倍。”
“既如此,你怎么不用?!?p> “我伯父早就防著我用這一招了,我的靈氣都被他給封住了。不過,他應(yīng)該沒想到我會帶你進(jìn)來了,要不我們一試試,最糟也不過如此。”
“嗯?!?p> 兩人回到自修室,獨(dú)孤月閉上眼睛,氣沉丹田。
謝寧在一旁引導(dǎo):“你想想我上次教你的方法,氣沉丹田,靜心平息,摒除雜念,凝神聚氣,與萬物通。心之所發(fā)為念,其心正,則念正,心之所動,念為所驅(qū)……”
遺落在地的筆和紙徐徐漂浮起,不一會兒,蘸墨揮毫,筆走龍蛇,洋洋灑灑寫了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