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的時鐘是那種從前掛在小學教室墻壁上的圓圓的時鐘。唯獨此刻黑夜,時針的移動似乎十分反常。
若一直盯著它看,就會感覺它走得不能再慢了,簡直就像是在陸地上的烏龜和上樓的老翁一樣緩慢的節(jié)奏。而一旦把視線移開,它卻又像光一樣走的飛快,眨眼之間就前進了一大塊,甚至于會讓人懷疑是不是趁著所有人不注意,將時鐘偷偷做了手腳。
當然,眼前的幾個人是絕對不可能也絕無閑暇來做手腳,因為時光在他們的臉上留下了數(shù)不盡的痕跡,有的像是刀刻般,有的卻是讓人意想不到。他們在分別演奏著霓虹古老的樂器三味線、尺八、十三弦古箏和太鼓。
場下的人大部分是上了年紀的人,他們中有的人揉捏著胡子,估計內(nèi)心早已嘖嘖稱奇,有的人搖晃著手指陷入了冥想??膳c他們不同的是,一群年輕的青年男女。而他們坐姿面向其中一少年,呈拱衛(wèi)之勢。皆因為他們皆來自五攝之家,而少年是五攝家一直以來的首領(lǐng)藤原式的子嗣。
所謂五攝家,前二大攝家,近衛(wèi)氏,九條氏,后三大攝家,鷹司氏,二條氏,一條氏。攝家。(公家之中最高位的家格。是可以經(jīng)由大納言·右大臣·左大臣等職位的晉升最后成為攝政·關(guān)白等高位的家格。
經(jīng)歷了藤原北家藤原良房的嫡流時期,一直到鎌倉初期藤原忠通之子基實和兼實從嫡流中分出,分別建立了近衛(wèi)氏和九條氏。
雖然從藤原氏中分出,但是實際上他們除了分出來的姓氏,更是姓藤原。
明治維新后,五攝家列為華族之首獲公爵稱號。藤原氏一族在政壇上活躍近一千年。不過在明治時代,因為上頭下令所有人民都要有一個姓氏,有部份地區(qū)人改姓藤原,但這些人物與歷史上真正的藤原氏無關(guān),在現(xiàn)在藤原氏頗為普遍。
在跨入現(xiàn)代后,藤原氏從臺前開始轉(zhuǎn)戰(zhàn)臺后。
端坐的少年一面打著哈欠一面看著和自己并無太大關(guān)系的劇本,乍一看似乎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蓤鱿碌娜硕贾溃谀骋淮未嬗惺略趪獾男珠L來策劃年會后,突然就決定以后都由這個看起來懶散的少年操刀,就這樣每年的家族聚會和表演都是來自他之手。
少年名叫藤原信,原本并不屬于這個世界。在一個純屬慣例的要熬的夜里不知道怎么突然眼睛一翻,就失去了意識,當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就已經(jīng)從21世紀來到了20世紀1989年的霓虹東京,霓虹的全國性的泡沫經(jīng)濟的正在蓄勢待發(fā)。1989年三菱地所花2000億霓虹幣(當年幣值)購入紐約洛克菲勒中心14棟摩天樓,成為泡沫經(jīng)濟時代霓虹進軍海外地產(chǎn)的經(jīng)典之作,可惜用的是泡沫經(jīng)濟中的虛假資金。三菱地所破產(chǎn)后,14棟中12棟被拍賣,這或許是霓虹經(jīng)濟在那個時代最后的輝煌了。
而提起1989,藤原信還記得當時刺鼻的藥水味,暖色的燈光,穿著白色衣服的人們臉上掛著微笑,他又看見面前出現(xiàn)兩個笑容溢出臉龐的男女。
突然自己絲毫感覺不到自己的新身體,迷茫得之時瞳孔縮緊,這種感覺像極了穿越過來時意外剛發(fā)生時的狀況,房間讓寂靜的四周吞沒,滿臉笑容的男女和拉來往往穿著白色衣服的人群在這一刻都靜止住了,窗戶莫名其妙的都拉上了,昏暗毫無光芒,自己縮成一團,整個人像沉入海底般,閉著雙眼,心臟靜止了。
內(nèi)心深處有一團耀眼的光芒,當藤原信觸碰他時,他識海里的自己像是被震了一下,整個人被彈了出來。再仔細一看時,外面的時間又恢復了正常,而自己似乎也能聽得懂他們在說什么。
甚至于自己好像可以自由的控制自己的身體,就意味著自己雖然是嬰兒的狀態(tài),但是卻可以正常的做任何事情。難道自己由于穿越,自己獲得了某些能力,能夠輕松掌握語言,身體整體升級了?
用手捂住心口,嘗試去觸碰心里那團光,直到想到那個人……自己來到這,必須得做些什么,即使從前相隔千里,但是如今,機會就擺在眼前。要做的只能是勇敢的前進而不再是選擇向后退,懦弱的退出。
……
七月二十九日下午三點五分,藤原信從羽田機場乘坐飛機抵達大阪大阪府。剛下飛機,此時就一個電話打過來。藤原信看了一下來電人,說道:
“謙二尼桑,我到了”
“信啊,下面你到我發(fā)給你的這個地址”
等藤原信到達時,一個穿著得體,身高不高,身材又很消瘦,看起來普普通通的西裝卻異常的合身。光看外表,你很難相信這么一個人,會是著名的索尼音樂總裁北川直樹的兒子,更是會驚訝于北川謙二竟然絲毫沒有二世祖的樣子。他更像一個彬彬有禮的普通人。
“走吧,他們很快就到了”看到藤原信,北川謙二沒有多說一句話,就帶著他進了一座寺廟。
這是藤原信第一次去霓虹的寺廟,他映像中,和尚都是留著光頭,頭上點著六個標記,可出現(xiàn)在靈臺前面的主持卻是一頭烏黑靚麗的黑發(fā)。
倘若主持穿上西裝,看起來一定像個銀行職員。盡管如此,低低的誦經(jīng)聲還是具有無比的說服力——他的本職就是和尚。
他們來這的目的一是為了華族年會祈福,二是為了散心。
為了讓自家的兒子不再無所事事,北川直樹直接找關(guān)系讓北川謙二學校的戲劇社將還頗具天賦的北川謙二踢出。每每提起這件事,北川謙二都咬牙切齒卻又拿家里的老家伙沒辦法。而藤原信只是因為策劃華族聚會這么多年來,已經(jīng)深深的感覺疲憊和無趣,但是又由不得他。因為在霓虹階級制度森嚴,他一個小輩,更是家族的一輩,哪里敢忤逆家里人的意思。
所以,他在想怎么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