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XX
茫茫山林中,一處不顯眼的山谷地,山泉從四面八方匯集,形成一條溪流從洼地中間流過,彎彎曲曲地穿過不遠(yuǎn)處的密林。
正值五月,林中毒物橫行,瘴氣密布,此處恰處無盡林海的中心地帶,這里人跡罕至,只有稀疏的幾處獸徑。
寂靜了很久的山谷被一陣折斷的樹枝聲打破,不一會兒,一群形色各異的人從密林中鉆了出來。
為首的是兩個土家族打扮的精瘦漢子,個子不高,皮膚黝黑,手里各握一把柴刀,沿著獸徑在隊伍前面開路。隨后一行五人,一副礦工隊的打扮,頭戴探照燈頭盔,身上統(tǒng)一的灰棕色工程服,皮靴,身上各自扛著一些大小不一的條狀物品。隊伍的最后面是兩個背著獵槍的土家族青年,保護(hù)身前的一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和一名土家族長者。
中年男子也是工程隊的著裝,但表現(xiàn)出來的氣質(zhì)更像一名學(xué)者,跟在隊伍的后面。時不時地停下來辨認(rèn)地上地土質(zhì),詢問身邊長者一些關(guān)于植物的藥性問題。
隊伍行至豁然開朗的山谷處便停了下來,眾人等到應(yīng)該是領(lǐng)隊的中年男人在聽完老者介紹完藥性后,走到谷中最開闊的地方,在四個方位各自打量了片刻,又從跟在身后的隊員手中取出一張看起來年代非常久遠(yuǎn)的牛皮地圖,地圖上畫的都是非常簡單的勾勒圖案,還有幾行磨損嚴(yán)重的蠅頭小字。
“林教授,你看這地久天長,水流地陷,這圖看起也有些年頭了,還能對的上嗎?”土家族的長者四處打量了一翻后問道。
“阿公,你看這圖,再看看這里的山水位置,那塊石頭和那條溪口,是不是和圖中絲毫不差?”
被稱作林教授的中年男子指著幾處谷中的位置回答道。
其中一個拿著獵槍的青年伸頭看了眼地圖,隨口說道:“這地方那么邪乎嗎?肯定有什么大寶貝吧?!?p> 青年話音剛落,老者不知從哪里抽出一根藤條,狠狠地抽在青年的手臂上,并厲聲喝道:“閉嘴!再多嘴你就自己滾回去?!?p> 顯然青年知道自己犯了忌諱,立馬挺直身子不再說話,臉上一片羞愧的通紅,手臂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看來老者沒有絲毫手下留情。
大約半個小時的功夫,林教授在山谷內(nèi)走了一圈,并在重要的位置上畫上標(biāo)記。隨后便有工程隊員在標(biāo)記上插上拇指粗細(xì)的鐵樁,鐵樁頂端都平放著一個羅盤。林教授一共畫了九處標(biāo)記,九處標(biāo)記都被插上了鐵樁,鐵樁的位置看起來雜亂無章,但是當(dāng)最后一個羅盤擺好后,就可以發(fā)現(xiàn),羅盤的指針都指向一個方向,正是林教授此時站的地方。
此時,距離山谷幾公里遠(yuǎn)的一處寨子里來了一位算卦的先生,手持布招,上書“麻衣神相”,身背褡褳,一身麻布衣鞋。
年紀(jì)輕輕,相貌端正,但舉手投足間卻透露著萎靡散漫。
算卦先生來到寨口駐足,伸手下意識地在腰間摸了一把,發(fā)現(xiàn)腰間的酒葫蘆不在,有些喪氣地深深嘆了口氣,嘀咕道:
“又想馬兒跑,又不給馬兒草吃,真是毫無人性?!?p> 剛抱怨完,又賊兮兮地雙手合十道:“童言無忌,師傅莫怪?!?p> 一通抱怨完,又無精打采地提著布招向寨子里走著。
寨子里
祖宗祠
寨子里老幼青壯都盛裝穿著,紅藍(lán)艷服,鑼鼓镲鳴,異常熱鬧。盛宴高朋滿座,新人喜結(jié),自然少不了酒水佳肴。
婚禮進(jìn)行到最重要的結(jié)禮時刻,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一對新人身上,沒有看到一個著裝迥異的外人,偷偷地從桌子上摸走了一壇谷酒,兩根臘腸。
偷酒的正是算卦的青年,偷來酒的青年一臉興奮地在祖宗祠外找了個地方貓起來,一小口一小口地品著農(nóng)寨自釀地黍米濁酒,就著臘腸,一副愜意地神情。
正喝的得意,青年突然想到在別人大喜的日子如此行徑有些不妥,思索片刻,從褡褳里取出一支玉桿毛筆,手拎著酒壇,偷偷摸摸地走到祠堂門口,在門口的兩只守護(hù)的石獸腦門上蘸著酒水畫了兩個篆文。
“頭一次給人作法還要偷偷摸摸地,小爺我給你們作法換你一壇子酒,虧大發(fā)了,偷著樂吧你們。”青年嘀嘀咕咕地離開宗祠。
臨近傍晚,山谷里已經(jīng)有些黑的看不清,眾人就地取材,弄了些火把照亮。
此時山谷中,九根鐵樁上羅盤指著的地方已經(jīng)變成了一座大坑。坑深有兩米多,全是黑色的壤土。
坑內(nèi)兩個土家族的漢子正在往下挖,其中一個漢子一鏟子下去,坑底頓時噴出了一股泉水。
似乎早有防備,坑邊上兩位工程隊員用力拉起早已拴在坑底土家族漢子身上的繩子,將二人拉出坑底。
泉水頃刻間灌滿了大坑,就在將要溢出大坑時,就像坑底突然漏了,瞬間又漏了回去。
在坑里泉水降下去的同時,整個山谷一陣搖晃,伴隨著落石般轟響,旁邊的溪水從源頭處暴漲。
一旁的林教授似乎早有預(yù)料,命令隊員將九根鐵樁收攏在一旁,并在旁邊最粗壯的樹莖處固定繩梯。
約摸五分鐘的時間,山谷的響動停止了,眾人也準(zhǔn)備好了后續(xù)工作。
此時的一米寬的深坑坑底,被泉水一沖一吸,竟然變成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洞口。
其中一個隊員取出一瓶玻璃試管,試管里裝著粉紅色的液體,然后用力晃了晃,試管里頓時顏色發(fā)生了變化,液體變成了銀白色,在火光的照亮下,反射出強(qiáng)烈銀光。
這名隊員將試管丟進(jìn)洞口,只一秒鐘,試管就觸底碎了。破碎的試管在洞底留下了一攤銀色的液體,在洞口的火光照射下,反射出的銀光將洞里的景象模糊地顯現(xiàn)出來。
林教授看到洞里的景象,有些急切地想下去,被旁邊的老者拉住,示意剛才說錯話的土家族青年先下去探探情況。
因為泉水的一沖一吸,洞里的空氣非常的新鮮。青年毫不猶豫地拿著火把順著事先綁好的繩梯下去了。
等到洞口傳來青年安全的信號后,眾人都一一下到洞底。
在幾束火把的照亮下,洞底的景象清晰地展露在眾人眼前。
這是一個梭形的地洞,三四間房屋那么大,除了上面地一處洞口,四周都是凹凸不平的巖壁,被地下水源浸泡地非常光滑。
梭形地洞的兩角一大一小兩個洞口,小的洞口只有三四十公分,處于下游。
上游的洞口是個一米半的高的不規(guī)則橢圓形,剛好夠一人彎腰通過。
顯然這個梭形洞穴只是一個入口。因為洞口狹窄,為了防止窒息,眾人熄滅了火把,一名隊員打開頭頂?shù)奶秸諢粼谇懊嬉罚詈笠幻爢T照路,眾人又順著上游洞口向前繼續(xù)探索。
眾人艱難地彎著腰行走了近一公里,在里面穿行的眾人卻有種甬道仿佛沒有盡頭的錯覺,為了保存體力,每個人都保持沉默。
大約又走了五分鐘,走在最前面的開路隊員突然停了下來,用力吸了吸鼻子,然后說道:
“前面飄來了一股霉腐味,應(yīng)該有暗腔,大家小心腐毒?!?p> 眾人聞言都停了下來,其中一個隊員從包裹中取出了一個巴掌大的鼻煙壺狀的瓷瓶,從瓷瓶倒出淡黃色的藥丸,藥丸約豌豆大小,散發(fā)著淡淡地麝香。他每個人分發(fā)一粒,叮囑含在舌下。
等眾人做好準(zhǔn)備后,隊伍繼續(xù)前進(jìn)。
只前進(jìn)了三十米左右,眾人果然來到了一間三四米高的圓形暗室。
圓形的暗室半徑約五米,墻面是約三米的豎直光滑石壁,上方是一米高的穹頂。
而最先映入眼簾的是暗室中間一個一米高的圓臺,圓臺上盤坐著一具干尸。
眾人對突兀的干尸都沒有絲毫的恐懼,也沒有人擅自上前查看。
林教授借著燈光打量了一下干尸和室內(nèi)的大致情況,示意隊員開始勘探工作。
最先開始的是安全測試。
只見一名隊員從背包里掏出一個拳頭大的鐵球,用一根小指粗細(xì)地繩索拴在鐵球表面的繩環(huán)上,在暗室里來回拋投,通過振動的回聲判斷地面安全。
等到安全勘探完成后,眾人才走進(jìn)暗室。
隊員們開著礦燈對暗室里的各個角落進(jìn)行勘探分析。
干尸身上的衣物已經(jīng)完全褪色破敗,沒法通過服飾辨別年代,在這種潮濕的環(huán)境里不應(yīng)該能形成干尸,所以這具干尸應(yīng)該是通過特殊手段處理,也沒法通過尸體辨別年代。
好在其他隊員在墻壁上發(fā)現(xiàn)了文字記載。林教授對于考古和歷史的鉆研,舉國上下,無出其右,只要有些蛛絲馬跡,便能抽絲剝繭,發(fā)現(xiàn)有價值的信息。
況且此次是有備而來,以整面環(huán)壁的文書,對林教授來說,找到有用的信息不是難事。
兩位手持獵槍的土家族青年寸步不離地跟在林教授身后保護(hù),林教授看著墻上密密麻麻刻著的拳頭大的字,不僅僅是研究文字信息,更是對這些文字本身的藝術(shù)鑒賞產(chǎn)生了濃厚地興趣。
文字記述的是現(xiàn)今都聞名遐邇的奇書《山海經(jīng)》,不過內(nèi)容和現(xiàn)在的版本稍有出入。根據(jù)環(huán)壁上的字體以及書寫作者的自傳,暗室中的干尸應(yīng)該是距今1300多年的唐朝著名術(shù)士袁天罡的遺體。
為什么墻上記載的不是袁天罡古今聞名的著作《推背圖》,這就不得而知了。
根據(jù)史書記載,袁天罡葬于川西,為何會在湘西出現(xiàn),也不得而知。既然林教授能精準(zhǔn)地找到此地,應(yīng)該知道其中緣由。
洞內(nèi)除了環(huán)壁和中央的圓臺,就沒有別的值得研究的東西。
林教授瀏覽了一圈環(huán)壁后,吩咐隊員記錄石壁上的文字,自己則把注意力轉(zhuǎn)向了圓臺和古尸。
圓臺和地下連成一體,表面光滑沒有雕琢的痕跡,整個山洞都像是一個渾然天成的整體,但這么巧妙的空腔就讓“天然”變得耐人尋味,說是鬼斧神工也不為過了。
干尸的衣服只有絲縷掛在身上,自然的盤坐在石臺上,雙手自然垂放在身前,全身呈黑褐色。
林教授圍著干尸仔細(xì)地打量了一圈,又思索了片刻,從口袋里掏出一副橡膠手套,戴好后開始研究干尸。
接觸的觸感是像臘肉一樣的僵硬感覺,這是干尸正常的觸感。衣物已經(jīng)完全沒有參考價值,被林教授小心地清理掉,露出了干尸的完整樣子。
就在林教授將要觸碰到干尸頭頂僅存的幾根發(fā)絲時,干尸的軀體上突然涌出白色的,似煙似塵的霧體,此時干尸臘肉般干硬的表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
林教授立刻后撤半步,身后拿著獵槍的青年反應(yīng)迅速地上前一步,做出防御姿態(tài)。
但是另外一個全程沒有任何言語的青年卻行為反常。
只見他向地面砸碎了一個瓷瓶,瓷瓶破碎后,迅速從地上冒出一股淡黃色的煙霧。
青年的異常舉動讓身邊的林教授和另外一個青年沒有反應(yīng)過來,但一直跟在林教授身邊的老者卻立刻做出了動作。
老者手中又如變戲法般抽出了那根藤條,一聲厲喝,揮出一道殘影抽向青年的側(cè)耳。
這一下若是抽中,青年人會被直擊太陽穴,耳蝸等要害,瞬間便會頭暈耳鳴,四肢發(fā)軟,喪失行動能力。
但是青年也不是普通人,一只手伸向正在消融的干尸,腦袋后仰,試圖躲開老者的藤條,但還是慢了一絲,被藤條的尾尖掃中面部,從眉頭劃過鼻梁,劃出了一條拇指長的口子,頓時鮮血就冒了出來。
青年只是面部抽搐了一下,似乎傷口不是在自己身上,手依舊向著干尸伸去。
老者被青年的行為惹惱火了,手中藤條橫向向著青年的脖子抽去。
一旁的另一個青年從突然的震驚中回過神,調(diào)轉(zhuǎn)槍口,槍口向下,面向青年,有些震驚中帶著不解,喝道:“趙霖哥,你瘋了?你在干什么!”
話音剛落,青年瞬間像失魂一般軟倒在地。
同時黃色煙霧觸及的眾人都軟倒在地。
趙霖此時顧不得其他,一只手臂橫在脖子處,另一只手鍥而不舍地抓向圓臺上的干尸。
此時圓臺上的干尸已經(jīng)消融的只剩下骨架,而且骨架也在慢慢地消融。
而干尸的消融并不是自發(fā)的,因為骨架里胸腔的位置懸浮著一塊玉器,表面瞞著透明的火焰,扭曲著周邊的景象,干尸就是在這透明的火焰烘烤下逐漸地消融。
玉器成年人的巴掌大小,由三個部分組成,主體是一塊環(huán)狀月牙,通體呈羊脂白,環(huán)狀中空的位置懸浮著一把小劍,通體漆黑,緩緩地在環(huán)中旋轉(zhuǎn),在環(huán)狀厚體的部位鑲嵌著一顆血色的水滴狀寶石。
在老者的藤條抽在趙霖的手臂上時,趙霖的手已經(jīng)觸碰到了干尸的骨頭上。
此時干尸的骨頭像空中地?zé)熿F,受到手掌地擾動,飄散開來。
盡管在老者的藤條在趙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血痕,但沒有絲毫影響到趙霖。老者心念一轉(zhuǎn),藤條抽向趙霖抓向玉佩的手。
就在趙霖抓住玉佩之時,玉佩邊出現(xiàn)了另一只手,是剛在一旁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林教授。
兩個人幾乎同時摸到玉佩,林教授握住了玉環(huán)中間的小劍,趙霖抓住了玉環(huán),但是玉環(huán)表面的透明火焰一陣急促地擾動,爆發(fā)出一股巨大的沖力,將兩人以及旁邊地老者一同沖開。
巨大的推力把三人狠狠地沖倒在地上,但是趙霖和林教授二人都沒有松手,所以小劍被從玉環(huán)中拽了下來。
玉環(huán)被一分為二,一半的小劍被林教授攥在手里,一半的玉環(huán)此時被抓在趙霖手里。
趙霖好像是一個沒有痛覺的假人,立刻踉蹌起身,沖向洞口。
老者見狀也立刻起身追去,但是剛一運氣,頓時覺得手腳發(fā)軟,被剛才的黃色毒氣侵染剛好發(fā)作,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趙霖從洞口逃走。
而一邊的林教授和其他人一樣也昏死過去。
趙霖不顧疼痛地摸著黑從原路逃走,此時他抓著玉環(huán)地手忍受著常人無法想象的疼痛,玉環(huán)仿佛一個蟲子在吸血,他的手臂以肉眼可見地速度在干癟衰老,然后變得僵直麻木。
誰能想到這個體格并不是很壯碩地年輕人,三年前只是一個一心想要投身報國的文弱學(xué)生。
是那個宛若仙女的女人改變了他的人生。
趙霖艱難地爬出洞口,借著月光匆忙趕路,他必須在眾人醒來之前,返回寨子,帶著還有五個月就可以做母親的妻子離開這里。
趙霖此時忍著劇痛,但是他不敢看自己的手,因為直覺告訴他,這只手以后哪怕還在他的身上,也不再有用了。
所以趙霖沒有看到,手上的玉環(huán)上的紅色寶石愈發(fā)地晶瑩水潤,竟真的如血滴一般從玉環(huán)上滴落在地上。
就在紅色寶石滴落后,趙霖手臂上疼痛感驟然消失,但是昏黑的環(huán)境并沒有讓他察覺到玉環(huán)的異樣。
循著來時在林中偷偷留下的熒光標(biāo)記,趙霖在后半夜趕回了寨子。
寨子的北邊臨近一條淺溪,溪邊有一座孤零零的毛竹屋。此時已近天明,整個寨子只有此處掛著燭火。
微弱的燭火下,一個瘦削的剪影映在紗窗上,長發(fā)披肩,雙手來回穿梭,在編著一個燈籠。
屋外一個一道黑影閃過,竄進(jìn)了屋內(nèi)。
屋內(nèi)編著燈籠的女人沒有絲毫慌亂,放下手中的竹編,起身迎上竄進(jìn)屋內(nèi)的趙霖。
“霖哥,你的手!”
女人一眼看到了趙霖手的異樣,一把抓住趙霖的手,一臉急切的喊道。
“沒事的,小昭,你看這是什么?”
趙霖有些僵硬地張開手掌,漏出了沒有了寶石的玉環(huán)。
剛看到玉環(huán)的樣子,趙霖才發(fā)現(xiàn)玉環(huán)上的紅色寶石不見了,失聲道:“上面的紅寶石怎么不見了?”
滿臉傷心的云昭根本沒有時間關(guān)心玉佩的異樣,急忙地上下打量著趙霖,詢問道:“霖哥,你其他地方有沒有受傷?”
看到自己女人急切的樣子,趙霖目光瞬間柔和下來,一只手抱住云昭,臉埋在她的發(fā)間,深吸一口氣,輕聲說道:“別擔(dān)心,我沒事,只有確定這塊玉佩真的能讓你沒事,我才能放心?!?p> 云昭雙手緊緊地抱住趙霖,眼里的淚珠落在肩上,聲音哽咽。
“謝謝你,霖哥?!?p> 感覺到肩上的濕意,趙霖起身用袖子擦了擦云昭臉上的淚痕,說道:“說什么傻話?!?p> 趙霖親了親云昭的額頭,接著說道:“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時候能醒,我們可能得抓緊時間離開這里,我收拾東西,你好好地看看這塊玉佩是不是我們要找的那塊,本來這塊玉佩完整的樣子應(yīng)該還有一把小劍和一塊紅色寶石,小劍被那個領(lǐng)頭的林教授搶走了,寶石在我來時的路上不見了,不知道會不會有影響?!?p> 云昭小心地接過趙霖手中的玉佩,打量了一下,一只手托著玉佩,另一只手掐著手訣。
在云昭閉上眼睛的剎那間,玉佩亮起了一團(tuán)熒光,同時云昭的額頭上浮現(xiàn)出一個奇怪地血色印記,幾個呼吸間,玉佩上的熒光像煙霧一般晃動起來,漸漸地化成一縷輕煙,繞著云昭的手臂向上,最后在眉心的血色印記處會聚成一團(tuán)。
熒光在會聚成一團(tuán)后,慢慢地變淡,最后消失,血色印記卻沒有絲毫變化,這讓看到的趙霖有些擔(dān)心。
云昭閉目片刻后,變換手訣,血色印記如同魚兒潛入水底,漸漸地從皮膚上消失。等到血色印記完全消失后,云昭睜開眼睛,展顏一笑道:“霖哥,這天機(jī)佩有用的。”
趙霖松了一口氣,只是眉頭緊鎖,似乎對玉環(huán)的效果不甚滿意。
云昭用手指撫平趙霖的眉頭,知道他心里所想,柔聲安慰道:“霖哥不要心急,我們已經(jīng)等了那么久,不急于一時,眼下需要重新找一個安穩(wěn)的地方,慢慢解除血咒?!?p> 趙霖摸了摸云昭吹彈可破的臉頰,總算心情好了點。
“現(xiàn)在外面到處戰(zhàn)火紛飛,尋常的路線都不安全,也不宜帶太多行李,能去的地方太少了?!?p> “霖哥,別擔(dān)心,去處我早就想好了。不管你有沒有成功,我們都去天山。那里既沒有戰(zhàn)爭,我也可以恢復(fù)一些靈力,而且族人們肯定想不到我就在他們的眼皮底下。”
“可是天山離這里最起碼有數(shù)萬里之遙,一路上環(huán)境惡劣,道路崎嶇,你還有五個月就要生了,肯定不行!”趙霖聞言,態(tài)度堅決地拒絕道。
“霖哥,你忘了我可是族里的圣女,御獸可是我的看家本領(lǐng),我們這一路上走水路,沿著長江逆流而上,我這里有一顆避水珠,在水里別人看不到我們,我們半個月就可以到長江源,等到了那里,已經(jīng)人煙稀少了,我們換上馬和駱駝,穿過戈壁,也只需要半個月的時間?!?p> “好吧,都聽你的,我們現(xiàn)在就收拾行李。以免意外,連夜出發(fā)?!壁w霖聽完,沒有絲毫猶豫地就答應(yīng)了。
趙霖不是不擔(dān)心,而是自己的女人不是尋常人。她是一名強(qiáng)大的修行者,那是一個趙霖前半生都沒接觸過的世界。
天將明
一聲雞鳴將酒后睡的正香的算卦的青年吵醒,青年薅下頭上正爬著的蜈蚣,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腦袋,打了個哈欠。
“這谷酒真是夠勁,我這等千杯不倒的酒仙,竟然醉了一宿?!?p> 青年從草垛起身,伸了個懶腰。
事實上,有些人嗜酒如命,自命千杯不倒,卻是個聞酒即倒的水貨酒仙。
算卦青年伸手在褡褳里一摸,面色驟變,口中急呼“糟糕”。
算卦青年從口袋中掏出三瓣碎玉,從斷口上能看出原本是一塊完整的青玉佩。
隨后算卦青年從褡褳口袋里掏出一個羅盤,然后又掏出一個巴掌大小、外表精美的朱漆木盒。
打開木盒,里面內(nèi)襯上托著一粒蠶豆大小的青色玉珠。
算卦青年有些肉疼地取出玉珠,扣在羅盤的一處凹槽里。然后將其中的一瓣碎玉徒手捻成粉末,灑在了羅盤上。
只見羅盤上的天干地支,方位八卦頓時有規(guī)律地閃過流光,羅盤中央的指針瘋狂轉(zhuǎn)動。片刻后,指針指向東南方位,算卦青年收起布招,向東南方急忙趕過去。
算卦青年體格瘦削,但是腳力驚人,一刻鐘的時間便隨著羅盤的指引來到了林教授眾人挖出的洞口的山谷外圍。
此時算卦青年躲在一處茂密的樹冠中,看著一眾人正在從洞口爬出來。
一群人中,林教授還處于昏迷狀態(tài),由兩名工程隊員用簡易的擔(dān)架抬著,而且工程隊員們明顯的對老者和另外三個土家族男子帶著幾分防備的態(tài)度。
老者面色陰沉,青年手持獵槍,神色恍惚,顯然還在趙霖背叛的震驚中沒有恢復(fù)。
等到眾人離開,算卦青年急忙地進(jìn)去洞中探查。
暗室內(nèi),算卦青年手持一顆夜明珠,站在洞口端正衣衫,沖著石臺行了一個大禮,口中朗聲念道:
“玄機(jī)門第三十二代傳人梅衣打擾祖師清修,請祖師爺勿怪?!?p> 梅衣恭敬的保持行禮的姿勢近幾分鐘,見洞內(nèi)沒有動靜,小心翼翼地走進(jìn)洞內(nèi)。
將洞內(nèi)瀏覽了一遍后,梅衣按照師傅的交代,從一個錦盒中取出三枚生銹的銅錢,內(nèi)方外圓,字跡模糊但仍可以辨認(rèn),分別是:“袁”、“風(fēng)”、“君”。
梅衣又從脖子上取下一塊青色玉牌,仔細(xì)觀察可見玉牌內(nèi)煙霧繚繞。
梅衣又是一臉肉疼地將玉牌靠近銅錢捏碎,玉牌內(nèi)的煙霧飄散出來。銅錢仿佛海綿一般將飄蕩的煙霧吸收了。
此時銅錢也發(fā)生了變化,銅錢表面泛起了朦朦地?zé)晒狻C芬码S手將銅錢灑在石臺之上。
銅錢竟未落在石臺之上,飄在了石臺的上空。
神奇的的事情接連發(fā)生:銅錢如同風(fēng)化一般不斷地飄落細(xì)小的光塵,光塵落在石臺上;石臺如同注入了能量,慢慢地亮了起來,從中心處慢慢地透出光芒。大約一刻鐘的時間,三枚銅錢完全化為光塵落在了石臺上,而石臺此時如同一顆巨大的夜明珠,散發(fā)著明亮的光亮。
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就算是梅衣也只在門內(nèi)的典籍記載的傳說中見到過。
只見發(fā)光的石臺下面,亮起了一道道白色的線條,線條不斷地在地上勾勒生長,幾個呼吸間便鋪滿了整個暗室的地面。
白色線條從梅衣的腳下穿過,但他沒有感覺到絲毫異樣,此刻發(fā)生的一切已經(jīng)脫離了他的認(rèn)知,所以他絲毫不敢輕舉妄動,心中不斷地念叨著祖師爺保佑。
梅衣打量了一下地面的圖案,好像一團(tuán)亂麻,但是又有一種自然地層次感,看了一眼,就感覺自己在不斷地下墜,嚇得他趕忙抬頭看著穹頂。
當(dāng)?shù)叵碌木€條勾勒完整,線條向墻壁蔓延,墻壁上的《山海經(jīng)》也亮了起來。就在這時,暗室正上方的天空,一聲晴空霹靂點亮了灰蒙蒙的天空,閃電正好擊在了穹頂?shù)恼戏健?p> 只見整個暗室一陣搖晃,墻壁上的《山海經(jīng)》里的字竟從墻壁上飛舞了起來。
整個暗室此時飄舞著各種文字,如同蝴蝶一般在梅衣身邊飛舞。此時整個暗室只有石臺的上方和梅衣所在的空間沒有字。
梅衣看到這些在身邊飄舞的文字,雙腿發(fā)軟,不敢動彈。因為他看到了從眼前飄過的一個“澤”上,閃爍著細(xì)小的電弧。
雖然梅衣心里默念著“看不見我,看不見我”,但是還是有一個字跌跌撞撞的“北”字撞到了梅衣的肩上,只聽一聲霹靂炸響。
梅衣頓時如同被一劍刺中了一般,捂著肩頭嚎叫了一聲。這一聲嚎叫打破了洞里的平靜,所有的文字頓時從蝴蝶變成了黃蜂,而梅衣便是那個捅了馬蜂窩的人,所有文字向著他蜂擁而至。
接著就是連綿不絕的慘叫聲,摻雜著語無倫次的求饒聲。
“祖師爺,饒命啊,我是自己人……”
“師傅,救命啊……”
“祖師爺,師傅,再不停下來,玄機(jī)門要在我這絕后了……”
梅衣一邊嚎叫著,一邊向著石臺爬過去。因為石臺是唯一沒有文字飛過的地方,而來時的出口被山海經(jīng)三個字封死了,梅衣不敢想象被臉盆大小,閃著拇指粗的電弧的三個字擊中,是什么下場。
只見梅衣一邊抽搐著,一邊慘叫,一邊向著石臺爬過去。
終于,在承受了數(shù)百個文字的蹂躪下,梅衣爬上了石臺,然而在他趴在石臺上時,失去了意識。
失去意識前,梅衣最后一個念頭是兩個字。
“臥槽”
那些閃著電弧的文字沒有像梅衣想象那般無法進(jìn)入石臺的上方,而是毫無障礙地落在了梅衣的身上。
梅衣此時就像一條死魚,趴在石臺上抽搐著。石室中的字不斷地落在失去意識的梅衣身上,整整一個半個時辰過去,當(dāng)最后一個“鳥”字落在梅衣身上時,梅衣從一條死魚變成了一條烤焦的碳魚。
這時,守在洞口的“山海經(jīng)”三個大字緩緩地向梅衣飄過來……
此時石壁上開始龜裂,脫落,露出石壁背后的玉璧,接著玉璧也開始龜裂,有水從裂縫中滲出。
涓涓細(xì)流匯聚成河
天藍(lán)騎
新人求關(guān)注,穩(wěn)定日更六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