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沖哥哥,快醒醒??!”
艾小樓抱著慘不忍睹的王沖,因心中的恐懼與絕望,俊俏的臉蛋已蒼白如紙,淚水止不住的流出,但她搖晃的動作又不能太大,生怕把王沖焦炭般的身體晃碎了。
由于萬獸谷一帶的氣溫持續(xù)下降,她濕透了的身體被寒風(fēng)吹得劇烈地哆嗦著。
黑石病已侵入王沖膏肓,即將徹底摧毀他的身體,掐滅他的生命之火。尤其是在他最后的這點時間,簡直就像一只無形的大手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讓他在窒息中痛苦不堪地掙扎。
人的身體就像一臺機器,不管是他的狂化之力,還是他遭受的傷痛,亦或是黑石病的折磨,都將他摧殘到了極限,他的身體已經(jīng)報廢了。
死亡像無盡的黑暗,正排山倒海地向他席卷而來。
他剩余的最后一點力氣,都用在極力呼吸上,嘴巴張得大大的,卻也呼吸不到幾口空氣。
絕望至極的艾小樓,知道無力回天了,便顫抖著取出注射器,想要幫他盡快地結(jié)束掉痛苦。
但是針頭卻扎不進他如焦炭般的皮膚,毒液更沒辦法注射進他的身體內(nèi)。
突然,他唯一沒有被黑石病斑覆住的眼睛睜開了,直愣愣地盯著艾小樓。
她立即被這一幕嚇蒙了。
因為他的瞳孔已經(jīng)放大,這分明是一只死人的眼。
“血?!?p> 此時,他的身體已經(jīng)沉淪到死亡的沼澤內(nèi),僅剩一只手露在外面,還在垂死掙扎著。他的喉嚨中發(fā)出一道極其微弱的聲音,眼睛其實已經(jīng)看不見艾小樓了,但他知道是她守護在自己身邊。
“血?”艾小樓急忙放下針管,疑惑且慌張地問道:“什么血?”
王沖還想說些什么,但他的身體情況實在太糟糕了,現(xiàn)在他連多發(fā)一個字都是奢望。
“血?血?血?”艾小樓重復(fù)地念叨著這個字,就像一個被綁住手腳的人在一座即將傾塌的大廈前,束手無策,瘋狂掙扎。
她整個人都快急瘋了。
但當(dāng)她盯著他已經(jīng)死亡的眼睛時,忽然猜到了什么。
她立即收起針管,從拔出腰間的匕首,沖到一具剛被殺死的異獸尸體前,發(fā)瘋似得向它胸膛刺去。
待刨開那頭異獸尸體,一股溫?zé)岬?、酸臭味極重的血腥氣撲面而來,甚至能嗆得人眼淚鼻涕直流,但是她沒有半點遲疑,雙手握著匕首,狠狠地刺了下去。
最后,她抱著一顆臉盆大小的碩大心臟,吃力地沖回到王沖身邊。
這時,他已經(jīng)停止了呼吸,嘴巴大張著,仍保持著掙扎呼吸的姿勢,僅剩的一只眼睛也被黑石病斑覆蓋住了。
她緊咬著嘴唇,不讓恐懼將自己擊倒,強迫自己堅強起來,而后,她抱著幾十斤重的異獸心臟,猛然一擠,大量青黑色的、酸臭味極重的獸血,紛紛淋入王沖嘴中。
“滋滋……”
就好像一桶強硫酸灌入王沖嘴里,一股腐蝕濃煙旋即冒了出來。
人類將牛羊豬視為美食,異獸則將人類視為美食,但人類卻不能生吃異獸,因為異獸的血進入人身體后,就和超強的毒液或硫酸差不多,能瞬間將人的內(nèi)臟腐蝕成一灘膿水。
所以,人類歷史上只有一個人敢這么做,那就是大神盤古,迄今為止還沒有出現(xiàn)第二個。
然而艾小樓卻執(zhí)意將獸血淋入王沖嘴中,他最后傳遞的信息就是讓她這么做,對此她深信不疑。
將整個獸心內(nèi)的血液擠完后,她將獸心丟掉,傻傻地等待著。
她的身體雖然一直在哆嗦,但沒有哭泣,腦中一片空白。
她安靜地守在他身邊,看著腐蝕性的濃煙從他嘴中冒出。
…………
無盡的黑暗中,王沖迷茫地佇立著。
他不知道這哪?自己又該前往何走?
突然,前方傳來一道清脆的極為熟悉的聲音:“哥哥,你說我長大后,會像丑小鴨一樣,涅槃成白天鵝嗎?”
“你不是丑小鴨,只是胖了一點,還有,涅槃不是那么用的?!币坏朗煜さ纳倌曷曇艋貜?fù)道。
王沖急忙尋著聲源跑去,沒過多久他就在黑暗中摸索到一只門把手,毫不猶豫地擰動一下,而后推門進去,一片刺眼的白芒旋即映入他的眼簾。
待眼睛稍微適應(yīng)一下,他看見一座寧靜潔白的世界。
天氣非常晴朗,雪洗般清冽的陽光下,大地白茫茫一片。
池塘已被冰封了,枯萎的殘荷上還有一些積雪,幾株老柳樹寂靜地守候在池邊。不遠(yuǎn)處,有一座小院子,年僅十二歲的少年王沖,正坐在窗邊仔細(xì)地擦拭著爺爺?shù)倪z物——封狼刀。
身體微胖的王可,站在豎鏡前,一邊臭美地看著自己,一邊隨意地問道:“那是怎么用的?”
少年王沖扭頭看了她一眼,笑道:“涅槃是死了舊的軀殼,獲得新的身體,比如鳳凰涅槃。拜托你以后不熟悉的詞,別亂用好嗎?免得被人貽笑大方。”
年僅八歲的王可,看著王沖給他買來的新衣服,嘴巴稍微撅起,道:“又臭顯擺,貽笑大方是什么意思?”
“貽笑大方是——”少年王沖想了一下,也不太確定這個詞的意思,就干脆轉(zhuǎn)移話題道:“說了你也不懂,把飯做好了沒?”
王沖在九歲時,老實了一輩子的爸爸就意外去世,風(fēng)流成性的媽媽連爸爸的七七都沒過,就和別人私奔了,留下他們兄妹相濡以沫。
為了補貼家用,他十一歲的時候在一家地下酒吧做安保,剛開始他經(jīng)常被醉酒鬧事的人打得鼻青臉腫,但由于他出手兇猛,性格倔強,半年后他就在附近一帶混出名堂,拮據(jù)的日子也慢慢好過了起來。
幼小的王可則負(fù)責(zé)家務(wù),其中也包括做飯,只是她的廚藝讓王沖吃盡了苦頭,有時吃她做的飯他覺得還不如讓人揍一頓呢。
“做好了,就在鍋里,自己盛。”
少年王沖像珍寶一樣收起封狼刀,起身走進廚房,看著桌子上一盤粗細(xì)不一的土豆絲,他無奈一笑,它們受到了極不公平的待遇,有的被炒糊了,有的還是生的。
“已經(jīng)很好了?!鄙倌晖鯖_自我安慰道。
“可能會有一點咸噢?!蓖蹩赏低档爻瘡N房里瞥了一眼,而后悄悄地來到門口,看著院子中潔白的雪,神情一下明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