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絨蹲下身子將因為持續(xù)高燒不斷昏迷過去的顧念北扶起來讓他坐在那紙盒子碎片上,她垂眸看著臉色發(fā)紅,嘴唇干裂起皮的顧念北,眼里情緒復雜。
而后,她伸出胳膊,將手腕湊到嘴邊,獠牙伸出,咬破了手腕的肌膚,血液,順著蒼白的肌膚往下流淌。她將手腕湊到男孩的嘴邊,讓他身子靠在她的身上,另一只手,捏著男孩有些粗糙的臉頰,逼迫他張嘴,吞咽著自己的血液。
“咕嚕咕?!钡耐萄事暎诩澎o的環(huán)境里,很明顯。顧念北的口腔里面很燙,舌頭,也很燙,鼻子間呼出的熱氣,打在犬絨的胳膊上,滾燙炙熱。
也不知是犬絨的血液味道是否甜美,反正,顧念北在吞咽了她的血液之后,就像是上癮了一樣,抓住了被她咬破的手腕,帶著鮮血的唇觸碰她手腕的肌膚,吸吮著,那些血液。
貪婪,毫無節(jié)制。
犬絨看著顧念北,睫毛微微顫抖,這是,怎么了?自己的血液可以治愈高燒,可是,她不知道,吸食血液,也會讓人上癮嗎?
犬絨捏著男孩的后頸皮將他的頭推離了自己的手腕,她怕他這樣吸下去,她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男孩的牙齒碾磨她剛才咬破的肌膚,所以,手腕上一片血肉模糊。
顧念北停止吸吮血液之后就走陷入了深度昏迷,只不過這次,他的呼吸不再那么粗重了,然而,身上依舊很燙,犬絨不經意間摸到了他的脖子,上面濕漉漉的,就連長長的頭發(fā),也被汗水浸濕。臟兮兮的小臉,被汗水浸濕,里面白皙的肌膚,露了出來,整張臉,黑一塊,白一塊,像小花貓。
犬絨默默的看了一會兒顧念北,而后,讓他重新躺平,脫掉汗?jié)竦睦锩娴囊路?,并且,在他身上披上了她的校服,校服寬大加上顧念北身量小,剛好,遮住了大部分的身體。
她站起身來,從骯臟的巷子里走了出去,而在她起身的那一瞬間,小孩子睜開了一雙漆黑的眼睛,他緊緊的盯著犬絨,用著沙啞的嗓音道:“你要去哪里?”
“你是,騙我的嗎?”小孩子扒開犬絨的校服領子,看著她,黝黑的瞳孔里倒映的是犬絨修長的身影。
“我去辦點事情,很快回來?!比q回頭道。顧念北,只能看到她的側臉,白皙,滑膩。
“好?!毙∧泻⑸焓掷⌒7I子,又重新蓋住了腦袋,犬絨掃了一眼縮在紙盒子上的顧念北,而后,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待到犬絨離開之后,顧念北翻了一個身,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無神的望著天上的星星,呆滯又孤獨,黑暗中,老鼠從腳邊竄過,惡臭,撲鼻而來。垃圾堆砌成山,阻斷了危險,也阻斷了顧念北對光明的向往。
男孩捏著犬絨的校服,鼻尖滿是她校服上洗衣粉的香味,他蹭了蹭她的衣服,閉上了眼睛。
………
犬絨自是不知在她走后,顧念北那一系列動作。
犬絨說她很快,也的確很快,沒有超過五分鐘,她就又回到了那個骯臟的巷子深處。手里,捧著個洗干凈有一個缺口的洋瓷碗,里面,盛著干凈的水。
“小孩,起來喝水了?!比q走到顧念北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嗯。”
顧念北撐著沉重的身體坐了起來,他扭頭看了一眼穿著白色T恤的犬絨,而后,伸出了雙手,掌心黑乎乎的。犬絨將手里的水遞給了顧念北,顧念北接過,乖乖的端起碗喝了起來。
“謝謝?!鳖櫮畋辈亮瞬磷欤瑢⑼敕旁诹艘贿?,臉色因為高燒,紅通通一片,頭發(fā)就像是從來沒有梳過一樣,亂糟糟的,枯黃,開叉,像雞窩。
“嗯?!比q看著顧念北喝完水,而后走到她之前躺的地方,重新躺了下去,背對著顧念北,顧念北看不到她的臉。
………
后半夜的時候,顧念北捏了捏身上散發(fā)著香味的淺藍色校服,坐了一會兒之后,他起身,拿著手里的校服,輕輕的走到犬絨身側,將那校服,蓋在了她身上,而后,又默默的走到了自己的位置,躺下,蜷縮著身體。
犬絨早在顧念北起身的時候就睜開了眼睛,可是,她沒有任何動作,她想要看看,顧念北到底想要干什么。
卻沒有想到,他將校服還給了她,犬絨生為妖,卻因為是由人養(yǎng)大,所以她不像其他妖那樣,茹毛飲血,甚至是殺人,至少,她不會主動傷害人,更何況,還是一個小孩子。
她心眼沒那么小,盡管在之前那場光怪陸離的幻境里顧念北詭異的殺死了自己,她也沒有想要想過報復。一個孩子而已,雖然,這個孩子有點怪,甚至是,內里黑。
顧念北的好與壞,與自己又有什么關系呢?通過“劇情”,她知道他瘋,但是她不知道,在他這么小的時候,就已經敢殺人了。
不欲靠近,不能靠近,犬絨如今想的很簡單,顧念北的世界,她不參與也不想?yún)⑴c。只要保護好慕晨,她就無憾。
而事到如今,最重要的,是從幻境里出去。以保護顧念北為代價,跟著他,尋找出路。冷酷無情也好,不會有那么多牽扯。
兩個人就這樣相安無事的度過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犬絨又出去了一趟,在她回來的時候,手里拿的不知從那里得到的……面包。
顧念北剛醒,揉著紅腫的眼睛,看到從不遠處走過來的犬絨,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絨?!比q道。
“阿絨?!鳖櫮畋弊齑饺鋭?,跟著犬絨重復了一遍。
“給。”犬絨話不多,嗓音也清冷,但是作為一個“保鏢”的角色,她覺得自己已經很盡職盡責了。
顧念北沒有說話,接過犬絨手里的面包,而后,將它掰成兩半,伸手,遞給了她一半,仰著小臉看著她。
“我吃過了,你吃吧。”犬絨拒絕了顧念北,她并沒有看著顧念北,而是,走到她原來躺的位置,盤腿坐下,看著遠處成堆的垃圾。
顧念北看著犬絨的背影,默默了吃起了手里的面包,速度很快,沒有幾下,一塊面包就進了他的肚子里。他很餓,昨天幾乎一天沒有吃東西,腸子都像是被胃酸腐蝕了一樣,肚子,餓的發(fā)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