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幾日,楊恪被送入了虛空境無憂洞內(nèi)閉關(guān)修煉。此次閉關(guān)既為療傷,也為修行天師道最高絕學御龍訣。短則一年,長則兩三年。
臨行前,楊恪的眼睛還未康復(fù),修垠很是心焦,但并未表露。
“你放心,我這傷不礙事。只是不知何時能修成出關(guān)。你定要照顧好自己,有任何事可轉(zhuǎn)告何澤大師兄,他會有辦法讓我知道。能應(yīng)我么?”
“好,我答應(yīng)你。絕不惹事?!?p> 楊恪笑了笑,說道:“好在,你現(xiàn)下也可進入虛空境修行了,我們也算是在一處的?!?p> 經(jīng)過幾日的適應(yīng),楊恪感覺到了目盲的好處,感知變得極為敏銳。他突然伸手向前,穩(wěn)穩(wěn)的扶住了修垠的肩頭,輕聲說道:“上一次哭,你求我?guī)阕?;這一次哭,你又想讓我怎樣?”
修垠倔強的擦去了淚痕,說道:“早點康復(fù)。早日出關(guān)?!?p> “是?!睏钽∫舱f道:“你放心,待我出來之時,定是夜空萬萬星辰閃耀之時。我到時候可要看看你的本領(lǐng),別讓為兄失望?!?p> 楊恪進入無憂洞之后,修垠和秦尚先后進了靈寶樓選了各自的新兵刃。
修垠選了一柄和承影劍大小差不多,但通體銀白的寶劍,名喚雪盡。璇璣真人說這曾是天師道第四代掌教的佩劍。
秦尚則選了一把非常奢華的刀不像刀,劍不像劍的武器,鏤象龍螭,文犀飾首,名字也很古怪,喚作濕羅。璇璣真人說它仍是一柄劍,只不過不是中原之物,傳說是來自天竺。
按照頭彩之約,兩個人都可進入虛空境五行臺修行。
璇璣真人要照拂楊恪的傷情,指點御龍訣法門,所以流云追風劍和幻劍無形的傳授則交給了搖光與玉衡兩位真人。
修垠因傷勢未愈,暫緩了練習的節(jié)奏,秦尚則一聲不吭的日日待在虛空境內(nèi)不知疲倦的操練著。
漸漸的,錦錦的身體也好了起來,她完全不記得自己竟然打到了最后一輪。龍瞵星多番引導(dǎo)后仍舊未果,她氣得大罵秦尚,怨他把自己的好姐妹揍傻了。
璇璣真人和秦連破的飛鴿傳書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勤,兩個人調(diào)動了更多的資源去深查除了龍瞵星之外其余三個丫頭的背景。
冉煙和錦錦挖到的資料不少:
冉煙出生在一個大家族,后因為權(quán)勢爭斗站錯了隊伍,整個大家族殺的殺,放的放,上百口的人呼啦啦在一夜之間顛覆。錦錦則出生在福州一艘漁船上,家中兄弟姐妹極多,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
唯有修垠的背景,至今沒有斬獲一條有用的信息。
這一點兒反而讓璇璣真人和秦連破更為警覺。千面耳手在情報收集方面的能力毋庸置疑,哪怕是皇城內(nèi),只要千面耳手接下的任務(wù),沒有完不成的。
如今一個小姑娘便輕易挑戰(zhàn)了他們的權(quán)威。別說秦公,就連千面耳手的掌門余言謹都看不下去。于是更加發(fā)奮的去打探:他們堅信生而為人便有痕跡,她又不會是石頭里蹦出來的。
修垠每隔幾天便去與何澤師兄打探楊恪的傷情。
這日,何澤剛剛從虛空境回來,便看到了站在路口的修垠。他不禁說道:“你這丫頭盯得也忒緊了些。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怎可如此之快?!?p> “不快了,已經(jīng)有十日過去了,他的眼睛還沒有起色么?”修垠問著。
何澤搖搖頭,嘆了一口氣,說道:“急不得?!?p> 修垠皺了皺眉頭,何澤師兄說自己有事,便欲離開。
她將他攔住,追問了一句:“那日在紫光閣,師兄似乎說到一個人?!?p> “藥圣?”
修垠眉頭舒展開,聲音里添了期待的色彩,說道:“對!如若他有辦法,何不去……”
“不成不成,”何澤擺擺手,大頭直晃,回道:“這里面有一些事兒,你不知道。”
“那師兄今日要說與我聽,不然怕是走不得了?!毙捋箝W身攔住了他的去路。
何澤一幅上當了的樣子,說道:“怕了你啦。說與你也罷。我只知道藥圣早就封了自己的藥廬,說是不再理江湖事,只做云游醫(yī)士,好給那些窮苦的老百姓懸壺。他曾給過師父三個錦囊,應(yīng)允只有三次機會可以找他。如非緊急,師父斷不會去找他的。”
見修垠愁色不減陷入深思,他追了一句:“你放心吧,師父肯定是有把握,不然師父不會不去請藥圣前輩的?!?p> “如何尋他?”修垠追問道。
“他就住在縹緲峰主峰半山腰一處天然的泉眼邊?!焙螡刹蹲降叫捋蟮捏@訝,補充道:“忘了告訴你,他本來也是我天師道的弟子,從前是師祖最喜歡的那個,道號乾清真人。不過他實在是對治病救人有執(zhí)念,便自廢道號,用回了云安的本名,算是歸隱了?!?p> 修垠聽完便轉(zhuǎn)身飛奔離去。
何澤追在后面喊道:“你找不著的!他整日云游,誰都摸不準他何時會在半山的藥廬出現(xiàn)?!?p> 修垠是不會管的,在她心里,沒有任何事會比讓楊恪的眼睛盡早康復(fù)更重要。
懷里的翡翡自摘星陣里出來后,日日要睡上七八個時辰,它伏在修垠的胸口,喵嗚了一聲。修垠把它往懷里掖了掖,說道:“睡吧,我有急事,今日來不及把你放回竹籠里了。”
來縹緲峰這么久,她竟還沒有注意過縹緲峰主峰上有泉眼,還可住人。在她的印象里,縹緲峰諸峰幾乎都像一顆顆巨大的石筍,只有頂端可居住,其余都是峭壁。
修垠還要好幾年方可修煉御劍術(shù),如今,她只能將樹藤纏繞在自己身上,一步步危險的下移。天氣炎熱,修垠滿身是汗,手上也開始滑膩膩起來。但她雙足抵在巖壁上,堅定的緩緩的下降著。
終于她腳下的巖面消失了,她探頭看了看,似乎是一個不小的洞穴,于是猛一蹬腿,順著力量將自己砸進洞里。
“哎呦!”
“抱歉!”
她順著地面不過滾動了三四圈,便撞上一個人。修垠趕緊起身,對上了一幅成熟的面孔,炯炯的眼睛透著一股匪氣。
他穿著一身深褐色的粗布衣服,頭上搭了一塊破破的幞布。身材高大,精壯,膚色不白也不黑,透著蒙蒙的光澤。
他正拿著個鐵鏟侍弄巖壁縫隙里的奇怪的花。
修垠猶豫了一下,說道:“煩請長侍代為通報:天師道修垠求見藥圣前輩?!?p> 那人便跟看怪物一般,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通,回道:“藥圣不在,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