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恰逢隆冬臘月,寒風凜冽,草木零落。那妖精一早對著鏡子描眉畫眼,涂脂抹粉,披上一件大紅披風,上上下下收拾停當,方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巳時已到,那妖精便從洞中裊裊娜娜地扭出來,前山后山地尋找今日的獵物。正值三九時節(jié),萬物收藏,這漫山遍野一片荒涼涼的,連半只獐子狍子都不見,更別說兩條腿的人了。那妖精尋了半日,一無所獲,氣得跳腳大罵。又尋了一會兒,也只找到些跛足的野豬、斷角的花鹿,那妖精一氣之下,把它們統(tǒng)統(tǒng)咬死,以泄心頭之恨。女妖只覺得口干舌燥,饑腸轆轆,沒奈何,只得扭著身子打道回府,尋思著吃些前幾日剩下的人肉聊以充饑。
那妖精垂頭喪氣踽踽而行,不知不覺來到一片柳林之中。萬千條柳枝上的葉子已盡數(shù)飄落,一片光禿禿的,那妖精只覺得好生無趣。饑渴的感覺更甚,她加快腳步向那九曲連環(huán)洞中走去。沒走多遠,忽聽得柳林深處隱隱約約傳來些響動。那響動十分輕微,似有還無。女妖心中一動,暗想:這隆冬時節(jié),密林之內,理當靜悄悄的,怎會有如此聲音?莫非是……
那妖精當下不敢怠慢,急忙循聲而來,她耳朵甚聰,眼睛又尖,鼻子還靈,順著聲音的方向行了一段,老遠就聽見了是兩個少年在低聲交談,看見了兩條青春的身形背對一棵大柳樹站著,聞見了久違的新鮮甜香的人肉味兒。那妖精心中大喜,饞的口涎橫流,暗暗點頭道:“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省得今日老娘嘴里淡出鳥來!這兩個不長眼的,卻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還闖進來!”那妖精使了一個隱身的法子,匿影潛行,悄悄走近柳樹下閑談的兩個少年。
妖精聞著聞著,看著看著,不知不覺口水灑了一路,她心中暗道:“先前無意中曾聽大王說過,人肉因色香味之差異,大概可分為五品。衰老之人,歷經滄桑,心思陰沉,皮松肉柴,為最下品;中年之人,追名逐利,心思市儈,皮厚肉酸,為下中品;壯年之人,爭強好勝,心思輕浮,皮緊肉硬,為中品;孩提之人,懵懂無知,心思天真,皮薄肉嫩,但因元精未固、發(fā)育未足之故,只為上中品;最妙是少年之人,筋肉骨骼初成,精氣充盈,心竅初開,卻又未歷世事,兼得青春之體和純凈之心,如此才是上品。老娘原本此番大論盡是無聊虛妄之言,今日一見,方知大王之言果然一點不差!嘿嘿,今日是天上掉肉餅,正好落在老娘的嘴里,且讓老娘也盡情吃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