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宴這天,聘婷裊娜的花草仙子齊聚瓊玉花海林,三兩圍在花樹下互斗仙法,一處漫天花舞,一處仙綾繚繞,一處彩蝶翩翩…好不熱鬧,略輸一籌的仙家要給贏家奉上一百年的靈力,之后,或留下繼續(xù)斗法,或離開另尋對手。
作為釀仙府中的獨苗花,我得師父特許前來花神宴觀摩一二。
看著前方熱鬧的景象,我躲在一塊石頭后羨慕不已,可偏偏明珠不是一朵花,紅葉師姐也不是,自己一沒有作伴的人,二沒有一百年的靈力,若是斗法斗輸了,都不知找誰借去,磨蹭半晌,本花仙還是選擇當一只默默偷看的縮頭烏龜。
十幾名仙娥簇擁著瀛洲女帝曦蕪和天界太子夜籬前來,眾仙子紛紛停止斗法,往旁退讓,以表恭敬。
兩人走遠后,一眾仙子小聲議論起來。
一曰:“瀛洲這位女帝大人應該就是天界日后的太子妃吧。”
二曰:“聽聞這位女帝大人對太子殿下一見鐘情,兩人好像早有婚約?!?p> 三曰:“我怎么聽說殿下好像沒有答應這樁婚事,不過,三界之內(nèi),能配得上太子殿下的,怕只有這位女帝大人?!?p> ……
一兩句閑言碎語飄進我的耳朵里,我心里對那位瀛洲女帝在意起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目送著兩人舉案齊眉的背影消失不見。
“琉璃?!?p> 我驚地轉(zhuǎn)過身,原來是天帝陛下,不過,話說回來,本花仙最近受到這種背后恐嚇的頻率有點高,先是云衡師叔,再是花心夜籬,現(xiàn)在是天帝陛下。
我正想著該如何措辭才能圓滿又不失風度地解釋自己現(xiàn)在的行為,天帝陛下便說讓我陪他走走,如此榮幸的差事,我自然是一點也不含糊地點頭同意。
天帝陛下一襲及地的雪色白袍,眼睛上系著一條白色紗綾,依舊風華絕代得冠絕三界,只是在他身旁這樣一聲不吭地走著,我這朵花就榮幸得七葷八素。
“琉璃?!蔽颐Σ坏亟硬绲溃疤斓郾菹抡堉v。”他微微笑了一下,霎時星辰黯然,三界生花,我訥訥道:“天帝陛下笑起來真好看。”
他莞爾,“琉璃笑起來也好看。”
我高興得花枝亂顫。
不知不覺,我陪天帝陛下走到了花海林深處,天地希聲,花瓣簌簌飄落,恍若漫天蝶舞。
“天帝陛下,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他點了一下頭。
“天帝陛下,你為何要蒙著眼睛?”
他稍仰起頭,白紗后的那雙眼睛看著枝葉間細碎的穹宇,淺淺道:“幾萬年前,患了眼疾,見不得光。”
我看著那條白紗,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再次抬頭,堅定道:“我一定釀出最好的仙蜜,治好天帝陛下的眼疾?!?p> “只要琉璃這樣做,我這眼疾就會慢慢好了?!彼焓滞凶∥业氖址旁谀菞l白紗上,我當時想著,若是能幫到天帝陛下,就算把這只手剁下來一直貼在那雙眼睛上也是值得,后來想起自己這份癡傻,不過是一笑了之。
“天帝陛下,你說我把頭發(fā)這樣全部扎起來,看著會不會更有氣勢一些?”我說著抬手將頭發(fā)全部薅到腦后,盡量與那尊石像接近。
他看著我,默然片刻,柔和道:“琉璃這樣就很好。”
我立刻將頭發(fā)放下,既然天帝陛下這樣說,看來還是披頭散發(fā)要更適合自己。
夜籬隨意看了看四周,沒有見到心上人,打算回去,曦蕪便隨他一道回了錦桐宮。
剛進大門,鳴蛇刷地一下躥到夜籬面前,雙手高舉著一卷經(jīng)書道:“殿下,這上面的好些話我都看不懂,你能不能給我講講?!?p> 鳴蛇這個小機靈鬼,早就察覺出自家殿下對這位女帝不感興趣,便自作主張地出來解圍,此舉倒也頗合夜籬心意。
然曦蕪也不是個好打發(fā)的,夜籬在書房給鳴蛇答疑解惑,她就自己找個椅子坐著,腦補著一出父慈子孝的溫馨畫面,這子自然是她和夜籬的孩子。
“殿下,那個姐姐怎么還不走,”鳴蛇悄悄道,“要不我再想個別的法子?”
夜籬默許了。
“殿下,你是不是要練會兒字了,那我和這位女帝姐姐就不打擾了。”
鳴蛇拿著經(jīng)書朝夜籬揖了揖身,又走到曦蕪面前禮貌道:“女帝姐姐,咱們出去吧?!?p> 曦蕪還想再坐一會兒,欣賞一下夜籬練字時的風采,鳴蛇便湊到她身邊悄悄道:“女帝姐姐,殿下練字時不喜歡有旁人在?!?p> 曦蕪斟酌幾許,起身告辭了。
出來后,曦蕪向鳴蛇打聽了一下琉璃的事,心想小孩子是不會騙人的,哪會料到這小孩是個人精。
鳴蛇很是喜歡琉璃,自然不想這個女帝去找她麻煩,便說從未在錦桐宮見過琉璃,曦蕪得到這個滿意的答案后,送了鳴蛇一顆大夜明珠,讓他將此事保密,鳴蛇答應得情真意切。
等到曦蕪一離開錦桐宮,這小機靈鬼就將此事稟告給了夜籬。
“琉璃,花神宴好玩嗎?”紅葉師姐問我道,我沒好意思說自己躲在一塊石頭后面當著縮頭烏龜,便將自己偷看來的熱鬧景象繪聲繪色地描繪了一遍,紅葉師姐和竹一師兄聽得津津有味,我也頗有幾分成就感。
“琉璃,聽說曦蕪女帝也去了,你見到這位女帝了嗎?”秋霜師姐問我道,我搖了搖頭,心下不太想談論這位女帝的事。
這時,容殊師兄也湊了過來,隨意提了一句,“聽聞這位女帝與太子殿下有過婚約?!?p> 此話一出,四周的空氣頓時凝滯了一下。
紅葉驚訝道:“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p> “我也不過是道聽途說了這么一句?!比菔獾?。
紅葉不滿地撇了撇嘴,“不知道就別在這兒散布謠言,當心引火燒身。”
秋霜道:“空穴來風,也不是全無依據(jù),師妹你這么憤憤不平,莫非是對太子殿下有意?”
旋即,紅葉和秋霜你一句我一句地斗起嘴來,竹一想打個圓場都沒機會插嘴。
晚上,我趴在桌子上,不時回頭看一眼身后,然,夜籬一直沒有出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