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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異人生之民國紀(jì)事

第十八章 智齒

奇異人生之民國紀(jì)事 2019無解 3608 2020-02-17 22:00:00

  沈夢昔一直知道阿歡很聰明,他背詩詞、算數(shù)獨、解24都很快,但沒想到,聽三遍就記住了歌詞、曲譜。

  幼兒時期是機(jī)械記憶能力最強(qiáng)的時期,阿歡已經(jīng)八周歲,該是好好教導(dǎo)的時候了。

  沈夢昔關(guān)于阿歡的記憶,都是兩歲以前的。他十四個月才會走路,但是十八個月已經(jīng)說很多話了,章嘉瑜去歐洲的時候,抱著孩子哭了很久,在郵輪上也十分思念兒子。

  但沈夢昔對他沒有什么感情,在歐洲五年,幾乎沒有想念過這個孩子,只是給他郵寄一些禮物,在信里假意說著想念他。

  等回國的時候,阿歡都已是個大孩子,連記憶里的樣子也不是了。

  但阿歡很容易讓人產(chǎn)生好感,是個純善的孩子,性格溫和。他對父母有著天然的眷戀,恐怕在他小小的心靈里,無比希望父母每天都在一起。但每一次見到許詩哲,對他都是欣喜與痛苦的雙重折磨。

  “阿歡真聰明,記憶力真棒!以后我們多學(xué)些知識吧!”

  “好的!”阿歡對沒學(xué)過的東西都特別有興趣,但是不喜歡反復(fù)復(fù)習(xí)。母親說多學(xué)些東西,那就是要教他新知識了,所以非常愿意。

  許詩哲帶著陸曉眉走了過來。阿歡見了他歡快地跑過去,許詩哲抱了他一下,笑著說:“好重,阿歡長大了!”

  “媽媽說你還是愛我的!對嗎?”阿歡迫不及待地問。

  “對啊,父親當(dāng)然是愛你的!”許詩哲摸著阿歡柔軟的頭發(fā)說,這一刻,他是真心真意的。

  阿歡非常滿足,一直拉著許詩哲的手。旁邊有人看了,紛紛議論:“那首歌從來沒聽過,應(yīng)該是許詩哲的新詩吧。”

  許詩哲尷尬地連連擺手解釋。

  回頭想找沈夢昔問問,她卻拉著阿歡去了威爾遜那一桌。

  許詩哲訕訕地拉著陸曉眉的手,去了其他的席位。

  陸曉眉不愧是交際高手,她調(diào)整好了情緒,立刻成為了滿堂的焦點,得體的談吐,優(yōu)雅的儀態(tài),淵博的知識,以及姣美的面容,都吸引著眾人的目光。她熱忱誠摯地向新婚夫婦祝賀,又熟練地與威爾遜和布爾熱瓦用英語法語聊天。

  阿歡有些惱怒她跟在父親身邊。沈夢昔悄聲說:“你又怎么了?不是和你說過,現(xiàn)在他們是一家人嗎?”

  “可是!”

  “沒有可是,這就是現(xiàn)實。另外,你是他的兒子,而我與他再無瓜葛了。你必須時刻牢記:以后無論做什么,只要與你父親有關(guān),就得先考慮媽媽的立場,因為你是我們家唯一的男人,是媽媽的依靠!你明白嗎?”

  “阿歡明白了!”阿歡鄭重點頭。

  “很好。以后盡量說‘我明白了’,三歲以下的孩子才那樣自稱,你是小學(xué)生了,要有學(xué)生的樣子?!?p>  “阿...我記住了!”

  “很好。我兒子最聰明!”沈夢昔捏捏他的臉。

  ******

  沈夢昔長了兩顆智齒,足足兩個月也沒有頂破牙齦,雖不是很疼,但時時提醒著它們的存在,攪擾得人沒法安心做事。

  沈夢昔去了那家德國人開的牙科診所,上次帶阿歡來看齲齒,已經(jīng)認(rèn)識了醫(yī)生,他叫丹尼爾。

  丹尼爾檢查了沈夢昔的牙床,認(rèn)為牙齒完全可以長出來,只是會很漫長。

  現(xiàn)在牙齦由于反復(fù)潰瘍,腫大到和腮部連接到了一起,需要切除一部分智齒上面的牙齦,等智齒完全長出來就可以拔掉它了。

  沈夢昔同意了手術(shù)切除牙齦,但是沒有打算拔牙。

  丹尼爾知道她也有一定的醫(yī)學(xué)常識,也不多勸,當(dāng)下給她消炎,日后再做手術(shù)。

  如此去了三次診所,沈夢昔的牙齦總算是處理好了。

  “這種進(jìn)化遺留的產(chǎn)物,真是麻煩?。 鄙驂粑粲蒙嗉馓蛱蛑驱X,又擔(dān)心地問:“左邊長了,右邊是不是也快了?”

  “非常有可能?!?p>  “我的天!太麻煩了!”

  “不麻煩,歡迎你來找我!”丹尼爾用中文說。

  “在中國,醫(yī)生從來不和患者說‘再見’,也從來不出門送患者,過年都不出去拜年做客的。你這個醫(yī)生,居然說‘歡迎’?”沈夢昔假意生氣地說。

  “哦!對不起!我不知道!”丹尼爾連忙改用德語,說了一堆道歉的話,扎撒著兩手,有些不知所措。

  沈夢昔笑起來,“我是開玩笑的。”

  “我是認(rèn)真的!我的道歉是認(rèn)真的!”

  沈夢昔舉手投降,連連說接受了道歉。

  她放下海倫做的香腸,丹尼爾一聞見香腸的味道,眨著眼睛似乎要流淚的樣子,沈夢昔看著這個三十多歲一臉大胡子的男人,忍不住笑了,“嘿,丹尼爾,你不要這么感動?!?p>  “我覺得我要回德國去了,太久沒有回去了,我想家了?!钡つ釥柺障孪隳c,再三感謝沈夢昔。

  沈夢昔心想,你們都回去吧,所有人都滾回自己的國家去吧。

  ******

  沈夢昔始終認(rèn)為自己是21世紀(jì)的沈夢昔,而不是別人,她也不想裝成別人,活成別人。但是還會不由自主的混亂和無奈??粗R子,有時候會發(fā)呆,一度不愿意照鏡子。

  她打算趁著假期寫了兩篇小說,當(dāng)作存稿。她寫作的時候,就鎖上書房的門,拿出筆記本電腦寫作,修改也方便,然后打印出來,再用鋼筆謄寫。

  常常都是在謄寫的時候,笑出聲來,自己都覺得滑稽。

  千字五個大洋也不是好賺的。天天敲字,敲完再抄寫。

  她的稿酬已經(jīng)由最初的千字四元漲到千字五元,至于胡鴻興的千字六元,周先生的千字七元,她想都沒想過,能到五元,她都猝不及防的吃了一驚。

  多年習(xí)慣了低調(diào)做人,她的許多觀念并不敢如實表達(dá),因為不合時宜,更怕自己被送上輿論的風(fēng)口浪尖。她沒有勇氣如許詩哲一般,敢為天下先。

  其實民國時期,比知青時期還更自由一些,她甚至認(rèn)為這個時期文學(xué)成就遠(yuǎn)遠(yuǎn)高于一百年以后,小時候背周先生的課文覺得艱澀無比,現(xiàn)如今讀來,覺得他真是睿智幽默,那似是不經(jīng)意的措詞,讓人覺得是恰到好處,神來之筆。當(dāng)然,除了他對中醫(yī)的批判。

  沈夢昔總覺得周先生是因為兒時父親的去世,使得他因一個庸醫(yī),而對整個中醫(yī)產(chǎn)生抵觸,他在文章中稱《本草綱目》為《本草什么》,稱中醫(yī)是有意或者無意的騙子,以周先生的號召力,以及變革時期推崇西洋化,使得中醫(yī)幾近失傳。

  有些東西是必然會被淘汰的,正如有些物種的滅亡,那是自然的擇選,但是沈夢昔知道中醫(yī)是中華文明的瑰寶,無論如何不應(yīng)失傳。

  她每次回寶山,必和章父請教一些中醫(yī)的問題,章父因她是女兒,不愿傳授于她,她就軟磨硬泡,學(xué)號脈,學(xué)針灸,還以借閱為名,偷偷拍下一本家傳醫(yī)書。

  在這個沒有電腦的時代,正是考驗人的智力與勤奮的時候,博聞強(qiáng)記的陳寅恪,特立獨行的辜鴻銘,博學(xué)智慧的林語堂,都是沈夢昔崇拜的偶像。

  陳寅恪精通八國語言,辜鴻銘通曉九國語言,獲得13個博士學(xué)位,將《論語》《中庸》翻譯成英文德文;林語堂更是在寫文著作的同時,傾家蕩產(chǎn)鉆研中文打字機(jī),創(chuàng)造上下形檢字法,還耗時五年主持編纂詞典。

  民國時期名士各顯風(fēng)流,晚清的精銳都匯聚起來,讓人們在動亂破敗的日子里,看見星輝和希望。

  阿歡寒假被許家接回了硤石,許母想孫子想得夜不成眠,要沈夢昔帶著阿歡回去住一段時間,沈夢昔沒有答應(yīng),但是同意阿歡去看望爺爺奶奶,開學(xué)前回來就行。小孩子適應(yīng)能力比大人強(qiáng),阿歡這半年多已經(jīng)習(xí)慣了父親、母親、祖父母不在一起的模式,他帶了好多玩具,好多香腸,與駿德和小伙伴們依依惜別后,跟著許家的傭人走了。海倫不舍地抹著眼淚,一個勁地念叨著:“阿歡,早點回來,早點回來!”

  阿歡被海倫感動,也流下眼淚:“海倫阿姨,我答應(yīng)你,你別哭了?!?p>  阿歡一走,家里空了很多,也閑了下來,大黃四處嗅著找了幾天阿歡,很是焦躁。

  大黃已經(jīng)毛色發(fā)亮,也高大了許多,沈夢昔早起會帶著它在附近的路上散步鍛煉,還給它套了狗繩,一人一狗,遛遛跶跶轉(zhuǎn)一大圈,也是很好的鍛煉。

  這天一早,他們又出去遛遛,大黃在前面堂堂皇皇地走著,沈夢昔松松地牽著繩子,街上連個人影也沒有。因為太早了。

  忽然,大黃停下朝左邊的路口叫了一聲,聲音不大,就是警告一聲。

  一個女人啊的叫了一聲,應(yīng)該是嚇了一跳,沈夢昔連忙喝住大黃。卻見女人身后竄出兩個黑衣人,其中一個一把拔出手槍,就要打死大黃。另一個慌忙去攔住他。

  沈夢昔也拿出手槍,對準(zhǔn)那持槍人,“不許動!”

  那兩個顯然嚇了一跳,沒想到一個遛狗的女人說掏槍就掏槍。

  那個尖叫了一聲的女人五十多歲的樣子,穿著富貴華麗,她照著那持槍人的后腦勺就是一巴掌,“就你厲害!又掏槍!”

  那人被打得縮著脖子蹲下來,不敢還手也不敢動。

  另一個人勸著:“老夫人息怒,別氣壞了身子!再給阿扁個膽子,他也不敢在法租界開槍,他就是嚇唬嚇唬人,快息怒了老夫人?!?p>  見他們收了槍,沈夢昔也收了五四手槍。

  “對不起,老夫人,我的狗嚇到您了,給您道歉,您要不要緊?”

  那老婦人惱怒地看了一眼大黃:“最討厭這些狗東西了!”又看看沈夢昔,“你是哪家的小丫鬟,遛狗還帶著槍?老兇的!”

  “老夫人,我是遛狗帶著槍,可您的狗卻帶著槍呢!”沈夢昔料定他們不敢在租界開槍,說話也隨心所欲了些。

  “哈哈哈哈!”老夫人沒生氣,反倒開懷大笑?!澳氵@小姑娘說話有意思!”

  那兩個黑衣人臉色憋屈,不敢言語。

  “老夫人,您看清了,我可不是小丫鬟小姑娘。我習(xí)慣早起,出來活動活動,順便也帶著大黃轉(zhuǎn)轉(zhuǎn),它每天悶在院子里,郁悶得很呢。”沈夢昔也不跟老太太計較,那兩個黑衣人應(yīng)該是保鏢,擔(dān)負(fù)老夫人的安危,過度緊張罷了。

  “不是丫鬟,難道主人出來遛狗?”老夫人不理解地嘟囔了一句?!鞍?!你這句說的對!每天悶在院子里,不要說狗了,人都會發(fā)霉長了綠毛!”

  “是??!那您慢慢走,我接著遛圈去了!”

  走了二十多米,沈夢昔停下來,摸著大黃的頭說:“大黃,這里的住戶非富即貴,你以后在路上不能亂叫,記住了嗎?”

  大黃喉嚨里發(fā)出一個氣聲,也不知道是說“知道了”還是表示不服氣。沈夢昔拍拍它,繼續(xù)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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