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一閃,老者的飛劍沒能斬殺任佑,而是掉在了地上,面前出現一位容貌普通的長衫修行者。“對不住了,弄壞了你的飛劍。不得已而為之,實在怕你傷了我……的道友?!?p> 來的不是旁人,正是德行宗掌門的恩師,前代執(zhí)法長老齊槐。他差點脫口而出'我的師伯',關鍵時刻還是扭了回來。
任佑微微詫異,隨即點頭。言外之意,你小子眼力不錯,居然還認得出我來。
齊槐也點頭,言外之意,師伯我當然認得出你。不過放心,弟子有分寸,啥也不會說的。
一老一小兀自眼神交流,全然沒將懸空門的老者放在眼里。
“尊駕何人?敢壞我懸空門的好事?”齊槐貌不驚人,懸空門老者瞧不出底細,更感受不到齊槐經過隱藏的修為。但在青州,懸空門除了德行宗外,旁的門派一概不放在眼里,所以老者有恃無恐。畢竟,這里距離煙霞山兩千里有余,德行宗的大人物又各個清高出塵,是不會來的。
“貧道德行宗齊槐?!?p> “德行宗齊槐?不認識。”老者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又鎮(zhèn)定下來。暗忖:德行宗這一代掌門和長老都以‘雨’字做名。這老頭眼生,名頭也不響,怕不是低階弟子?或者,其實是冒名頂替,我怕他何來?
齊槐道號齊天大真人,大名響徹寰宇,但鮮有人知道他的俗家姓名。懸空門長老的地位與他如云泥之別,不知底細實屬正常。
齊槐也不惱?!柏毜罒o名少姓之輩,不足掛齒。倒請問道友怎么稱呼?”
到了此刻,老者不得不自報家門,以免墮了名頭?!皯铱臻T慕容德。”
齊槐搖搖頭看向任佑,卻赫然意識到,自己都沒聽過的,師伯又怎么可能聽過。
“慕容道友,無論你跟我這位朋友有什么誤會,都算到貧道頭上如何?”
“算到你頭上,你配嗎?你擔得起嗎?”
“試試看吧?!饼R槐在自家?guī)煵媲安桓彝写蟆?p> “他拿走了我們的法寶,我要他還來!”
不等慕容德說完,齊槐笑了起來。“這一定是誤會。這事兒……不可能。真不可能?!?p> 齊槐如此斬釘截鐵,讓慕容德不悅?!扒撇黄鹞覒铱臻T?你們德行宗雖是源遠流長,但我懸空門也不是無根之木。我跟你說不著,再要聒噪,鬧上你煙霞山找你們掌門說理去?!?p> “這個好辦?!?p> “什么?”慕容德一愣。
不遠處,雙方斗法還在繼續(xù)。彩云島陳姓修行者仍在堅持,可已經是強弩之末,不能持久。
慕容德見狀,不愿節(jié)外生枝,就想速戰(zhàn)速決搶回劍匣作罷,于是對任佑動手。哪里知道,自己施展的神通一概不靈。
慕容德顏面大失,怒不可遏,顧不得其他,吼道:“你等著,待我召同門相助。有種的別跑?!?p> “我不跑?!比斡訐屩鸬?。
“貧道也不跑?!饼R槐同聲同氣。
正在此時,天邊一道宏光,由遠及近而來。
宏光中,顯出一個男子,鶴發(fā)童顏,見面就喊:“慕容師弟,別來無恙啊。”
“黃師兄?是你。你來得正巧,我正要呼喚掌門前來支援呢?!?p> “支援什么?”
“別提了。師弟我今日剛找到連環(huán)劍匣的蹤跡。喏,這老頭就來搗亂?!?p> “老頭兒?”黃師兄定睛一看,啊呀一聲。“你……您是……”
“師兄,你這是怎么了?一個德行宗的后進弟子而已,怕他何來?”
“師弟糊涂!”那黃師兄倒頭就拜?!扒拜吽∽??!?p> “你是哪個?”
“弟子是懸空門求真長老。前輩不認得我,但應該認得家?guī)??!?p> ”令師是?”
“家?guī)熞徽商烨?,丁燃?!?p> “哦,你是那個小家伙的弟子?!?p> 任佑一擺手,表示自己沒聽過。齊槐嘴里的小家伙,那就真是小家伙了。
慕容德有些發(fā)懵。德行宗的掌門的確比自己大一輩,但眼前這老頭兒,普普通通,名不見經傳,怎么口氣這樣大?
黃師兄一瞪眼?!斑€不過來拜見齊天大真人!”
“齊天大真人?他是齊天大真人?”慕容德噗通一聲,腿腳都軟了。
懸空門一直在跟德行宗較勁不假,但多數情況是年輕幾輩的弟子間的把戲,一般也是點到即止。慕容德或許敢跟德行宗第四代弟子爭一爭,但齊天大真人?給慕容德一百個膽子也不敢。
齊天大真人是德行宗當世第二代大弟子,現今掌門的親傳恩師,更是八百年前就名震天下的大人物。更是曾一人獨闖海外七十二島,斬殺九大妖王的大煞星,脾氣火爆無比,天下無人敢惹。
至于為什么齊天大真人只是二代大弟子,那還不是因為他頭上一直有個老不死的任佑。
怎么回事,眼前這個好脾氣的老頭兒居然是他?
萬劍門和彩云島的修行者都意識到事態(tài)有變,自然而然地退后。陳姓修行者因此躲過了敗績。
眾目睽睽之下,慕容德羞得無地自容。
呼!
一道劍光又至,這次來的是七個德行宗的大長老。全是齊槐的親傳弟子們。
“誰敢對我恩師不敬?貧道蕩平他的洞府!”
“恩師,弟子來遲,叫你受驚了。”
“敢冒犯我恩師者,必誅!”
“是這個白頭發(fā)的東西?懸空門的?懸空門好大的膽子,貧道這就去鏟平懸空山?!?p> “一個青州二流門派就敢如此目中無人。看來咱們不教訓一下懸空門,他們還真以為自己登堂入室了?”
……
七大長老,無一不是敢打敢殺的豪俠性格。
這都是任佑當年定下的規(guī)矩,弟子太懦弱不得入門。
七大長老渾身劍氣縱橫,場中除了任佑和他身后的薛通與葉玲瓏,其余所有外派弟子全都抵擋不住,跪倒在地。彩云島的人也無一例外。
整個迎客鎮(zhèn)都沸騰了。誰能想到,德行宗七大長老居然親臨此地。
那些修行者遠遠地議論,沒人敢靠近。
事還沒完。
片刻后,又來一道劍光。
“掌門師兄?”慕容德和黃師兄不敢置信地喊道,彼此的老臉都羞得紅彤彤。
懸空門的掌門被一個穿青衣的修行者倒提著落到了地上。
齊槐罵道:“孽徒,我讓你來說理。你把別人家的掌門捉來做什么?”
青衫修士正是崔雨落,他向師父行禮,又向任佑點頭,這才不慌不忙地解釋道:“我德行宗行事一向寬容,從不跟青州那些小門派爭風吃醋。但懸空門的人最近百余年氣焰囂張,自以為能跟我德行宗相提并論,處處爭鋒相對,實在無禮。如今更居然敢來羞辱恩師。若再縱容下去,豈不無法無天?所以弟子接到恩師訊劍后不敢怠慢,徑直去了趟懸空山,把司徒掌門請來說道說道。好叫他知道,青州只有兩種修行宗門,德行宗和其他。而他懸空門就是其他之一而已,無半點特殊?!?p> “這倒是不假?!饼R槐點點頭?!坝曷淠氵@話在理。懸空門,萬劍門,某某門,管它什么門……對貧道而言都毫無區(qū)別。也好,既然司徒掌門來了,那貧道就把話說清楚吧。這位……道友是我的故交,絕不至于偷你們懸空門的法寶。說句不好聽的話,我德行宗的法寶任由他挑,他也未必看得中一件?!?p> 齊槐嘴里的道友當然就是任佑。
任佑笑嘻嘻?!褒R槐,你這話倒不假。”
眾人皆驚,直呼齊天大真人的名姓,而大真人不僅毫不介意,反而露出受用的表情。
這人到底是什么來頭?
蔡恒終于能直起腰,輕聲道:“他是心意宗的傳人。心意宗不是有個老前輩嘛。江湖傳聞,那個老前輩跟齊天大真人……”
余下諸人恍然大悟,暗恨自己沒想起此節(jié)。陳姓修行者更遷怒蔡恒,怪他沒有早早地點破這事兒。
懸空門司徒掌門蔫軟在地,臉色蒼白,不停地告罪。
崔雨落輕描淡寫地說走了一趟懸空山,云淡風輕。但背后波濤洶涌的斗法實在不足為外人所道。
懸空門也終于明白,自己與德行宗是天淵之別。
堂堂懸空門的掌門被崔雨落用秘法封了氣海雪山,幾乎不能動彈,與凡人無異,否則又怎會如此卑躬屈膝。
“前輩,您大人有大量。我懸空門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今后再不敢放肆,也絕不會再與這位小道友為敵?!?p> “很好?!饼R槐沉聲說道:“把話傳出去。只要在這青州之地,再有哪家修行門宗敢對我這位道友起歹心,我德行宗滅他全門!”
彩云島,萬劍門,還有懸空門的修行者俱都面如死灰。
從今往后,齊天大真人與心意宗前輩的傳聞也就就此坐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