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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還記得你

第二十六章 母性泛濫

誰還記得你 暮朝1988 1987 2019-10-25 18:11:23

  早上起來的時候外面還下著雨,沈棠跛著腳跳出去,陸終南已經推著輪椅在等她了。

  在酒店吃完飯,石頭就開著他的五菱宏光來了,說道:“從這過去得三小時呢,途中還要走泥巴路,開這車方便?!?p>  陸終南也不挑,把沈棠抱上車,自己在后面把輪椅疊好放進后備箱里,沈棠呵欠連連,靠在窗戶上,這里靠近大海,隔多遠都能聞見大海的氣息。

  海上陰雨連連,卻別有一番風味。

  走泥濘路的時候有些顛,陸終南把沈棠受傷的左腿放在自己的右腿上,厚重的石膏,蹭著陸終南的小腿。

  一路過去,能看見不遠處的大海,陸終南扭頭看著遠處,抿著唇,漆黑的眼睛閃著光亮。

  多久沒回來了?十多年了吧,阿婆去世后,外公帶著他去了BJ的老宅,潦草生活。

  等到目的地的時候,陸終南長腿就先跨了出來,石頭把輪椅推過來,陸終南把沈棠抱上去。

  入目的皆是一眼無邊的大海,雨停了,遠方天際的云層裂開一道縫,金色的光亮透出來。

  沿海公路的盡頭,是一個小漁村,陸終南推著沈棠,石頭在前面帶路,向前行五百米處,是一家民宿,三層樓高,他們剛好住三樓,推開房間的落地窗,就能看見大海。

  低矮的漁民房就在下面,一覽無余。

  “這是你長大的地方?”沈棠扭頭看陸終南。

  陸終南瞇著眼靠在陽臺上,點燃一支煙,沒有回答。

  沈棠也覺得這問題問的蠢,就干脆不在做聲,坐在輪椅上,靜靜享受這大海的寂靜,海風吹來,將沈棠齊肩的頭發(fā)吹亂。

  陸終南將煙灰彈落,說道:“我們得在這多住幾天了,過完元宵了在回去?!?p>  沈棠自然是沒問題的,她也不敢有意見,怕他生起氣來連人帶椅都丟海里去。

  下午吃過飯,唐秋景打來電話,吐糟自己已經上班了什么的,沈棠看著陸終南坐在自己對面,修長的手指掀開螃蟹的殼。

  “我跟你說,這公司也太變態(tài)了,居然每個星期要寫一篇周記交給老板,說是什么回報工作心得!我的天,我高中就沒有寫過周記了好嘛!連日記都沒有寫過!什么破規(guī)定??!。”

  沈棠看著陸終南,腦海突然閃過一道光,不過很快就不復存在,陸終南將剝好的螃蟹肉放碗里,遞給沈棠,沈棠輕聲說了句謝謝。

  唐秋景還在喋喋不休:“我就納了悶了,我們這一個破公司,居然也搞什么扶貧工作,我就在想是誰提出來的!”

  一旁路過的組長看了一眼發(fā)惱騷的唐秋景,面無表情的說:“我提出來的?!?p>  唐秋景閉了嘴,對著電話說道:“不和你說了,我組長來了?!?p>  掛斷電話,沈棠笑著搖搖頭,低頭吃起陸終南剝的螃蟹肉,肉質鮮美,沈棠露出一臉好吃的浮夸表情,對著陸終南豎起一個大拇指,

  陸終南沒什么表情。

  雨過天晴,天上的烏云散開,太陽佇立的天空,不斷播撒他的光輝。

  沿山公路上,陸終南推著輪椅,沈棠杵著拐杖,跟在陸終南身后,海風很大,卻并不寒冷。

  陸終南回頭看沈棠:“能行不?不行我推你?!?p>  還真當她是殘疾了,沈棠一瘸一拐走上前:“當然能行。”

  陸終南笑起來,露出明晃晃的大白牙,沈棠這才注意到,他有小梨渦。

  “你看看你,笑起來多帥,平時冷著個臉,跟別人欠你錢似的?!?p>  陸終南笑而不語,推著輪椅往前走,大海近在眼前,不知道怎的,他突然覺得,這像極了他的老年生活,他和他的老伴,在這個小漁村,慢慢悠悠的散步。

  “我小時候最喜歡跟著阿公阿婆去趕海,那里能找到好多稀奇玩意兒,回家了阿婆就會做給我吃。”

  陸終南停住腳步,將輪椅放在一邊,爬上一處石頭,“上來!”

  沈棠滿頭黑線,她怎么上去?

  陸終南一步垮下來,將沈棠扛上肩,手里拿過她的拐杖,沈棠被頂著肚子,她快吐了,像條死魚似的趴在陸終南肩上。

  他沿著石頭過去,一路顛簸,最后到了一塊礁石處,才將沈棠放了下來,沈棠坐在礁石上,做了兩個深呼吸,她真的快吐了,中午吃太飽了。

  陸終南將她的拐杖給她,自己也坐在礁石上,從口袋里拿出煙盒,抽出一根煙,給沈棠也遞了一根,“吃嗎?”

  沈棠正打算去接,結果陸終南突然收回手:“真臉皮厚,女人抽什么煙?!?p>  自己拿回去放嘴里,點燃,沈棠在一旁撇撇嘴,風里有煙味。

  “我小時候特喜歡大海,每天放學都要來玩,那時候沒朋友,我就自己拿著小桶,來海邊捉螃蟹。”

  他看著遠處,眼神懶散,“我小時候的愿望就是,長大了當個漁夫,天天出海捕魚?!?p>  沈棠看他,一語不發(fā),就靜靜地看他。

  “那時的海比現在還藍,我第一次跟著大伯出海,還看見了鯨魚,鯨魚的叫聲也很好聽?!?p>  海風吹亂他的額發(fā),露出光潔的額頭。

  好看的眼睛,閃著光芒。

  沈棠突然想到一句話:他像神明,向往深海。

  他回頭看著沈棠,說道:“海里有一頭52赫茲的鯨魚,名字叫Alice,它一生孤獨,無親無友?!?p>  海浪打到岸上,又退回去,沈棠看著陸終南的眼睛,想起了以前的陳楊,孤獨又倔強。

  沈棠聽見他問:“你會走么?”

  她被問的啞口無言,不知道如何回答。

  聽見他自嘲地笑出聲,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走也沒關系,現在還在我身邊就好,離別是以后的事。”

  沈棠有些心疼他,可能是母性泛濫,她想要抱抱他。

  從一開始就是有目的的接近,原本勢要鐵石心腸,卻沒想到這個過程如此艱難,心被一點點瓦解,沈棠握起拳頭,心又一點點冷卻下來。

  陽光灑落下來,那支煙已經燃到了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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