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初我與你祖師太玄真人立下約定,太皞乙木只是暫寄,并非贈予。假若有日我想收回本體,玄心宗弟子也不能阻攔?!蹦究谅暤?,“這事你可知曉?”
“你與玄心宗的事情本座略有耳聞?!甭櫿婢痣p目直視木魁,語氣淡漠道:“不管你與祖師立下什么約定,也不管這微塵陣是否由你所化,但在此時此刻,它已經(jīng)不屬于你了。”
話已至此,木魁知道再說什么都沒用了。
當(dāng)初承蒙玄心宗祖師點化,開啟靈智得入修行之門。
為報因果它才將先天五行之一的太皞乙木暫寄在龍華山中,替玄心宗維系護山法陣。
如今聶真君寧愿打破祖師遺愿也要截留太皞乙木,這般決絕確實有些出乎了木魁的意料。
隨著一聲輕嘆從木魁口中吐出,聶真君直視木魁雙瞳的目光微微上移,落到了額間淡金色的圓箍上面。
清風(fēng)拂過,掀起額間的一縷垂發(fā),聶真君突然發(fā)現(xiàn)金箍遮擋的部位突然蔓延出一道細若游絲的黑色紋絡(luò)。
聶真君看著在金箍四周不斷盤旋扭曲的黑紋,微閉雙目,也跟著輕嘆一聲,惋惜道:“你與本座相識百年,就由本座送你最后一程吧。”
說話間,衣袖無風(fēng)自動,聶真君揮袖間爆發(fā)出龐然無比的氣勢,好似成了一股颶風(fēng),駭然的靈壓,將周遭的云障向外逼退數(shù)丈,整個山谷里的草木盡皆低頭。
木魁亦是草木之精,但他沒有低頭。
抬手接過一簇被颶風(fēng)吹散的落葉,手掌一合,便將它捏作一柄青鋒。
聶真君看著木魁手中由樹葉組成的劍鋒,露出一絲輕視之意。
先不說兩人相差了還虛境與合道境兩大境界,單就這摻雜了污濁妖氣的劍鋒就已經(jīng)被玄心宗的奧妙心法完全克制。
聶真君只手擎天,從身后的石屋中突然竄出一柄清冷長劍,微顫的劍鳴猶如雀鳴陣陣,似歡愉又似嬉鬧。
“青雀.....”木魁當(dāng)即認出聶真君手中的劍名。
這不是玄心宗宗主佩劍,而是靖王初回封地之時,聶真君贈予靖王的禮物,按理說應(yīng)該置放在靖王府才對。
木魁心中疑惑卻又無暇多想。
眼前聶真君舉起青雀的時候,那一抹清亮如水的光芒,還未出手就已經(jīng)令木魁感覺到了極度的危機感。
合道境的實力絕非還虛境所能比擬。
昨日武曲山一戰(zhàn),木魁已然慘敗在賀蘭手下,如今再直面聶真君的劍意,方才感受到境界之差帶來的浩瀚沖擊。
木魁從不是絕世劍仙,手上的木劍只是隨手所化,亦沒有聶真君的青雀劍來的鋒銳。
他有的只是身為草木精靈的蕓蕓生機,以及燃燒這份熾烈生機的剎那綻放。
兩劍相觸,綻放的青光雖然相似,但由落葉所化的劍身便好似遇到了天敵,在碰觸青雀的同時就節(jié)節(jié)崩潰,散出煙塵。
木魁神色猙獰的吐出一道青煙,絲毫不理會從金箍四周朝他臉頰不斷擴散的黑色紋絡(luò)。
青煙如霧,劍光留痕。
聶真君知道木魁有操控草木的能力,自然不會覺得剛才簡簡單單的一劍就能將他完全擊敗。
抬眸間,看著這些沾染青煙然后迅速分裂出道道劍芒的落葉,聶真君的劍,就像是庖丁解牛的道,以無厚入有間,清晰把握住劍光流轉(zhuǎn)的軌跡,抽絲剝繭般將散落開來的各種劍光一一切碎,令其毫無建功。
沒有震動天地,也沒有勁風(fēng)四散。
以合道境的實力應(yīng)對化神中期的出手,聶真君的神色,云淡風(fēng)輕。
只是當(dāng)他把青煙所化的劍氣全部破解后,才發(fā)覺面前的木魁也隨著最后一縷消散的劍氣而緩緩的在原地消弭了。
“劍氣留形?”聶真君環(huán)視四周,淡然輕笑,“班門弄斧?!?p> 話音落下,聶真君一劍直刺地面,好似穿過了層層空間,雖未破壞腳下的完整石磚,但劍身卻實實在在的消失在了磚面上。
‘唔~’數(shù)十丈深的地下,木魁根本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機會。
元神深處的示警剛一升起,就看得一截湛青長鋒已經(jīng)從自己的肩頭穿過,整只右臂突然間就這樣被釘在了泥土中。
木魁心下大駭,正打算斷臂求生,遲緩了一息的危機感就已經(jīng)再次傳來。
緊接著左臂一空,滲入元神的痛感令他再次悶聲痛呼,轉(zhuǎn)目看去,卻是又一柄青雀透過層層泥土襲來,將他的左臂也釘在了泥土里。
......
聶真君看著劍身處殷出的血液,面色如常,隨手拔起青雀再次插了下去。
由于木魁的所在已經(jīng)被他元神鎖定,所以出劍根本無需多想,每一劍都能穿透空間屏障,直抵它所在的位置。
三劍已斷它雙手一足,若是尋常修士受到這樣的傷勢絕對會死在地脈之中。
但木魁不同。
聶真君知道木魁的遁術(shù)屬于它先天神通,不會因手腳不便而無法使用。
似乎聽到了地脈深處傳來的不甘怒吼,聶真君搖頭輕嘆,劍尖一晃,化作無數(shù)細微的劍意,沿著元神的封鎖瞬息間消失在了他的手中。
“你于龍華山啟靈開智,最終也命歸龍華山,這般看來倒也算有始有終了?!?p> ‘轟~’
隨著他話音落下,地面?zhèn)鱽黻囮囶潉樱u微晃,砂土滾滾,似乎有一種極其龐大的力量在地脈深處引爆了一般。
聶真君面色突變,再也維系不住先前的淡然,又驚又怒的低頭看向腳下不斷顫動的地面,露出了從未有過的駭然。
剛才的劍意的的確確封鎖了木魁的本體,在他的元神感知中,也確認了它的身亡。
可護山大陣為何突然失控?安置在陣眼當(dāng)中的太皞乙木也被人取出?
此刻的情況已經(jīng)超出了他的預(yù)料。
眼下被他支去汴京的蠱靈就要回山,若無陣法伏殺,那毒蟲必然會回歸他體內(nèi),寄生在元神中。
聶真君驚怒交加的看著四周突然衰敗的靈氣,強行冷靜下來,閉目道:“眼下之際必須要奪回太皞乙木,萬不可讓毒蟲再次寄生?!?p> 只是這木魁極善隱蔽,就連合道境的元神封鎖都能輕易掙脫,又該如何去找呢?
聶真君雙目猛睜,一道精光閃過,冷聲道:“周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