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府的世子丟了媳婦,一夜瘋了。
睿王府的世子休了媳婦,出家為僧。
睿王府的世子死了媳婦,遠走他鄉(xiāng)。
......
各種版本被傳得有鼻子有眼,不過,兩件事是確定無疑的,一是睿王府的世子妃在新婚之夜不翼而飛,二是睿王府的世子在新婚之夜不知所蹤。
睿王沒了媳婦又丟兒,從大喜到大悲,一下子病倒了,病入膏肓之際,兒子又回來了,人逢喜事精神爽,睿王這病不治而愈。
只是,這個兒子看破紅塵,一心鉆研修仙之術(shù),睿王也就由他去了。
德宗四十七年,睿王離世,蕭錦繼任睿王。
明玄十一年,睿王離世,滿城花凋,百鳥哀鳴,魂歸九天。
聽說廉昌上神因司命星君之事被罰鎮(zhèn)守幽荒千年,聽說一名瀛洲仙侍假借女帝之名借來大鵬鳥意圖加害凡人,聽說曦蕪因失察之罪從此不得再入九重天,聽說夜籬回來了。
我歡天喜地直奔錦桐宮,感應(yīng)到夜籬在東南方向,一路衣袂紛飛地來到一扇大門前,隱隱覺得這門有幾分眼熟,然也來不及多想,直接一個穿墻術(shù)闖入民宅。
事實證明,有時候多想一些還是好的。
本花仙見那紗帳隱隱有幾分眼熟,依舊死性不改地來不及多想。
撲通一聲,一頭扎進水里,成了朵落湯花。
事到如今,本花仙才記起那幾分眼熟為何物,此處是夜籬泡澡的浴房,本花仙不才,進來過兩回,一回是來送仙酒,一回是被仙綾綁來的。
“桃桃。”
氤氳水霧籠著那雙漂亮的眼睛,似水迷蒙,如含淺笑,久別重逢加神魂顛倒,本花仙來不及多想,一頭撲進他懷里,高興得像個二百五。
剛回來便能有如此待遇,某太子心悅。
漸漸回神后,本花仙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腦袋抽筋地一腳踢在他膝上,吭哧吭哧地游上岸,還沒喘口氣便被他用仙綾五花大綁,成了一個疑似蠶蛹的東西。
我這個蠶蛹在岸邊左翻右滾地扭動身體,然并沒有什么用。
他朝我慢慢走來,發(fā)絲曳動,若水中之花,隨著清亮水紋上下浮動。
“桃桃,聽說我下凡歷劫時,你被叔父關(guān)起來了,叔父一向溫和,你這朵花到底做了什么十惡不赦之事?!?p> 若是他知道自己在新婚之夜不辭而別,會不會把自己這朵花重新埋回來土里,正所謂相逢一笑泯恩仇,我沖夜籬展露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微笑,還自作聰明地眨了眨星星眼。
他輕嘆一口氣,兩指在我額上輕點一下,“桃桃,久別重逢,你怎變得傻乎乎的,莫不是相思成病,丟了魂?!?p> 傻就傻吧,至少被埋回土里強。
我又朝他眨了眨星星眼,他扶額搖了搖頭,嘆道:“沒救了,只好委屈本神娶個傻媳婦了?!?p> 有個詞怎么說來著,得寸進尺,想起彼時幕天席地求親之景,本花仙不禁感懷,早知今日要受這番欺負,當(dāng)初就該痛下決心地拒絕,再裝模作樣地擺一擺神仙的譜,唬得他哭天抹淚地給自己下跪磕頭...
“仙子姐姐在上,請受我這個凡夫俗子一拜。”“仙子姐姐好厲害啊,我這個凡夫俗子忘塵莫及?!薄跋勺咏憬阋亲吡?,我這個凡夫俗子會活不下去的,嗚嗚嗚...”“乖,仙子姐姐我對你負責(zé)的?!?p> “桃桃,桃桃,”夜籬的聲音由遠及近地傳來,額上咚地一聲響,我這朵沉浸在美好幻想當(dāng)中的花瞬間回神,那張哭天抹淚的可憐臉頓時變成眼前一臉冷漠的嫌棄臉。
“桃桃,你傻笑什么呢,口水都快流出來了,想要靈力就直說,別這么傻里傻氣地嚇人?!?p> 這個男人真的是...本花仙跟他拼——還是靈力要緊,凡事都有個輕重緩急,不過,他剛歷劫回來,該好好休息才是,思及此,本花仙甚是好心地與他道:“這個,我已經(jīng)飛升上仙,靈力多了不少,你身嬌肉貴,額,是大難不死,該好好休息才是,免得落下什么隱疾?!?p> 我這一番軟和話剛說完,便見他面色難看得已經(jīng)不能用言語形容了,忙哭天抹淚地說自己要靈力,打死都要靈力,打不死也要靈力,他面上的無邊陰霾才漸漸雨霽天晴。
這次,他慷慨地給了我一千年靈力,這個男人真的是富有啊。
一波剛落,他又對我發(fā)起靈魂拷問,“桃桃,你去凡間看過我嗎?”
我摸著良心地點了點頭,“你出生時,我就去看過你,當(dāng)時你皺巴巴的,”他臉色一沉,我忙跳過這一段,“你滿月酒時,我給你送了一顆夜明珠,你一歲生辰時,我給你送了一顆夜明珠,以后你每年生辰,我都給你送去一顆夜明珠?!?p> 我適時地收住話鋒,若是他問別的,一概不知。
“那夜明珠呢?”
我嚴(yán)陣以待地等來這么第二句拷問,靈機一動,先輕咳一聲起個范,再道:“這凡人下葬時都要帶些陪葬品到棺材里,那些夜明珠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你的棺材里,”他面色一沉,我忙跳過這一段,“所謂入鄉(xiāng)隨俗,你也別太放在心上,這...開棺盜墓是萬萬使不得的,你若是喜歡,我府上還有幾顆夜明珠,明日拿來送你可好?!?p> 他傲嬌地一撩長發(fā),斜覷我一眼,靠在池邊閉目養(yǎng)神了,也不知他是幾個意思。
夜籬這廝雖是個萬年老男人,然沐浴還挺講究的,天界有什么花,他這浴泉里便有什么花,本花仙一時沒抗住,香滋滋地打起了盹。
等睜開眼睛時,本花仙發(fā)現(xiàn)自己像只螃蟹一樣地趴在他身上,還把他胸前的衣服給扒開一片,本花仙真是個禽獸,睡著了還想占他便宜,抬起頭,正對上他一雙笑吟吟的眼睛,更是自慚形愧,心下又感嘆夜籬不愧是個見過大世面的老祖宗,此情此景還能笑得眉眼生花,自己也需敢作敢為才是。
“咳,”我起身坐好,頗有范地甩了甩袖,正色道:“你放心,我會對你負責(zé)的?!闭f著給他整理好衣衫,又用眼神讓他放心。
他松松散散地穿了件云紋墨袍,青絲隨意垂落,單手支頭,側(cè)躺起身子,氣韻道不出的雍雅無雙。
“桃桃,你天天將這負責(zé)掛在嘴邊,可明白這兩個字的真正含義。”
他微挑起眼角,勾起一眸深深的渦黑,像是在嘲笑自己不通文墨,區(qū)區(qū)責(zé)任,豈會難倒本花仙,我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圓地與他道:“這責(zé)任就是我經(jīng)常占你便宜,將來便要娶你為夫?!?p> 他面色古怪地閃了閃,忽而又笑道:“倒是開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