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又看向方云，輕聲問道：“方姑娘，可要看看趙公子？”
方云看向趙家夫婦，“我能觀取活人記憶，說不定能查出病因來，可要看看？”
趙夫人聽了這話，卻是飛快地抬頭，面露驚恐地看了一眼方云，然后迅速縮到趙老爺背后，抗拒之力尤為明顯，一怔之后才似乎反應(yīng)過來，勉強(qiáng)道：“方、方姑娘真是好手段。”
方云瞥她一眼說道：“趙夫人多慮了，我并不是要看你的記憶，也沒有打算強(qiáng)行看別人的記憶，趙凌澤如今神志不清，自己不能做主，我才想著問問你們的意見的。”
趙老爺將趙夫人往懷中攬攬，“方姑娘多心了，內(nèi)人不過是見了凌澤，心中悲傷，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而已，凌澤的記憶，方姑娘若能看到什么，自然是好的?！?p> “這話說的倒是輕巧，趙老爺趙夫人如今還是吞吞吐吐的，方姑娘既然有這神鬼手段，不如先看看趙夫人的記憶，自己的兒子，她說不準(zhǔn)知道什么忘記說了，指不準(zhǔn)就治好趙公子了呢。趙夫人該不會不愿意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呢，更何況是自己兒子的命呢！”
張淼倚在窗邊，眉頭輕挑，毫不客氣地說道。
一邊何月川偷偷看著連成渝的臉色，一邊悄悄拉他衣袖，“師兄，過了，過了。”
趙夫人聽了這話，卻還是始終沒抬起來頭，只含糊說道：“方姑娘看看凌澤吧，我們也是關(guān)心他的，卻是別的，實在不曉得了?！?p> 方云直勾勾地看了趙家夫婦一會，只把趙老爺都盯得低下頭去，再不敢和她對視，才扭頭看向連成渝，連成渝沖方云點點頭。
方云輕輕閉眼靠在墻上。如果說人的記憶像一本卷軸，那么，趙凌澤的，則是被人撕碎了，滿地蒼夷，千瘡百孔，其中或有幾個剪影，但都模糊不清，深深沉入無盡之中。竟是連自己都找不出個完整的畫面，不只是他去修道的那幾年，而是從盡頭，就被撕成無數(shù)的碎片，整個記憶長河，混亂而嘈雜?；蚴强杖缫晃?，或是碎片飄零，或是悄無聲息，或是人聲鼎沸，但都沒有任何可以辨別的信息，所以趙凌澤不得不瘋。甚至他瘋了的這幾年都沒有什么記憶，可能記憶的能力，從根源處，就被破壞了。
方云睜開眼?？聪虮娙藫u頭，“他的記憶從小到大，都被損壞了，看不到任何東西?；蛟S殘留有一星半點片段，但根本無從查找?！?p> 張淼輕哼一聲。連成渝也沒管他，只說道：“趙公子今日估計也累了，不如咱們有什么出去說罷。”
趙老爺忙道：“正是，正是，咱們先出去吧?！?p> 趙夫人這才抬起頭來，眼紅紅地看向趙凌澤，輕聲道：“凌澤，娘先走了，改天再來看你？”
趙凌澤卻是依舊窩在床腳，不知他聽到?jīng)]有，這次，卻是什么回應(yīng)都沒有了。
眾人輕手輕腳地退出了大門，關(guān)上含風(fēng)苑的門，再回頭看這居所，密不透風(fēng)，平白地有幾分苦悲。便是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也再暖不進(jìn)去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