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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晏然

第八章

富貴晏然 建鄴散人 2107 2019-10-26 20:00:00

  這邊的晏然歲月靜好,此時此刻的富皋卻是有些頭痛。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富皋試圖對范仲淹說道理,“我尚未向高堂二位大人稟告過,如何敢私定終身?”

  范仲淹捋須一笑,“這無妨,橫豎汴京與洛陽極近,快馬前去一來一回一日便夠了,差人去要庚帖都來得及。”

  “可我已立誓,若不中舉,定不娶妻?!备桓捱€想掙扎。

  范仲淹再度堵住他,“晏同叔說了,可以先定親,待你高中之后再成親?!?p>  “可……”

  “小友,你可是還有什么顧慮?”

  富皋沉默片刻,最終抬頭道:“晏中丞的相位就在眼前?!?p>  “你擔(dān)心旁人說你攀龍附鳳?須知在我朝尚宰相女也算不得什么稀奇?!狈吨傺陀行┎唤?。

  富皋搖頭,“我怕的是,他日我也登臨臺閣,若是與他意見相左,又當如何處置?”

  他此時仍是個秀才,連官身都無,卻已然暢想臺閣之事,簡直狂妄至極,但范仲淹卻并不覺得他癡人說夢,竟還頗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晏同叔神童出身,只比你大了十三歲,你們同在臺閣,倒也不是不可能。不過我問你,你可是因私廢公之人?”

  富皋自負一笑,“學(xué)生自認心如鐵石?!?p>  “那么我便告訴你,晏同叔此人最為和柔,怕也不會為了政見與人針鋒相對,你且放寬心吧,絕不會讓你家宅不寧?!?p>  富皋仍是沉默,只是此時面上已有了些扭捏之色,范仲淹自己也是老大才成親,實在不知他在顧慮什么,只好也在一旁干坐。

  富皋徑自沉吟不語,范仲淹卻福至心田,“你可是擔(dān)憂晏家娘子的品貌?這便是多慮了,晏同叔是聞名遐邇的美男子,他女兒的相貌如何會差?”

  “娶妻當娶賢?!备桓迱瀽灥乇锍鲆痪?,“我聽聞與楊隱甫定親的大娘子,極擅詩詞書畫,琴藝相當了得?!?p>  他口氣可實在不像是羨慕楊察,又冷笑道:“據(jù)聞色藝雙絕。”

  閨閣女兒能將這等才名傳的人盡皆知,這家人還能有什么好教養(yǎng)不成?

  范仲淹此時才了悟,“我對晏同叔內(nèi)宅之事實在不甚了解,此事確實應(yīng)當謹慎?!?p>  富皋歉意道:“只是愧對范公為我一番籌謀?!?p>  “唉,此時說愧對怕是為時尚早,再看看罷。言歸正傳,過兩日朝中休沐,我想將你引薦予王曾……”

  王曾乃是當時宰相,時人稱呼為王沂公,范仲淹帶富皋前去,自然是為了投文章,正當王曾手執(zhí)富皋的文章讀得津津有味時,就有人報:“晏中丞到?!?p>  晏殊與王曾本也是熟識了,雙方便未在見禮上花許多時間,晏殊一眼瞥見王曾手中文章,笑道:“富生的吧?”

  王曾詫異道:“如何,你亦見過他?”

  一旁的范仲淹一頭冷汗,生怕晏殊說出欲許之以女這般言語,幸好晏殊只是笑了笑,與王曾推杯換盞起來。

  中間有多年未見的舊友到訪,王曾便自去招待,留下晏殊、范仲淹二人對飲,富皋陪侍。

  范仲淹見富皋沉默不語,目光卻時不時掃向晏殊身上衣衫,便道:“頭回見同叔著這件衣裳,這刺繡倒是別致。”

  晏殊笑著撫過精細繡線,“實不相瞞,此乃小女所做。我也說過家中不會連幾個仆婦繡娘都養(yǎng)不起,她不該虛耗這許多功夫,費神費力還傷眼,可她就是不聽?!?p>  “哦?”王曾此時恰好回來,“可是那才名動京華的大娘子?”

  晏殊一愣,“才名動京華?”

  王曾笑道:“誰不知同叔府中藏有明珠一顆,花顏月貌、琴棋書畫樣樣皆通,只可惜便宜了那楊姓舉子。我聽我夫人說,怕是連宮妃都做得。”

  聽到此處,哪里還有不懂的?多半是馮姨娘那眼皮子淺的,為了讓女兒有個好去處、四處放的話,甚至有可能是晏如她自己為了在貴婦圈中迅速立足,自己造的聲勢。晏殊瞥了眼富皋的面色,說不定已經(jīng)連累了她妹妹也說不定。

  思及此處,晏殊的臉色已經(jīng)冷了下來,“大娘子竟如此有名了么?她不過庶出,又未養(yǎng)在嫡母名下。倒是我原配留下的嫡女,卻是養(yǎng)在深閨人未識,每日里除去跟著王氏管家,就曉得給老夫拙手拙腳地做幾件衣裳,那才當?shù)梦艺粕厦髦??!?p>  范仲淹在心中喝了聲彩,短短幾句便撇清了嫡庶二女的干系,又點明二娘子與續(xù)弦關(guān)系甚好、會管家、擅女紅,這些話以他的身份頗有些不妥,可仍是當著他與王曾的面說了出來,如此看,晏同叔對富皋當真看重得很。

  富皋不動聲色,心里卻已有了八分動搖。

  晏殊見他穩(wěn)如松風(fēng),心中更是看重,更有些著急,生怕這般一個乘龍快婿被旁人搶走了。

  王曾看出晏殊焦躁,不由得心中暗笑,幫腔道:“女子無才便是德,同叔家中有如此賢德的小娘子,實乃福氣?!?p>  這倒是說中了晏殊的心事,長嘆道:“沂公此言差矣,我家這二娘子,并非無才,只是非吟風(fēng)弄月那般的小才。她自小除去偶爾翻翻《女德》、《女誡》,就是愛看刑律,《大中祥符編敕》都已通讀。此外,她還精于算學(xué),拙荊眼界已是不低,也未見過能將賬目理得如此清楚明白的。我雖不常去內(nèi)院,但平日觀她行止,家中諸子,無一人能及。若她為男兒,何愁我家業(yè)不興?”

  范仲淹心道誰不喜愛溫柔嬌俏的小娘子,晏同叔偏偏將女兒說的如此刻板古怪,幸好在場都不是饒舌之人,否則這話傳出去誰還敢娶?卻見一旁富皋眸光閃爍,起身為晏殊添了盞茶,又對自己點了點頭。

  此事竟是成了!

  “哈哈,”在自己府中成了這么樁姻緣,王曾也是欣然,便又考校了富皋幾句學(xué)問,滿意不已,“對了,彥國,你這皋可是鶴鳴九皋之意?”

  富皋恭謹?shù)溃骸罢?,不過家父來信,命我改名為富弼?!?p>  王曾細細品味,“弼,輔也。改的好!”

  見一旁晏殊笑得眉眼彎彎,王曾暢懷道:“不過,富弼小友,恐怕令尊下封信,得直接寄去旁邊這人府上了?!?p>  眾人均是一陣大笑,富弼卻低垂了眉目,恭恭敬敬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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