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被救
醫(yī)館,龍易抱著雙臂站在窗前,外面的雨水依然尺把深,龍易自言自語道:“應該建議皇上把永安城的排水設施重新修整一下?!毙表谎圩陂角暗溺婋x瑞泉,鐘離瑞泉正擰著帕子,顯然并沒有聽見龍易在說什么。
“太子?”龍易不滿道。
“太子!”
“嗯?”鐘離瑞泉有些迷茫,他看向龍易,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怒氣沖沖地叫自己。
龍易白拉一眼,怏怏道:“沒什么?!比缓笈み^頭繼續(xù)看著街上的行人像過河一樣走在街上?!皣W啦——嘩啦——”
鐘離瑞泉在水中洗了洗帕子,擰干,繼續(xù)一絲不茍地替慕容槿末擦拭著臉,她臉上的妝已經被完完全全擦掉,臉色因失血過多而變得蒼白。她擰著雙眉,看得出睡得極不安穩(wěn)。
鐘離瑞泉伸出兩指,替她把眉心展開,可很快又重新擰起,反復數(shù)次,鐘離瑞泉終于不得不放棄了這個想法。
“你不覺得,你再這樣繼續(xù)擦下去,或許會把她的整個臉皮都扒下來嗎?”一顆碩大的腦袋湊過來,雖然在旁人看來這是一張極美的臉,但對鐘離瑞泉而言這一點也不令人舒適。鐘離瑞泉把手中的帕子丟進銅盆,然后一把推開龍易的腦袋,不快道:“你做什么?”
“我來看看,這個女人有什么、呃……怎么說呢,有什么比別的女人要出彩的地方。平淡無奇的五官,身材嘛……”龍易的眼神朝慕容槿末挺直的身體看去,被鐘離瑞泉一把遮住雙眼:“你這樣的目光對一個女孩子而言很不禮貌你知道嗎?”
“女孩子?”龍易挑眉,繼而撇嘴:“我想她應該很快就會變成一個年輕的小寡婦?!?p> “為什么這么說?”
“你覺得,依照靜德王的性子,他能放過顏青綾?怕是十八次也不夠他死的?!?p> 蹙眉。思索片刻,鐘離瑞泉不得不說道:“你倒挺了解他?!?p> 鐘離瑞泉再次用兩根手指試圖展開慕容槿末的眉心,疑惑道:“我怎么總感覺好像在哪兒見過她似的?”
“呵。”龍易打趣道:“這個妹妹我好像在哪兒見過。”
“沒錯?!辩婋x瑞泉點頭:“對,就是這種感覺?!焙龅匾庾R到龍易是在打趣他,不免朝龍易瞪了一眼。
龍易滿不在乎,道:“所以這就是剛才人家大夫要替她療傷時你那么激動的原因?”
“嗯?”鐘離瑞泉裝傻:“我激動了嗎?沒有吧。”
“是,你沒有激動,你只不過差點把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夫像殺雞一樣宰了。”
“哪有你說得那么嚴重,不過她傷的部位確實有些敏感?!?p> “那你大可以看著她因失血過多而死,至少還能留個貞潔之名?!?p> “少說一句話可以留著唾沫數(shù)錢,不然你大把的銀票都要發(fā)霉了。”
“你如果想體會一下數(shù)錢的感覺本莊主可以借你,不過要打欠條?!饼堃追瓊€白眼:“那你想起來在哪兒見過她了?”
“暫時還沒有?!?p> “你不打算把她送回王府去嗎?靜德王現(xiàn)在肯定都快瘋了,聽說那個老頑固還是很疼這個寶貝女兒的?!?p> “我猜她那個看起來蠢蠢的婢女應該已經告訴他了。”
“呵呵?!饼堃撞恍家活櫍溃骸霸趺锤嬖V?說她們家小姐被兩個英俊非凡、貌美如花的土匪給劫走了?”
“咳咳。請注意你的措辭?!辩婋x瑞泉道:“我只是英俊非凡,你才是貌美如花?!?p> 鐘離瑞泉起身,伸出手指彈了一下龍易臉上的眼罩,道:“你不覺得這個玩意兒是你獨有的標志?除了你以外我暫時還想不出第二個人有你這樣的特征?!?p> “呼……”龍易氣極反笑:“所以那個看起來像個傻子一樣的婢女會跟那老頑固說她們家小姐被一個臉上戴著眼罩的美男子帶走了,然后那個老頑固就會以為我劫持了他女兒?”
“八九不離十。”鐘離瑞泉點點頭,道:“不過會不會說你是美男子就不一定了?!?p> “我不是美男子,除非她不僅蠢,還瞎。”龍易思索再三,還是說道:“不過我還是覺得把她送回去的好,為什么一定要傷害一個老父親的心?而且靜德王府一定有更精通醫(yī)術的大夫,也許她能快點醒過來也說不定?!?p> “你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辩婋x瑞泉若有所思:“宮里的太醫(yī)醫(yī)術是最好的……”
“你如果敢把她帶回宮里,她可能立馬就死了?!饼堃锥溉蛔】?,愉快的氣氛消失干凈,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怪的感覺,鐘離瑞泉在房間里來回踱了兩趟,在窗邊剛才龍易站過的地方坐下來,他看著窗外幾乎沒膝的積水,道:“確實應該讓父皇把永安城的排水設施再重新修建一下?!?p> 慕容槿末的精神極度勞累,她想好好休息一下,無奈頭頂不停地傳來“呱呱呱呱呱呱”的聒噪聲,慕容槿末氣得咬牙,她抬頭朝聲音的發(fā)源處看去,一只紅烏鴉和一只金烏鴉正撲棱著翅膀站在她頭頂?shù)臉渲ι?,像不會累一樣叫個不停。
慕容槿末四下里找尋,終于找到一粒石子,毫不猶豫地朝兩只討厭的烏鴉扔過去,兩只烏鴉立刻拍打著翅膀逃走了。慕容槿末終于松了口氣,靠著樹干準備小憩一下。
已有些朦朧睡意的慕容槿末只覺得自己仿佛掉入了冰窖里一般,隨時都會被凍成冰渣。一個聲音不停地告訴她:“睡吧,睡吧,睡著了就不冷了,睡吧,快睡吧?!?p> 慕容槿末幾乎被這個聲音催眠,這時,一道金光從她身下緩緩溢出,那個曖昧潮濕的聲音戛然而止。
這道金光如同一條可以生長的棉被,它從她的身下生長而出,然后包裹住她整個身子,源源不斷地補充著她身體流失的熱量。
這種感覺好像一顆享受著春光的種子,慕容槿末感覺自己像要發(fā)芽一樣充滿了力量。溫暖包裹著四肢百骸,讓人幸福得幾乎顫抖。
“她在干嘛?”龍易奇怪地看著慕容槿末,看著她時不時地嘴角上揚,露出仿佛像伸懶腰一樣舒服的微笑。
“呵呵……”口水順著鐘離槿末的嘴角流淌下來。
龍易只覺喉嚨一陣干嘔,匆忙把身子轉過去不去看這副場景。鐘離瑞泉卻再次從銅盆里撈出帕子,輕輕湊到慕容槿末的嘴角,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著。
“呵呵?!边B鐘離瑞泉也發(fā)出這種令人感到恐怖的笑聲,龍易疑惑地看向鐘離瑞泉,卻見他喜滋滋地說:“瞧瞧,怎么流口水也這么可愛?!?p> 眉心猛地擰起來,龍易驚慌道:“太子,你不會魔怔了吧?”他匆忙拉起鐘離瑞泉,道:“太子,屬下這就帶你回宮,再讓皇后娘娘給你找個驅魔的老道,屬下相信你不久就會康復的?!?p> 鐘離瑞泉白龍易一眼,想向龍易解釋一下慕容槿末究竟可愛在何處,誰知回身一瞧,慕容模末剛剛有些了血色的臉竟再次變得煞白。
“怎么回事?”鐘離瑞泉慌忙回到慕容槿末的床邊,他試探著摸了下慕容槿末的額頭,好冰!他趕緊抓起慕容槿末的手不停地搓。龍易湊上前,仿佛看見奇跡一般,看著慕容槿末的臉頰竟真的再次慢慢有了血色,可是……鐘離瑞泉搓的明明是手。
龍易走上前,試探著將慕容槿末的手從鐘離瑞泉的手中抽出,慕容槿末臉上的血色就在鐘離瑞泉的手離開她的剎那間倏地消失了……
放回……出現(xiàn)……拿走……消失……
放回……出現(xiàn)……拿走……消失……
慕容槿末有些惱怒,誰啊!哪個人??!不停地把她身上的金毯子抽掉、蓋上,抽掉、蓋上……是有多無聊??!
“砰!”一聲巨響,慕容槿末拍床而起,兩個大男人嚇得立時退后兩步,慕容槿末的目光在鐘離瑞泉和龍易的身上來來回回掃過,龍易道:“姑娘,你挺耐插呀?顏青綾這一刀下去你竟然還能如此栩栩如生?勁兒還挺大,得虧床結實,不然你一巴掌拍碎了誰賠呀?”
慕容槿末瞪龍易一眼,雖然討厭他對自己說話的態(tài)度,但卻著實被他的美驚了一驚。這是慕容槿末第一次見到如樹蔭下的水流般陰柔細致的美,他著一襲紅色長衫,身段婀娜、體態(tài)風流,兩只白皙的手總是懶懶地抱在胸前。
而他身上最引人的便是左眼上罩著的黃金面眼罩,將他如右眼一樣足以魅惑眾生的左眼完全地遮擋住,一只蛇形的關節(jié)盤繞卡合在他的耳朵上將它牢牢扣在臉上。
一只大手在慕容槿末眼前晃了晃,鐘離瑞泉灰著臉問:“看什么呢?這么入迷?”
慕容槿末尷尬地收回目光,卻還是忍不住多瞟龍易兩眼,龍易故意撩了下長發(fā),道:“沒見過世面的女人,真是膚淺?!?p> 慕容槿末黑了臉,對龍易的印象立時倒退十萬八千里。這人誰???說話像個男的,長得像個女的,臉上還擋個罩子,也不知到底是男是女。
“是,我膚淺,我也確實沒您皮厚,您的臉呀,應該拿去修城墻,可保我大烏弄帝國幾千年不受外敵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