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4.維納爾杜姆

　　“乘客們，列車即將?？柯固氐んw育場站，到站停靠后，列車將打開右側車門，請乘客們保管好自己的隨身行李物品，有序下車。下一站列車將停靠鹿特丹體育場路站……”隨著鹿特丹地鐵的到站廣播，正在閉目養(yǎng)神的方正睜開雙眼，深吸一口氣，拿起放在一旁的背包，閃轉騰挪之間輕巧的避開人群，三兩步就從車廂內(nèi)沖了下去。

　　片刻之后，從地鐵站出口的地下通道剛一出來的方正，猛一抬頭，看到一旁的路標牌上清清楚楚的標寫著幾個大字：費耶諾德俱樂部體育中心。

　　目不轉睛的盯著這幾個字怔怔出神的他，驀然想起了那晚自己與父親的通話……

　　……“即便是爺爺奶奶不支持，母親不理解甚至離你而去，您當年不也堅持你的雕刻事業(yè)嗎？”

　　“如果沒有球隊愿意要我，或者18歲后我還是沒辦法在荷蘭站穩(wěn)腳跟，我會老老實實回崇明島的。”

　　當然，在他心里，自己那也就是說說，見識過歐洲足壇這片海洋以后，誰會甘心回到國內(nèi)那片小池塘撲騰呢？更何況還是一灘死水。如果說幾天前他還沒有那么充足的信心，那么現(xiàn)在，他相信，這樣的目標對于現(xiàn)在的他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翻掌可成！

　　方正走在進入到費耶諾德體育中心前的林蔭道上，左顧右盼間打量著道路兩旁的景色，心里頗有些感慨，從這片區(qū)域的規(guī)模以及周圍的景致來看，比起阿賈克斯，同樣貴為荷甲傳統(tǒng)三巨頭之一的費耶諾德這些年在商業(yè)開發(fā)上，很顯然做得并不怎么出色，拿不出那么多錢進行投入，不過也挺好，相比于華麗自己更喜歡簡約，方正如是想。

　　走著走著，走到拐角處，映入眼簾的除了高高懸掛在門口頂端的費耶諾德俱樂部幾個大字，還有一名黑人青年在道旁的水塘邊，雙眼直勾勾的盯著水池中央，不知何處安放的手不斷的撓著自己的頭皮，沿著水池邊來回踱步。方正定睛一看，原來一顆足球隨著水波漂蕩在水塘中央，眼看著離青年將要越來越遠。

　　不用人說明，方正大概也能猜到，準備去幫忙，結果踏出去沒幾步，想到自己今天來這里的使命，腳便停在了半空，糾結到底是直接進去，還是先幫這哥們兒解決一下他的麻煩。沒等他糾結完呢，黑人小哥帶著茫然無助的眼神四處張望起來，然后一眼就看到了已經(jīng)來到他身邊不到十米的方正，這下可算是找到救世主了，三步并兩步，眨眼間奔到方正面前，帶著哭腔請求到：“兄弟，會游泳嗎？如果會的話，請你幫幫忙，我最好的朋友落水了，我又不會游泳，求求幫幫我！”一句“最好的朋友”，將方正的心弦悄然撥動。

　　于是乎，猶豫片刻后，看著對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模樣，原本想過開溜的方正給自己找了個理由：人家都已經(jīng)求上門了，這時候拒絕，也太沒人性了。也沒廢話，沖著小黑哥點點頭，算是答應了他的求助，然后頂著冬日的瑟瑟寒風，三下五除二就脫得只剩下一條內(nèi)衣，“看好我的東西！”說完縱身一躍，隨著一陣水花四濺，游魚一般般身影往水塘中央快速靠近。

　　三十來米的距離，從出發(fā)，到拿到球游回岸邊，小時候同學間被稱作“浪里白條”的方正攏共也就花去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敖雍?！”把球扔給小黑哥后，雙手一撐直接上了岸?！翱?！真冷！”把自己的背包從小黑哥懷里拖過來以后，方正火急火燎的從里面掏出來毛巾和換洗的內(nèi)衣，擦拭身體的同時問到：“這周圍哪里有公共廁所？趕緊的，拖久了萬一感冒可就壞事了，我今天還要參加費耶諾德的試訓呢！”

　　公共廁所在荷蘭可不好找，為了節(jié)省人工費，這周圍壓根就沒有這種建筑，正常情況下只能去咖啡廳或者酒店解決，小黑哥一聽直接犯了難。直到聽到方正后面的話，頓時兩眼一亮，“你是來咱費耶諾德試訓的球員嗎？那就方便了，跟我走吧，先別穿衣服?！闭f完抱著球直接往費耶諾德的大門沖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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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爾克諾德青訓營的更衣室內(nèi)，已經(jīng)洗完熱水澡，換上裝備的方正，一邊系著鞋帶一邊回答著維納爾杜姆，也就是剛才那名小黑哥的問題。

　　“嘿，兄弟，你是荷蘭人嗎？還是其他國家來的？”

　　“嘿，兄弟，你能教我游泳的訣竅嗎？我看你你游泳挺厲害的，不像我，我都不敢下水，歐，那可太可怕了……”

　　“嘿，兄弟，你踢哪個位置的啊？要不然今天我跟你組隊吧，我一定幫你成功加入費耶諾德……”

　　方正看著那逼逼叨個沒完的家伙，恨不得找跟封條把他的嘴給封上。真是人不可貌相，沒想到看著五大三粗，板起臉來還有些酷酷的維納爾杜姆，居然是個話癆，他自己連一個問題都還沒有回答，這家伙就能自顧自的噼里啪啦蹦出一大堆問題。

　　方正才不會和他同流合污呢，人設崩塌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方正，中國人，出自阿賈克斯青訓學院，位置中場。我家住長江邊，天生會游泳，教不來人……”面對不熟悉的人，方正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簡潔。本以為自己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tài)度，能讓這家伙少問點廢話，沒想到……

　　“歐！中國！我聽說過，拆尼斯空腹，布魯斯.李，兄弟，你也會功夫嗎？教我吧，這樣以后我突破就沒人敢鏟我了，誰鏟我我就甩他兩拳！”維納爾杜姆一邊說一邊手舞足蹈，同時嘴里面發(fā)出呼呼哈嘿發(fā)出李小龍電影里那種怪叫。

　　無奈扶額，方正撩了他一眼后，埋頭搖了搖，不再搭話，系好鞋帶后檢查了一遍裝備，推開更衣室的大門，徑直走了出去。

　　“誒，兄弟你別走那么快啊，你還沒回答我呢，等等我啊！”

　　“你不會功夫嗎？那你會不會做中餐?。课壹覙窍掠幸患抑胁宛^，特好吃，我特別喜歡中國菜，你不會功夫會中餐也可以教教我啊，我這人特聰明，一學就會的……”

　　方正大概明白大話西游里孫悟空的感受了……“嗡嗡嗡……嗡嗡嗡……”

　　一路上的人，就見到他們隊兩大瑰寶之一的維納爾杜姆像個鐵憨憨一樣，追著一個黃種人球員嘰里呱啦說個不停，關鍵人家還不搭理他，觀感上就如同狗血八點檔，方正扮演的是高貴的女神，維納爾杜姆扮演的是不得HOUSE的汪汪。

　　直到來到訓練場上，維納爾杜姆才停止了他的舔狗行為，直挺挺的站在那兒，穿上費耶諾德球服后瞬間變身精神小伙兒，一身的腱子肉上青筋猶如虬盤龍踞，神色肅穆，不茍言笑，加上黝黑如墨碳的膚色，當?shù)闷鹨痪洌喝缤焐辖的е?，真是人間太歲神。

　　方正撇撇嘴，嘟囔了一句：“豬鼻子插蔥”，就老老實實轉過頭，死死盯著眼前最多三十五六歲的教練，等待著接受試訓。

　　在他眼前的正是現(xiàn)在費耶諾德青訓部門總監(jiān)赫爾托格，作為才上任不到一年的費耶諾德的青訓主管，前幾天收到方正的試訓申請，看到他豐富的青訓經(jīng)歷以及曾是阿賈克斯青訓學院的球員以后，就對這名來自中國的球員產(chǎn)生了興趣。自家事自家明白，這些年來，費耶諾德俱樂部的日子并不怎么好過，球隊主席羅杰恩.范登赫里克這幾年因為涉嫌違法三天兩頭被法院傳喚，沒有精力也拿不出大量的資金來幫助球隊重返巔峰，又因為球隊這些年戰(zhàn)績的下滑，他們瓦爾克諾德青訓營也受到波及，招不到多少好苗子，現(xiàn)在這批孩子里面，除了早早成名的德倫特，也就德.古茲曼和維納爾杜姆看起來有成為球隊未來的潛力。

　　現(xiàn)在這環(huán)境下，阿賈克斯淘汰的，他也愿意試一試，畢竟阿賈克斯那地方，天才遍地走，就是被淘汰的說不定也有漏可以撿。抱著刮彩票的心理，當天，赫爾托格就撥通了老朋友威姆.瓊克的電話，希望他能給自己透漏點口風，沒想到這一通電話，還真把他給驚得不輕。

　　“方？方去你們費耶諾德了？也對，那小子肯定看不上除了我們?nèi)乙酝獾那蜿?，鹿特丹比起埃因霍溫又離阿姆斯特丹更近一些，去你們瓦爾克諾德挺正常的……”

　　“什么水平什么天賦？水平在我們阿賈克斯青訓學院的同年齡段，算不上最出色的那幾個，但是在第二梯隊他大概是最強的那一個，天賦的話，不好說，他是居伊魯老爺子介紹來的，嗯，對，就是歐塞爾那位，才來的時候跟現(xiàn)在身高體重幾乎一致，三年的時間，身體上可以說沒有任何成長?！?p>　　“什么叫我們種族歧視浪費苗子，當時我都恨不得把他當祖宗供起來了，他可是同年齡段最強的那一個，為了他的成長我們第二年甚至給他配備了專門的營養(yǎng)師和訓練師，可是即使這樣，還是沒有任何變化?！?p>　　“當然，你也不用那么失望，他被開除是因為別的原因。論當前實力，怎么淘汰也淘汰不到他身上。你以為為啥我會說他天賦不好說，我們幫他檢查過很多次，他的骨垢線并沒有閉合，骨齡檢測，3年前就是14歲，現(xiàn)在骨齡還是14歲，極其詭異，專家們也沒轍，但是專家們也說，按照生物成長規(guī)律來說，他長高，骨骼長粗壯的概率極大，只是無法確定他到底什么時候發(fā)育而已……”

　　“如果是作為阿賈克斯青訓學院的主管，我肯定是不希望你們簽下方的。但是作為朋友，我只能表示，他是天生的球員，只要身體以后能夠正常發(fā)育，達到我們給他預測的180到186的身高，世界頂級不敢說，至少擁有成為荷甲頂級球員的潛力，埃因霍溫這幾年太強大，我不希望方去那邊，對阿賈克斯不好，對方的成長也不好?！?p>　　想到昨天威姆瓊克的話，即使內(nèi)心還是有些疑慮，赫爾托格還是決定好好看看這位來自中國的小球員，到底有什么閃光點，能夠把威姆瓊克迷得五迷三道的。

　　“方！出列！帕特里克，開始給他試訓，先去醫(yī)務室給他做全面身體檢查……”也不知道教練是不是都喜歡裝腔作勢，把方正晾在一邊的赫爾托格直到過去了半個多小時似乎想起來他的存在。

　　臉上沒有任何急不可耐的神色，對自己實力有著絕對自信的方正跟著赫爾托格的助理帕特里克，一前一后的走向是瓦爾克諾德青訓營的醫(yī)務室。

　　一旁正在進行沖刺訓練的維納爾杜姆掃到這邊，心中只能默默祝福：“兄弟，加油?。◇w側這些只能靠你自己了，要是撐不到進行訓練賽，那我也沒辦法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