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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幽傳奇之明珠劫

第七章 異域之花(3)

九幽傳奇之明珠劫 簡秋鴻 5178 2019-10-10 22:40:00

  秀才走后一會兒,阿瑞在風(fēng)雨亭上實在無聊,便又去長橋另一邊長長的堤市逛了逛。只是這邊的堤市同前面大同小異,對于她來說再無多少新鮮,而她也不知秀才什么時候回來,實在逛的百無聊賴。

  就在她乏味之時,河上突然駛來一艘大畫舫,這艘畫舫裝飾華美,船身精雕細(xì)鏤,船上的小樓間懸著數(shù)不清的明燈,船舷外也懸有一排紅燈,照的兩岸河堤格外分明。阿瑞見船前甲板之上坐了六個女子,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面容姣美身段婀娜,她們或懷中抱著琵琶,或身前橫著玉箏,一時間這蔥蘢河上盡被琴弦之聲鋪罩。

  兩岸的游人也都被大畫舫引了注意,有幾個人在一旁道,“是紅樓的花舫,早就聽說紅樓的姑娘非凡品,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一旁有人反駁道:“你知道什么,只不過幾個樂伎,若是頭牌紅柳姑娘出來,只怕你眼珠子也掉出來。”

  先前說話那人還未來得及扶好眼珠子,旁邊又有一人立刻反駁道,“不過鄉(xiāng)野地方的庸脂俗粉,若是見過蘇杭的姑娘,這些還能入眼?!边@人說的振振有聲,便像是他果真曾在蘇杭依紅倚翠,他身旁先前說話的幾人都不再爭辯而是十分艷羨的看著他,也不管自己身上幾襲潦倒衣裳。

  幾人口中的紅樓正是柳州城最大的妓院,不過這妓院卻獨愛高雅,妓院里的姑娘若不會舞文弄墨,必然也會譜曲作樂彈琴鼓瑟。姑娘們會的多了,這座紅樓也就格外有名,有名了當(dāng)然便不會接待一般的客人,若客人是有錢人必定還要是個雅人,若客人是文士必定也還要是個有錢人。總之,文雅和有錢只占其一的人,很難成為紅樓座上賓。

  即便這樣,這座紅樓的生意依然好的不得了,這世上自命風(fēng)流而且想在萬花叢中顯顯風(fēng)流的貴公子佳文士從來只嫌多不嫌少。若想要吟詩作對的便找個舞文弄墨的姑娘,若想聽雅曲雅樂的便找個會譜曲作樂彈琴鼓瑟的姑娘,若是個清高文士也無妨,艷若桃李冷若冰霜言行儼然的清高姑娘紅樓也不缺。

  這座小小的紅樓,因著這些特點,名聲不亞于蔥蘢河的翠柳高樓,只是不知十年前那知府甘不甘心一座青樓和自己欣賞的美景齊名。

  阿瑞不知道這座花舫的來頭,也不知紅樓是個什么含義,她此時無聊的很,這艘花舫勾起了她的興趣,她心中一轉(zhuǎn),面上忽露出幾分笑容。

  她覺得自己若是租了這艘大畫舫回去必定十分有趣,而且她極想看看方才岸上幾人口中的紅柳姑娘是個什么樣子。

  阿瑞現(xiàn)在處的地方正是蔥蘢河靠東的盡頭,這艘花舫也正在河面上行駛不久。阿瑞跟著花舫沿著堤岸走了一段,行到暗處見四處無人,看準(zhǔn)一顆柳樹,身形一動腳尖在柳樹上輕輕一點,借了力便向河心而去。這里的河面十分寬敞,花舫周圍還圍著許多小舟,阿瑞在這些小舟頂上輕輕一點,小舟不見下沉,她的身形卻早幾個躍降,已穩(wěn)穩(wěn)落在了河心花舫的甲板上了。

  這一來,甲板上坐著的六個撫箏撥弦的如花似玉的姑娘一時之間嚇得呆愣住,待她們看清落到船上的是個天真嬌俏的小姑娘,就更加驚詫,有一個姑娘更是將手中的琵琶也啪的一聲掉到了甲板上。

  里頭聽到動靜的老鴇搖搖擺擺的走出來,她穿一身紅紫綢料衫子,執(zhí)一柄牡丹花團(tuán)扇,頭上別一朵黃花??匆娬驹诖^的阿瑞,她先也是一愣,不過畢竟見過的世面多,一愣之后立即堆出一臉笑容,“喲,哪里來這么個嬌滴滴的小姑娘?!?p>  阿瑞正輕撫一位姑娘面前的古箏,聽了老鴇的話她抬頭笑瞇瞇的道,“把你們紅柳姑娘叫出來我看看?!?p>  老鴇見阿瑞穿著華貴,心里揣測阿瑞可能是柳州城里誰家的千金,不知怎么誤闖上了花船。惹了這些鄉(xiāng)紳豪仕她可吃不了兜著走,不如早將小姑娘送下去了事,遂道,“姑娘,這花舫可不是你能上來的地方,我差人用小舟將姑娘你送下去?!?p>  不料阿瑞聽了這話,十分認(rèn)真的問道,“為何我不能來?”

  阿瑞雖問的認(rèn)真,不過老鴇卻覺得這姑娘只是胡鬧而已,她今日將這花舫駛出來也是撈銀子的,可不是跟個小姑娘在這兒耗時間的。老鴇失了耐心,帶了幾分嘲諷,道,“因為小姑娘你不是個男人?!?p>  阿瑞聽了,笑道,“你還是沒有回答為什么我不能來?!?p>  老鴇心里暗笑小姑娘癡傻,嘴上隨口接道,“因為你沒銀子?!?p>  阿瑞喜笑顏開道:“原來是這樣,我把你這船包下了,去把紅柳姑娘叫來。我把這個給你,對了,還要拿些酒來?!?p>  老鴇眼前一晃,只見阿瑞手中拿著一顆龍眼大的珍珠,老鴇走近了些仔細(xì)審了審,她是個識貨之人,按這顆珠子的成色少說也要賣個五百兩。她方才想了半天,并未想起這柳州城中哪位大家有這樣一位千金,而這小姑娘的容色雖不說傾城,卻也娟麗清秀,且眉眼間那股純真天成,實在難得,她早已起了異心,此刻看這小姑娘出手如此豪綽,她心中打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將她騙在船上,不說調(diào)教個一兩年后她能賺個盆滿缽滿,就是這姑娘現(xiàn)在身上帶的財寶也能讓她大賺一筆。

  這老鴇起了歹心便也將阿瑞是怎么來到船上,出手的東西非是凡品身份又該如何尊貴全忘在了一邊。她心中主意已定,眼角笑彎,“姑娘既然這么大方,便進(jìn)去坐,我這便將紅柳叫來,姑娘的酒也馬上送來。來來來,紅梅,還不將姑娘帶進(jìn)去。”

  阿瑞手一甩,那顆珠子便被拋到空中,老鴇叫旁邊的人接住了,自己緊跟著進(jìn)了內(nèi)艙。

  內(nèi)艙房間里熏香四溢,錦緞鋪地,軟綢罩椅。

  名叫紅梅的姑娘正是方才琵琶掉到地上的姑娘,年紀(jì)比阿瑞稍大一點,她站在門口十分恭敬的請阿瑞進(jìn)去,阿瑞對著她一笑道,“謝謝姐姐了?!?p>  紅梅退下后,阿瑞把這房間端詳了一會兒,剛坐下來便聽見老鴇的聲音在外響起。阿瑞看著老鴇堆著一臉笑走進(jìn)來,身后跟了兩個搬酒的仆從外帶著一個半遮半隱的紅裙姑娘。

  老鴇一進(jìn)來便將身子一讓,尖細(xì)著嗓音道,“快快快,將姑娘的酒放到桌子上。紅柳,快點兒過去拜見貴客?!彪S著老鴇的聲音,那半遮半隱的身子慢慢走出來。

  阿瑞半躺在椅中笑嘻嘻的看著這紅樓里的頭牌姑娘紅柳,果然十分的漂亮,而且這紅柳姑娘臉上的妝還十分的清淡,她走上前來平平淡淡的向著阿瑞請安,態(tài)度不像老鴇那般故意親熱,也決不能說是冷淡。

  阿瑞拍著旁邊一把椅子道,“姐姐坐?!奔t柳看了阿瑞一眼,似乎有些驚訝,卻還是走過去坐了下來。阿瑞又轉(zhuǎn)過頭對著老鴇說,“你這船我包了,剛才外面彈彈唱唱的姐姐們怎么都停了,去讓這船就像平時一般繼續(xù)向前走?!?p>  老鴇心里暗笑幾聲,心里想著待會兒怎么收拾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面上卻堆出蜜一般的笑容答應(yīng)道,“好好好,姑娘說怎么辦就怎么辦。我這就去,紅柳,還不伺候姑娘喝酒?!?p>  阿瑞看著老鴇扭著身子走了,不一會兒外面果然錚錚然的彈起來,這艘花舫又如同平時一般向前而去,唯一不同的是今日這花舫一個客人也不接了。

  阿瑞面上喜滋滋的,轉(zhuǎn)過來看著一旁的紅柳姑娘,說道,“姐姐果然十分漂亮,姐姐怎么不幫我倒酒?”

  紅柳雖然淪落風(fēng)塵,可是卻頗有幾分清高之氣,她先前便已知老鴇要留下這個小姑娘,她自己本就不屑害人,此時見阿瑞面上一派純真,又生了維護(hù)之心??墒撬幌蚴莻€冷面之人,加之老鴇派人監(jiān)視著,她也不能明著提醒阿瑞快快離開,此時聽到阿瑞叫她倒酒,她面上故意顯出怠慢神色冷聲道,“我不會幫人倒酒?!?p>  豈料阿瑞聽如此說,也不生氣,反而笑著道,“姐姐不想阿瑞喝酒?”

  紅柳心中一動,可是當(dāng)她抬頭看著阿瑞面上一派嬌俏天真的笑容時,她又微微失望,她本來以為阿瑞覺察了她的意思,可是阿瑞這個樣子又怎么可能察覺。

  紅柳心中還在忐忑之時,阿瑞撲哧一笑道,“姐姐不幫阿瑞倒酒,阿瑞自己倒。”阿瑞說話時站起身來,果然滿滿倒了一杯酒。那酒中摻了迷藥,紅柳心中著急起來,卻又不能點破。

  阿瑞將酒杯舉到鼻子下聞了聞,突然道,“嗯?這酒竟然同老板的酒一樣都是酸的。老板娘也像老板一樣賣酸酒,可惜秀才不在?!?p>  紅柳聽的一頭霧水,看著阿瑞微微皺了兩道秀眉,她站起身來接過阿瑞手中的酒道,“姑娘既然嫌棄酒酸,就不要喝了?!?p>  阿瑞點點頭道,“姐姐說的是,阿瑞沒了酒喝,怎么辦?真是無趣?!彼行┌脨赖淖匾巫由?,撐著頭想了一會兒忽道,“姐姐會彈那個嗎?”

  阿瑞邊說邊將手舉起來指著一旁案上放著的一把琵琶,紅柳心中松了一口氣,她走過去將琵琶拿起來調(diào)了兩聲便彈起曲子。這琵琶的聲音幽幽婉婉,似乎將人帶入了蔥蘢河昔日的清景之中,淥水清波、漣漪泛翠,那樣的清凈婉蓄比今日的繁華熱鬧多了無窮無盡道不完的深意。阿瑞在琵琶聲中安安靜靜的坐在椅子上,眼睛微閉,聽的極為入神。

  紅柳一曲彈完,阿瑞睜開一雙美目,手掌輕拍,口中稱贊道,“姐姐彈的真好聽,這首曲子叫什么?”

  紅柳微微沉默了一會兒,微嘆了一口氣道,“這首曲子名叫《蔥蘢河》?!?p>  阿瑞低聲念了兩遍,可是她想了想今日所看到的蔥蘢河又搖了搖頭,她覺得曲子里的蔥蘢河并不是今天所見的蔥蘢河。

  阿瑞正想問問為何這首曲子叫蔥蘢河,突然想起來一事,她推開邊上的窗子看了看,畫舫正行到她與秀才分開的長橋處。看完后她將窗子關(guān)上,在房間里踱了踱,忽站到熏香冉冉的香爐面前。

  阿瑞背對著紅柳,紅柳也不知這姑娘為何盯著香爐看,她心中還在想著如何讓這姑娘趕快離開這艘花舫。

  就在紅柳擔(dān)心之時,阿瑞早已轉(zhuǎn)過身對著門口喊道,“老板娘,老板娘?!?p>  那老鴇本來守在外面不遠(yuǎn),聽到阿瑞喊老板娘先是一愣,第二聲時她已知道這小姑娘是在叫自己,遂急忙推開門走進(jìn)房內(nèi),眼睛首先便瞟在酒壺上。

  阿瑞看著老鴇進(jìn)來,坐回椅子中問道,“老板娘,你怎么賣酸酒?”

  阿瑞說話時倒舉杯子,杯子里一滴殘酒滴到地毯上。老鴇本來還不確定阿瑞到底喝了酒沒有,此時聽了阿瑞這話,心中頓時一喜,這小妮子定然已喝了她下過藥的酒。

  阿瑞那杯子舉起來時,一旁的紅柳心中一突,她方才彈琵琶時不注意,竟不知這小姑娘何時已將酒喝了。此時大勢已去,她縱使有心幫阿瑞也無能為力了。

  老鴇此刻放了心,走到一旁一把椅子上舒舒服服坐下來,面上雖還是堆滿了笑,可是這笑變成了冷笑,帶著嘲諷輕蔑還有滿意,她心中已將如何調(diào)教這小妮子都安排好了。

  阿瑞一愣,面上露出驚訝,好奇問道,“老板娘,你怎么坐下來了,還是你想我請你喝這酸酒?”

  老鴇從鼻子里哼出一聲,她也不同阿瑞答話,雙掌一拍,門外便走進(jìn)來兩個七八尺高的大漢,都板著一張臉。

  阿瑞面上并沒有出現(xiàn)老鴇所期待的不安與害怕,只是更加驚奇的道,“他們也要喝酒?”

  老鴇心中一聲冷笑,她先前被吩咐了半天,心中還憋著一口氣,此時存心想讓阿瑞害怕害怕,口中便慢慢悠悠道,“你這小妮子,果真不知好歹,待會兒沒了力氣,看你還怎么神氣?!?p>  阿瑞奇道,“我為何會沒力氣?”

  老鴇面上含著笑,尖聲細(xì)氣得意道,“你可知自己喝的酒里下了藥,你可以站起來試試,看還有沒有力氣?!?p>  阿瑞神色果真有幾分變化,只是老鴇還沒來得及高興,卻突見阿瑞從椅子上一下站起來,不歪也不倒。一旁的紅柳看到這情形,心中又驚又喜。

  阿瑞面帶笑容向著老鴇走去,這笑容仍然如同先時一般單純天真,她在這笑容里也只是更加俏麗天然,可是老鴇心中竟然因為阿瑞的笑容生出無限的恐懼。

  人啊,一旦自己是污濁的,眼中的一切便都是不潔的;一旦自己行了惡事,身邊的一草一木便都是自己惡毒心思的見證,而最為可笑的是,此時任何風(fēng)吹草動都會嚇破他的膽。

  老鴇心中的恐懼很快就變成了現(xiàn)實,因為她發(fā)現(xiàn)自己想說話卻開不了口,想行動卻站不起身。

  阿瑞站到老鴇身前看著那張抹得花紅柳綠的臉,拍掌笑道,“老板娘還沒喝酒就醉了”,說完轉(zhuǎn)身走到放酒的桌子旁倒了一杯酒,然后把窗戶一推將一杯酒全潑灑出去,老鴇瞪大眼睛看著這一切,心中暗恨卻已無能為力。

  紅柳一看原來阿瑞并沒有喝酒而是將酒倒了出去,心中驚奇之余也放下心來,因為阿瑞肯定不是普通女子,倒也不擔(dān)心她吃虧了。

  阿瑞坐回椅子上對著睜著一雙無神眼睛的老鴇道,“老板娘你這酒也不怎么好,不如我便賞了你喝,哦,對了,還有他們兩個?!卑⑷饘⑹忠簧欤阒傅搅四莾蓚€站在門口的壯漢身上。

  那兩個壯漢此時竟然真的隨著阿瑞這一抬手走了過來,他們拿起桌上的酒走到老鴇面前,一個人將老鴇的嘴掐開,另一個便將酒灌到老鴇的口中。只灌了幾口,老鴇就意識模糊閉上了眼。

  阿瑞看著老鴇暈了過去,手一揮道,“夠了,夠了,剩下的賞給你們喝。”那兩人聽了這話立馬住手,你一口我一口將剩下一壺酒全都喝完,就在壺身摔到地毯上時阿瑞口中輕呼一聲“倒”,兩人便立時軟倒在地。

  紅柳在一旁將一切都看到眼中,這一幕雖然出奇,她倒沒先前那般驚訝了。

  阿瑞看著那兩個大漢倒在地上,轉(zhuǎn)身掀開窗戶看了看,外面不遠(yuǎn)處剛好便是那小女孩兒同老奶奶的花攤。她此時也玩得夠了,回頭看見紅柳正在撫弄自己的琵琶,便開口道,“姐姐,我要走了,你不走嗎?”

  紅柳微微一愣,她并沒有想到阿瑞會邀她一起走,她淡淡一笑,“我不走,姑娘快走吧!”

  阿瑞指了指癱坐在椅子上的老鴇:“她明天就會醒過來了?!彼恼Z氣像是嘆息,又像是還有些別的意味。

  紅柳有些驚奇的抬頭看著這小姑娘,她似乎不通世事,卻又似乎將一切看得通透無比。

  紅柳心中嘆息兩聲,臉上仍保持著那樣的笑意,手指輕輕撥了撥琵琶的弦,“我明日也會醒過來,”話音一落琵琶聲已再度成曲,曲聲過半,猝然斷絕。

  阿瑞回頭看了看倒在地毯上的紅柳,一個翻身從窗戶里躍出來,身子輕輕在河中小船頂上借了力便回到了堤上?;橙匀蝗缤葧r一般沿著河道前行而去,舫上其他人亦毫無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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