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正午,街上重新熱鬧起來,吳期和林山穿過人流,來到西側(cè)街,鉆過后巷,便到達(dá)競珍所前面。
來到偏門,守衛(wèi)攔住兩人:
“兩位有何貴干?”
林山拿出腰牌:“我乃鑒刑堂林山,想要見一下你們管事,打聽一下便走?!?p> “您稍等?!?p> 守衛(wèi)詫異,跑進(jìn)去稟報。
一位極為妖嬈的女子款款而來,媚笑著打量兩人。
她一身淺紫紗衣,完美的身材若隱若現(xiàn),極為誘人。
兩個少年血氣方剛,目不轉(zhuǎn)睛,情緒不受控的楞了一下。
“嘻嘻,這不是林大公子嗎?什么案件讓你盤問到這兒來啦?”女子輕笑,風(fēng)情萬種。
“咳……”
吳期干咳了一下,悄悄拉了拉林山的衣服,林山這才反應(yīng)過來。
“哦……哦,也不是什么緊急的事,就是想打聽一下貴所最近有沒有競買過什么改變聲音的奇物。”
林山面色微紅,心里好奇競物所什么時候來了這么個妖精。
“這個……我們珍所是有規(guī)定不能輕易透露的?!毖龐婆用寄块g透著疑惑。
“貴所規(guī)定我也有耳聞,在下并非要姑娘泄露他人隱私,只是想知道是否有這么個東西?!?p> 林山禮貌笑著。
“唔……”女子蹙眉思考了一下,“那行吧,我進(jìn)去查查?!?p> “多謝姑娘!”
林山目送女子進(jìn)去,呼了口氣,渾身輕松了些。
吳期也趕忙整理好情緒,安靜立在旁邊。
女子走出來輕聲說道:
“九月末的時候,我們是售出過一顆儲音石?!?p> “儲音石?”
“顧名思義,可以將與之對話的人聲音儲存起來,但只能存儲一個,也可以放入舌下改變成那人的聲音。”
“可否告知具體是哪天售出?”
“九月二十三?!?p> “嗯,多謝姑娘!”林山問完欲退。
“兩位以后常來光顧蔽所哦,”妖嬈女子淺笑,“以后我會住持競拍,歡迎來賞臉?!?p> “哦…好的?!?p> 林山拉起吳期趕忙快步離開。
此女子太過兇險,不宜久留。
“這是要去哪?”吳期見林山腳步不停。
“香桂樓,我讓小風(fēng)在那等了?!?p> 佳肴飄香,熱火朝天。
兩人直上二樓,在角落見到一身白衣的肖天風(fēng)。
坐下來,肖天風(fēng)冷峻的臉上泛出疑惑,察覺到林山的不對勁。
吳期和他坐在一起,笑著向他解釋:“林山剛和美人交流完,心里還美滋滋呢?!?p> “別說風(fēng)涼話,正事要緊?!?p> 林山嗔怒。
“行、行,不提了。”
吳期向小二要了幾個菜,與肖天風(fēng)聊了這兩天的想法,等菜上齊便把面具摘掉,商議新得到的線索。
“儲音石?”冷酷的肖天風(fēng)面泛思索。
“怎么?你在捕刑堂聽說過?”吳期問道。
“沒有,就是感覺有些奇怪?!?p> “要如何再查下去?只是這個小線索還是不好進(jìn)展,關(guān)鍵的證據(jù)都是指向你的?!绷稚匠灾?,也思考著。
吳期點點頭:“我們這么找下去確實極慢,不如分開行動?!?p> “分開找儲音石嗎?”肖天風(fēng)隨口一問。
“不是,我的腰牌和佩刀是怎么失竊的,還要你們兩個在刑府查探,我現(xiàn)在進(jìn)不去就拜托你們了?!?p> “你找儲音石?”林山問。
“嗯,儲音石就交給我,你們最好把九月二十六當(dāng)天巡查的刑堂人員都問一遍,刑府失竊實在太匪夷所思了,就算是普通的心魂者連大門都難進(jìn)入,何況要潛入放公具的后勤房!”
“確實,讓人不敢想象?!?p> 林山也不敢提及可能有內(nèi)應(yīng)的揣測,這太可怕了——連維護(hù)正義的刑府都被罪惡侵染,讓老百姓如何看待?!
……
“這不是林山大人嗎?”一個男聲打破三人的氛圍。
男子翩翩走來,這才看到背對著他的吳期:
“吆喝!當(dāng)初的吳期大人也在呀!”
“宋文宣!”
林山驚訝地看著他,真是冤家路窄,在這里被他碰見。
吳期眼神凌厲,這宋文宣兩個月前還因為凌辱民女被他查明讓肖天風(fēng)逮捕,只是因為他家大業(yè)大,只關(guān)了三天就被放出,連皮肉之苦都沒受到。
是城里有名的花花公子。
“不好意思,在下好像打擾了三位用餐?!?p> 宋文宣邪魅地笑著,一身紫衣氣度非凡,可惜金玉其外敗絮其內(nèi)。
“這是哪里話,宋公子一身香氣,簡直秀色可餐,令我們食欲大增呢?!?p> 林山陪笑著,話里藏話。
“那我就安心了,”宋文宣并不在意,“不知我們可否與幾位拼座而坐?這小樓太簡陋了,連獨間都沒有,廳中又已經(jīng)滿座?!?p> 吳期看了看他身后,捕刑堂的宋堅,和兩位不認(rèn)識的男子。
宋堅是他堂兄,也是捕刑堂的一個伍長。
這角落小桌本就是四人之位,宋文宣還要拼桌,顯然是要趕他們走。
“桌子太小,恐容不下幾位大人,不如幾位等我們吃完再來?”
吳期不卑不亢。
宋文宣不怒反笑,從側(cè)面湊近吳期耳邊:“別給你臉不要臉!”
“砰!”
肖天風(fēng)拍桌而起,橫眉直視宋文宣,林山趕緊起身拽他,但肖天風(fēng)白衣凌然,巍然不動。
“唉?大家看看,殺人犯吳期要讓他小弟動武了!真是惡性不改!”
宋文宣伸手掃著大廳,本只有臨近幾桌的人注意到這邊,現(xiàn)在經(jīng)他一嚷,所有人都發(fā)現(xiàn)了吳期。
“那就是吳期呀?”
“就是他殺害柳暮還要侮辱柳煙小姐的嗎?”
“這惡人居然敢在這里!”
“真是晦氣,吃飯都看到那畜生!”
……
“你命大碰上大赦,不然早就是死尸一具,別這么囂張,要懂得收斂一點?!?p> 宋文宣眼神陰狠,嘴角掛著輕笑。
“就像這碗,”他拿起吳期身前的飯碗,漫不經(jīng)心地丟在地上,“啪”碗碎一地。
“再硬的命,不擺正位置,也是會碎的?!?p> 吳期還沒說話,肖天風(fēng)已經(jīng)忍不住了,上去就抓住宋文宣的衣領(lǐng)。
這時宋堅瞬間沖過來,直抓肖天風(fēng)肩膀,手呈爪狀,陰狠逼人。肖天風(fēng)一閃而過,躍到桌對面,和林山并肩而立。
“吳期!這里不歡迎你!”
廳中有大漢起身怒目盯著這邊,大聲喊道。
有人開頭,許多人就開始聲討起來:
“對!不歡迎你!”
“趕緊滾蛋!”
……
肖天風(fēng)更加氣不過,吳期起身伸手制止他,沉靜的表情看不出波瀾。
他身朝眾食客,微微鞠躬:
“給各位道歉了!殘害無辜之人的惡徒未除實在令人憤慨,縱然大赦天下,如此惡人存留于世也是遺害,惡人不除,我們便時刻擔(dān)憂所愛之人、所惜之人……但我相信,惡人不會逍遙的!在下會走,惡人我也會親手送走的?!?p> 眾人乍聽,軒然的氣氛漸漸平息下來,仿佛被吳期誠懇的話語感染而忘記了吳期就是那個惡人。
“你是想說要自殺嗎?哈哈哈……”
宋文宣獰笑著。
“宋公子,走之前送您一句話……”
吳期淡然一笑,俯身摸了摸桌角。
“您看這華麗的紅桌……”
“咔嚓!”一聲清脆的聲音,桌角被掰下一塊,露出里面的朽黑色。
“掩飾的再漂亮,里面卻始終是黑的。除非它一直掩飾的很好,就算露出一角,也能發(fā)現(xiàn)它整個都已經(jīng)腐朽?!?p> “林山,小風(fēng),走了?!?p> 吳期瞥了宋文宣一眼,拍了拍手上的木屑,徑直走下樓。
“嗙鐺!”
宋文宣踹倒身旁的椅子,面目猙獰,盯著吳期離開的方向惡狠狠說道:
“小子,等著!”
在門前戴上面具,吳期嘆了口氣——母親說的沒錯,頂著罪人的名頭,他們會很艱難……
“以后要更加提防宋文宣了……”
林山臉上露出愁容,宋文宣睚眥必報,此番與他沖突再加上之前與他的恩怨,必然會讓他盛怒。
“你怎么輕易就掰斷桌角的?”
肖天風(fēng)沒過多擔(dān)心。
吳期看著肖天風(fēng):“那桌子都朽了,不費多少力氣的。”
“只有芯朽了,也不會……”
“哎呀,別在意這些啦,”林山擺手打斷肖天風(fēng)的追問,“雖然有些擔(dān)心宋文宣的抱負(fù),但他氣的扭曲的嘴臉,夠我心情舒暢幾天的了!哈哈哈?!?p> “行了,”吳期無奈搖頭,“你都出來半天了,鑒刑堂估計有很多事要忙,趕緊回去做事!”
“小風(fēng)也回去捕刑堂吧,好好修煉也要注意安全。我想到個人,去問問儲音石的事?!?p> 林山滿臉的不情愿:“也只有你在枯燥的鑒刑堂才整天有事要忙!嘚,我和小風(fēng)回堂里查查二十六那天的情況吧?!?p> “嗯,那明天明暮時我們到云下亭那邊集合吧?!?p> “好?!?p> “行?!?p> 兩人點頭答應(yīng),三人分開而行,吳期思索了會,向著西街深處走去。
西街深處主要是些貴重的商鋪,來往的人不太多,吳期的步伐有些遲疑,一會兒緩慢,一會兒又迫不及待的,好像越接近那個地方就會讓他越是小心翼翼,心有顧忌。
盯著不足十米遠(yuǎn)的一個老舊店鋪,上書“舊心坊”,手寫而就,蒼勁瀟逸,吳期彳亍了一會,嘆了口氣,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