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安安回家的路上,車里全是低氣壓。張鵬費盡心思說了很多俏皮話,但始終無法將氣氛活躍起來。最終,張鵬也只能無奈的放棄了。
很快,車內(nèi)狹小的空間就被沉默和凝重給塞滿了。
安安受了傷,精神很不好,所以很快就睡過去了。郝有責看著安安的睡顏,看了很久很久,終于心里一堵,忍不住道:“張鵬,我想……把安安送養(yǎng)出去!”
聞言,張鵬渾身一抖,差點沒把油門當成剎車,“我的媽呀!耗子,你可別跟我開玩笑!這種事不能開玩笑的!”
郝有責覺得有點困擾:“我沒跟你開玩笑?!?p> “那你為什么說你要把安安送走?”
要不是手里還握著方向盤,張鵬簡直想回身抽郝有責一巴掌,然后再拉著他的衣領(lǐng)使勁兒搖晃,大喊一句:“你清醒一點!”
“你上個月才收養(yǎng)的安安,你說:你會永遠愛她,對她負責,做一個真正的好父親。這才過去多少天??!你怎么就突然反悔了呢?”
“我沒有反悔。我是真的在慎重考慮這件事情?!焙掠胸煹氖种冈诎舶驳哪樀吧陷p輕滑動,感受那美好的觸感,“我曾經(jīng)說過的話,到現(xiàn)在依然沒有改變。
只是,通過今天的這件事情,我突然發(fā)覺——我可能并不能做好一個稱職的父親。
我太粗心了,竟然讓安安撞到了頭,受了這么重的傷!
我不配再撫養(yǎng)安安了!
如果讓安安繼續(xù)呆在我身邊,她可能還會遇到更多的意外,受更多的傷!
我不想讓安安再受傷了……”
終于明白了好友的心結(jié)所在。張鵬在心里小小地囧了一下,甚至還有點想笑:“要真按照你的說法,那這世界上恐怕沒幾個人有資格當父母。包括我,也沒有資格繼續(xù)撫養(yǎng)張耀、張輝。
我跟你說過的吧?張耀小時候身體弱,隔三差五就要送到醫(yī)院去,弄得醫(yī)生都把他給記住了!
按理說,我和劉雅帶了張耀好幾年,總該有些經(jīng)驗了吧。結(jié)果帶張輝的時候還是一點沒變!該往醫(yī)院跑的,一趟都沒有少!
所以說啊,這帶孩子就是這樣的——磕磕絆絆再所難免。做父母的,心焦歸心焦,但還是要放寬心?!?p> 郝有責一點沒覺得自己被安慰了,反而感覺更加自責,“你那是孩子生病,無可奈何。我這個不一樣。
我是自己不小心,才讓安安意外受傷的……都是我的錯……”
張鵬:“……”
郝有責戀戀不舍地將目光從安安臉上移開:“張鵬,我想讓你幫我留心一下,玖環(huán)市周邊有沒有合適的送養(yǎng)人。你是本地人,辦這件事要方便一些?!?p> “……”張鵬無奈地點了點頭,“好,我會幫你留心的?!?p> 郝有責又低頭看著安安的睡顏。安安可愛的模樣,讓郝有責的心都要被融化了。
他在心中暗暗發(fā)誓:
安安,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包括,我自己。
……
第二天,郝媽媽在欣賞完安安的萌照后,突然發(fā)過來威信消息。語氣異常嚴肅,連平時最鐘愛的表情包都沒用了。
郝媽媽:安安已經(jīng)開始啃手了!
郝媽媽:啃手的時候最容易吃進細菌了。這個時候的寶寶,最容易生病了。你一定要做好準備??!
郝有責:放心。我早就做好功課了!
郝有責:安安啃手之前,我都是先用濕巾紙擦過的。
郝媽媽:這還差不多。
郝媽媽:不過,最近天氣溫差比較大,還是要多注意??!平時帶安安的時候要機靈一點,發(fā)現(xiàn)她的衣服濕了,就要馬上換!懂了嗎?
郝有責無言地看向手機上的天氣預(yù)報,上面顯示——今日氣溫:28-33攝氏度。然后,他又無言將手臂伸出窗外,切身感受了一下玖環(huán)市8月的晚間熱風(fēng)。
郝有責表示:不知道郝媽媽從哪里看出來“最近天氣溫差比較大”的!
不過,或許每個媽媽每一天都認為“最近天氣溫差比較大”吧。
就像每一個媽媽都認為自己的孩子還“很小”,認為自己的孩子“一點也不胖”,認為自己的孩子“穿得太少了”。
郝有責對郝媽媽這種寵孫女的心態(tài)表示了充分的理解,乖乖地回了威信消息。
郝有責: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郝媽媽:溫差一大就容易感冒,一感冒身體抵抗力就差,身體抵抗力一差就容易得各種疾?。∠癜舶策@樣的小孩子,就更要在這方面注意了!
郝媽媽:不過,如果打了疫苗,情況就會稍微好一點。
郝有責:……?疫苗?
電話突然寂靜了一下。然后,如同潮水一般的威信消息瞬間朝著郝有責涌來!
郝媽媽:你剛才為什么要打問號?
郝媽媽:你是不知道疫苗嗎?
郝媽媽:你怎么會不知道疫苗?每一個新生兒從出生開始就要打疫苗的!要從出生一直打到6歲的!
郝媽媽:你是不是還沒給安安打疫苗?
郝媽媽:你是不是還沒給安安打疫苗?
郝媽媽:你是不是還沒給安安打疫苗?!
太可怕了!
實在是太可怕了!
果然,每一個女生都有成為福爾摩斯的潛質(zhì)。緊緊從一個問號,就可以推斷出一系列的信息!
來自郝媽媽的靈魂質(zhì)問直接命中郝有責,如同一支支利劍,直接將郝有責插成了刺猬!
郝有責顫顫巍巍地在手機上打字:好像……應(yīng)該……似乎……安安沒有打過疫苗
郝媽媽:什么叫好像、應(yīng)該、似乎?這種事情是能夠好像、應(yīng)該、似乎的嗎?
郝媽媽:到底打沒打!
郝有責:我沒有給安安打過。
郝有責:我撿到安安的時候,她已經(jīng)4個月大了。我不知道她之前有沒有打過。
郝媽媽:你呀,都是當爸爸的人了,怎么能還是這么馬虎?
郝媽媽:不管安安以前打沒打過疫苗,你都應(yīng)該帶著安安去打一下的啊!
郝媽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郝有責:是是是!您說得對!我明天就帶著安安去打疫苗!
郝媽媽又通過威信對著郝有責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讓郝有責平時細心一點,不要讓安安受一點委屈。郝有責一邊認真看消息,一邊連連發(fā)消息贊同。
終于,在郝有責的再三保證之下,郝媽媽才不情不愿地收了神通。
第二天,郝有責帶著安安去社區(qū)醫(yī)院接種疫苗,順便還新辦了一個疫苗本。
打疫苗的時候,郝有責讓安安靠坐在自己的身上,白白胖胖的小胳膊沖著護士的方向。
安安是第一次在白天來醫(yī)院,睜著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好奇地張望著。
給安安打針的護士手法十分熟練,從進針到出針,時間不超過5秒鐘。
一開始,針扎下去的時候,安安還是很安靜的。只是一雙原本就很大的眼睛一瞬間睜得更大了,小嘴巴也微微張開,身體一動不動,使勁兒地盯著打針的護士。
等到護士將針都拔出來了,安安還是一臉驚恐地一動不動。
針拔出來2秒后,安安還是一臉驚恐地一動不動。
針拔出來5秒后,安安還是一臉驚恐地一動不動。
針拔出來10秒后,安安終于反應(yīng)過來——自己剛剛被一個尖尖的東西給襲擊了!
于是,安安的小嘴巴開始一開一合地喘著氣,豆大的淚珠子從眼眶中滾滾而下。
安安終于大聲地哭了起來!
“啊嗚……啊嗚!啊嗚……啊嗚……啊嗚嗚……!”
郝有責趕緊將安安摟進懷里,用溫柔的聲音哄道:“不哭不哭了!已經(jīng)打完了!沒事了哈!不哭不哭……”
安安剛開始的時候,哭的陣勢很足??吹贸鰜?,那時候的她是真的想要好好地哭一場的!
可是,等到她開始哭的時候,針早已拔了出來,傷口也早已不怎么疼了,身邊又有爸爸溫柔的安慰。所以,安安哭著哭著,自己也覺得沒有意思了。
嗯……傷口已經(jīng)不疼了呢……
既然這樣,安安就原諒你吧……
爸爸,你要好好地抱著安安哦!
安安逐漸止住了哭聲,雙手雙腳一縮,像個蠶寶寶似地蜷縮進了爸爸的懷里。啊,還是爸爸的懷抱里最舒服、最安全了!
郝有責抱著安安,又好笑又擔心。
“安安啊安安,你的反射弧這么長。以后送養(yǎng)出去后,被人欺負了可怎么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