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你聽過魔種嗎?”
“魔種?”大鵬一怔,回頭去找剛剛擦身而過的黑衣人,但哪那么輕易找到。
“那東西不是早消失了嗎?”大鵬不解。
莞莞冷笑一聲:“林雨桐都能輪回投胎,你怎么知道那東西不會重出江湖?!”
真正讓整個修仙界圍剿林家,正是林雨桐體內(nèi)魔種。當(dāng)時大批修仙界傳奇栽在她身上,莞莞瞟了一眼大鵬,大鵬被她看的虎身一震。
“走吧,天快亮了?!?p> 莞莞和大鵬回到小院,秀娘剛準備做早飯撿大鵬提著大包小包忙接過。
“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陛篙敢娦隳镅巯鲁霈F(xiàn)黑影:“不用太趕,也不急著用?!?p> 秀娘驚詫摸了摸自己臉,溫柔一笑:“沒事……”
莞莞見狀,不在多言,轉(zhuǎn)進進屋叫醒秦方和林一。讓莞莞詫異的是林一居然一身男裝。
“你穿成這樣干嘛?”
林一看了看自己衣服,小心翼翼問:“不好看嗎?”
莞莞搖了搖,反倒是大鵬皺眉道:“不好看!女孩子就應(yīng)該穿女裝,穿男裝像什么樣子!”大鵬越說越氣,說到最后仿佛林一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林一的頭慢慢低至胸口,盡管這樣大鵬依舊沒妥協(xié)。莞莞注意到,這孩子就算再怎么委屈,也不會反駁,明明心里不愿意,越只是無聲反抗。
屋里一時陷入僵局,秀娘悄悄溜進廚房。
秦方也想溜走,也是……
“只是一件衣服嘛,換下還不簡單……”邊說邊給莞莞使眼色。
莞莞懶得摻合進這場修羅場,朝秦方翻了個白眼。被翻白眼的秦方,頓時覺得里外不是人,這時,林一也不再堅持,默默轉(zhuǎn)身進屋。這場僵局以大鵬勝為結(jié)局。
“等會?!陛篙附凶∷A忠挥致D(zhuǎn)過身,竟沒走近也沒表情。
大鵬見狀,剛剛獲勝的勝利感瞬間消失,滿肚子怨氣咕咕往上冒。他剛要開口被莞莞把手中玉訣搶走,秦方趁機拉走大鵬。
大鵬一離開,房間氣壓頓時輕松不少:“把頭抬起來。”林一聽話的抬起頭,滿臉淚痕,哭的跟小花貓一樣。一雙通紅的大眼委屈看著莞莞。
“下次,不愿意要說出來?!陛篙赴延裨E遞給她:“這是我給你找的功法,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問秦方?!?p> 林一抹掉眼淚,貓叫似應(yīng)了聲。
大鵬這會兒氣也消了,冷著臉生自己氣。秦方見莞莞過來就差咧嘴笑,可惜莞莞不是來解救他的。
“我給林一找了功法,讓她有什么不懂的問你?!陛篙干炝藗€懶腰,又困了。
“你快些筑基,我們還沒錢買菜了?!闭f完關(guān)門睡覺。
秦方聽的一愣,這是怪他吃的多?!
被秦方表情逗笑的大鵬,也不好再擺臉,眉飛色舞和秦方講昨晚發(fā)生的事。就連林一換回女裝也只是淡淡瞧了一眼。
吃過飯,兩人一人一半院子,秦方以劍入道。林一則老老實實引氣入門。
就這樣半年過去,莞莞沒事就在休息,臉色卻越來越難看,同時秀娘的黑眼圈也越發(fā)明顯。
一日,秦方忍不住問:“你還好嗎?”
莞莞接過他的果盤,皺了皺不言語。他又去問秀娘,秀娘總是溫和岔開話題。
秦方練劍喜歡去院后小竹林,安靜能讓人心靜。五行中葉落有形無聲,秦方手握長劍,神識鋪滿劍身,一片落葉輕輕落在上面,風(fēng)吹過兩個短節(jié)的落葉掉在地上。秦方閉上眼,識海中劍法動作反復(fù)演變,最終合為一劍。
他睜開眼,一劈,劍身殘影戛然而止。所劈綠竹搖晃幾下,無聲倒下。秦方反手用劍撐住身體,神識和靈氣突然耗盡,讓他只發(fā)揮出劍法的一半的威力。
后院散步的莞莞看了要竹林,收回視線。
沐綠一落地,玉仗一揮擋下宋嬌嬌的攻擊。宋嬌嬌從昨夜追她到現(xiàn)在,她身后蕭默也跟著落地,收起劍:“嬌嬌,我和她真的只是朋友?!?p> 沐綠默默在心里補充道,而且還是個兩面之緣的陌生人。
可是,宋嬌嬌怎么聽的進去。她長這么大,要什么有什么!唯獨這個男人……
“你騙我!”宋嬌嬌話還沒出口,眼淚就先留下。她這樣一下子讓蕭默不知該怎么開口罵她。
“好了,好了,別哭了?!笔捘贿吿嫠翜I一邊安慰道,可是眼淚越擦越多。
沐綠收了手仗,她這次是接到宗門任務(wù)檢查,有無異樣。
“沐姑娘,等等?!笔捘廊嗽趹?,還不放過另一個。
沐綠轉(zhuǎn)過身,看向他,她從見他第一眼便知是個好色之徒。長久在青蓮宗養(yǎng)成面無表情,既讓人覺得她是不諳世事之人。沐綠倒要看看,他要說什么。
蕭默看了看,在懷里哭的不能自己的宋嬌嬌,越發(fā)覺得沐綠是高高掛在空中的月兒。
“蕭默,一直沒來得及對姑娘說句,謝謝?!笔捘鬼馈?p> 他這般認真的表現(xiàn)讓沐綠多看了他一眼。沐綠道了聲:“不客氣?!睅дf的話仿佛都帶著冰渣。
蕭默見沐綠要離開,懷里宋嬌嬌瞪著雙通紅的眼,鼓著腮幫子:“蕭哥哥你要去哪兒?!”
蕭默被她突然提高的音色,刺得皺了皺眉。
宋嬌嬌見狀也知,他不喜。可是自己實在沒法忍受蕭默和沐綠說話。越想越委屈,宋嬌嬌搖了搖蕭默胳膊:“蕭哥哥,我們回青云宗好不好?”
蕭默在聽到“青云宗”時,猶豫一下。他只是個凡人,如果能進青云宗……可他不想用這種身份。
“嬌嬌……”蕭默不知該怎么張口,他做過某天撿到一本頂級功法成為修仙者,可他怎么都沒想到,他會沒有靈根。
宋嬌嬌哭的快哽咽:“蕭哥哥,你不要多想。等我們回去,我一定讓爹爹找到你能修煉的功法……”
蕭默推開她:“有什么功法能讓人生出靈根?”他不得不把這個問題擺出來:“嬌嬌你看看我,十年、二十年后,我會老,會丑。但你不會,你是修仙者,我的十年、二十年只是你的一瞬間。我們……不能的?!?p> “蕭哥哥!”宋嬌嬌在他身后哭的悲痛欲絕。蕭默沒有回頭,他不是沒想過,可他不相信所為愛到永遠。
蕭默跑出城門,一口氣跑進深林,等他反應(yīng)過來,暮色見深,周圍只能依稀可辨。禿鷹突然低叫兩聲,一股寒意竄上心頭。
這片森林白天也許很安全,到了夜里就是凡人禁地。蕭默拿出脖子上宋嬌嬌送的玉牌,天官賜福,趨吉避兇。
機遇與挑戰(zhàn)同時存在。
蕭默慢慢向前走,腳下草叢綠葉輕微晃動,蕭默循著心里感覺避開樹枝慢慢向行。林深樹高,茂密綠葉擋住天空,只有少量光線透下,夜晚寒意仿佛無影的尸體緊貼他后背,蕭默被自己的想法嚇一跳,打了個寒戰(zhàn),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后背濕了一片。
他從乾坤袋摸出一張低階符紙,隨意準備未知危險。只聽“嗖”的一聲,一只冰箭扎中他的冠帽,蕭默被那一聲嚇跌坐地上。一頭烏黑長發(fā)披散肩頭,襯得整個人如迷路的小白兔,可憐又無助。林一過來時便見到這種情況,她頓了頓,就聽不遠處大鵬在問怎么了。
“沒事,兔子跑了?!绷忠灰贿吇卮鹨贿叿銎鹗捘?,帶著歉意笑道:“不好意思嚇著你了?!?p> 蕭默早在她扶起自己時,回過神,他一眼看出林一身上的鮫絲,知曉這人定是一位修仙者。蕭默臉上時紅時白,看到林一忍不住擔(dān)心,時不時自己傷著對方。
她從樹干取下帽子遞給你,又塞了些靈石。剛要走開就聽蕭默在她背后急切道:“我不要靈石?!?p> 林一轉(zhuǎn)過身,詫異一下很快警惕看著眼前凡人。她自己也才適應(yīng)修仙界規(guī)矩不久,但凡人貪婪她早已受過。
蕭默以為林一怕自己敲詐她,忙解釋道:“我……我無意走到這里,只是不知該如何回去。想……”
林一挑眉,神色竟有幾分莞莞的影子,她又重新打量面前的男人,猶豫一下,現(xiàn)下天色也不早了,離狩獵結(jié)束也快了,只是……
“你先等下,我去問問可不可以帶上你?!绷忠话参康馈?p> 蕭默見林一松口,忙體貼點頭露出毫無防備的笑容。林一不再多言,轉(zhuǎn)身走進結(jié)界。
莞莞在旁監(jiān)督秦方劍法,大鵬早被閃過劍影晃花眼,剛想去找林一,就見林一已回來。
“怎么了?”大鵬叫它神色不對。
林一猶豫一下把剛剛發(fā)生的事告訴大鵬,大鵬第一反應(yīng)想拒絕,從他觀點,靠近林一的一律都是壞人。
“你怎么看?”在旁看到兩人對話的莞莞問林一。
林一頓時收起小性子,恭敬道:“林一認為帶上凡人回去只是舉手之勞,姑姑之前說,像我這種筑基的修士都不再夜里停留,那個凡人不帶,恐怕明天只剩骨頭?!?p> 秦方聞言一笑,手中靈氣瞬間散開,剛形成劍氣頓時消失無影無蹤。
莞莞瞪了他一眼,連林一都成功筑基,他到現(xiàn)在才摸著筑基的感覺。好在,劍意已成,修為只是缺少磨礪。
“把那小子叫來,我們一起回去?!陛篙感念^突然一跳。
林一立刻興高采烈去叫蕭默,秦方注意到莞莞神色不對,問:“怎么了?”
莞莞皺眉搖了搖。
蕭默一眼見不遠處一男一女,女人有些人類罕有的金眸,遠遠施禮。秦方還了個禮,跳上劍,林一也跟著跳上,蕭默也以為自己也要上去,剛準備走就被人抓住后領(lǐng)。
“你給我走。”說罷,化為一只大鳥提著蕭默飛到空中。蕭默第一次見到妖族,又是第一次以這種不安全的方式飛行,早嚇得哇哇大叫。
林一看的笑瞇了眼,催促秦方快跟上。莞莞與秦方并飛,腳下拂過云層,被夕陽染紅的森林竟讓莞莞覺得有幾分怪異。
秦方順著莞莞的目光下看,歸鳥飛進林中,野兔之類跑到附近溪流喝水,和往常一樣。
他剛收回視線,就聽莞莞道:“我們快些回去?!鼻胤筋D時沉下玩心,連身后的林一也不覺收起笑容,察覺到有事情發(fā)生。
大鵬將蕭默丟在城門,恰好宋嬌嬌帶人找他,才避免他今夜睡大街的命運。
就在秦方他們飛出林中不久,一身黑衣的男人看起來像普通凡人的人也跟著走出森林,遠遠看著被提著的蕭默,神情不明。
莞莞推開門,就見秀娘暈倒在地。扶起她時,她已全身冰冷,沒了氣息。
“秀娘!”秦方一聲驚呼。反觀莞莞只是愁眉抱起秀娘放床上。
大鵬最后回來,見狀又回到院中察看結(jié)界,結(jié)界已久在,無被攻擊的痕跡,而且秀娘死的太過平靜,就像睡著了一樣。
莞莞為秀娘尸體擺出聚靈陣,剛回到大廳三人忙問怎么回事。
莞莞道:“這是秀娘的能力,能預(yù)知將要發(fā)生的事情,預(yù)知的事情越重大,付出代價就越大?!?p> “那秀娘還有沒有救?”一直以來林一都是把秀娘當(dāng)作親人一樣的存在,雖然知道秀娘會老會死,可是這么突然……林一嗚咽一聲,低頭啜泣。
一時整個房間內(nèi)眾人的情緒落至低谷。
“秀娘預(yù)知到什么?”秦方發(fā)現(xiàn)這個漏洞。
莞莞喝了口茶道:“不知,可能還要等秀娘醒后才知曉。”
意思是秀娘還會醒?!
眾人精神一振,再對上莞莞那副戲弄他們的表情,滿臉無奈,幼稚!
莞莞見眾人知曉被戲弄,也不掩飾,瞇起笑的如暖陽的金眸,開口道:“秦方,明天把打的低階兔子拿出去買,再買些梧桐樹枝回來?!逼鹕砩靷€懶腰:“隨便打聽打聽,最近有什么大事發(fā)生。”說罷轉(zhuǎn)身要回房。
入冬后,夜深露重風(fēng)又大,頭上一片繁星卻絲毫不受影響,這片星海靜靜流淌,縱然四季交替,日月輪回,它依舊在。
秦方那著披風(fēng)小心罩在莞莞身上,莞莞沒有回頭,金眸里一顆耀眼藍星發(fā)出光芒。秦方不知莞莞心里在想著什么,連續(xù)幾月的焦躁和今日見到秀娘后的下意識松口氣的嘆息。
她對于他來說像讀不懂的迷,莞莞沒有回頭仰頭問:“這些星星里哪顆最亮?”
秦方抬頭,每顆星星都發(fā)出自身光芒,他無法說出具體哪顆:“都挺亮的?!?p> 莞莞微微搖頭:“只有一顆是真的星星。”
秦方一愣,在他看來每顆都像真的。
莞莞突然一陣頭暈,秦方連忙扶住她。
“沒事,我先去休息?!陛篙竿崎_秦方的胳膊,獨自離開。群星下的屋頂,被推開的人徒然握緊拳頭,但掌心的溫暖早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