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眼,是被燭火晃醒的,我費力地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瞧著屋里靜靜的,只有陶秋實坐在床邊。
“晏晏?”陶秋實瞧見我睜開眼睛,驚喜道。
“這......這是......怎么了?”我費力地張口道。
陶秋實沒回話,慌忙跑到外間找大夫。
大夫跑進來,匆忙行了一禮,道:“縣長?!?p> 我實在沒力氣說話,只沖他輕抬了抬手。
“大夫,別鬧虛禮了,快替晏晏看看罷?!碧涨飳嵓钡?。
大夫點點頭,上前替我把脈,皺眉道:“還請?zhí)展訒呵一乇?,請個丫頭過來,老朽需查看一下縣長的傷口?!?p> 陶秋實起身出去喊思思。
“小姐醒了!”思思欣喜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卻在瞧見我那一刻定在門口,想來我的臉色極是難看的。
我朝思思笑了笑,示意她莫要擔心。
大夫也瞧見了思思,張口道:“你來,替我將縣長的傷口揭開?!闭f完便轉(zhuǎn)過身去。
“是?!彼妓技膊缴锨?,哽咽著道。
思思輕輕替我翻了身,瞧了瞧大夫,又瞧了瞧我,起身拿起妝臺上的剪刀回到床邊,將我里衣的袖子剪掉,露出傷口。
“大夫,好了。”思思喚大夫轉(zhuǎn)過身來。
大夫走到我面前,輕輕打開包裹著傷口的紗布,取出銀針挑了一點傷口上的血瞧了瞧,眉頭便緊皺起來。
“縣長這些天敷了什么藥?”大夫問道。
“這個。”思思指了指床邊幾上的青色小瓷瓶。
大夫拿起瓷瓶,細聞了聞,又怪異地瞧了瞧瓶身,眉頭皺地更深了。
“思思,給我倒點水來?!蔽覇≈ぷ拥?。
“誒!”思思立即起身替我倒水,一點一點喂進我口中。
嗓子終于舒服了些,方才開口道:“我今日這是怎么了?”
“是高督辦用軟轎將小姐送回來的,只說比武時受了傷,要奴婢去請大夫。奴婢帶著大夫回來時小姐已然高燒起來,高督辦正為小姐敷著涼帕子。后來大夫為小姐施了針,才慢慢退了熱?!彼妓颊f著,聲音里還帶著后怕。
“縣長,老朽需為您處理傷口,人多怕是不便?!贝蠓虻皖^道。
大夫大約是有話要同我說,我便打發(fā)思思出去了。
“縣長,恕我直言,事情恐怕沒有那個小丫頭說的那般簡單?!贝蠓虬櫰鹈嫉?。
“您直說便是?!蔽矣行┟恢^腦。
“縣長外敷的這傷藥,被人放了些白花丹粉末。此物無色味淡,不易察覺?!贝蠓虻吐暤?。
“白花丹?”我思索著大夫的話,接著道:“今日我在訓(xùn)練場受傷便是因為這藥?”
“您今日吐血,是有小腹受傷的緣故,卻不只因此。近些日子可有貪睡、怕冷、眩暈、渾身無力等癥狀?”大夫頓了頓,瞧著我的傷口又道:“還有這傷口久久不愈,甚至有潰爛跡象。”
“是有您說的癥狀,至于傷口,我想著還需些日子才能痊愈?!蔽逸p聲道。
“您的藥日日放在身邊,想放東西進去怕是不易?!贝蠓蚴窃谔嵝盐倚⌒纳磉吶?。
“您可能瞧出來我用了這白花丹多久了?”我問道。
“從您的脈象來看,有六七日了?!贝蠓蛘遄弥氐?。
“那便是......您上次替我瞧過之后,便被加進去了?”我問道。
大夫想了想,點點頭道:“大約是那個時候。”
我掃了一眼床邊幾上的瓶瓶罐罐,道:“您替我瞧瞧,其他的可有問題?”
大夫點點頭,仔細檢查了一番,拿起一個白瓷瓶道:“其他都無礙,只是這玉露膏也摻了些,本是淡化疤痕的,如今卻成了能讓人留疤的毒藥。幸而發(fā)現(xiàn)的早,若再拖些時日,便難辦了?!?p> “有人將藥里摻了白花丹,卻只加在了您同我說過有用的這兩種藥中?”我問道。
“是?!贝蠓虻吐暤?,警惕地瞧了瞧外面。
“我知道了,回頭我細查查。煩您再替我開些藥罷?!蔽蚁氩幻靼资钦l要這么做。
“縣長,我可開些解毒補身的藥替您調(diào)理,這些日子的不適和內(nèi)傷便可消減?!贝蠓蚯屏饲莆业纳裆?,接著道:“只是這傷口,需得剜掉腐肉再敷藥才行啊。”
“剜肉?”我聲音中帶著顫抖。
“是,這是最好的辦法。如若不如此做,只怕會落下殘疾啊。”大夫解釋道。
“可是......我怕疼?!蔽衣曇衾飵е煅省?p> “我會為您服些麻沸散,可稍減痛楚?!贝蠓騽竦?。
“還有別的辦法的對不對?”我祈求道。
“縣長,如若傷到骨頭,您日后便無法再拿槍,也無法再練功夫了?!贝蠓驀@氣道。
是啊,若無法拿槍,無功夫傍身,司令可還會讓我坐這縣長的位子,爹爹娘親的仇如何報?我成為一個廢人如何對得起他們?
思及此,我咬了咬牙,下定決心道:“那便來罷?!?p> “是。老朽需要一人打下手,一人按住縣長?!贝蠓蛘f著著手準備起來。
“思思,來!”我沖外喊道。
“縣長!這人可靠得住?”大夫有些著急道。
“靠得住,從小便在我身邊的?!蔽野矒岬馈?p> “縣長的藥被身邊人下了毒,您不疑她嗎?”大夫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