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語只覺得腦子昏沉,悶的厲害。她想著昨夜自己并沒有喝酒,怎么會感覺這么乏力。
睜開眼睛,竟然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赤條條的,扶著額頭喊了聲“珠兒?!?p> “江小姐你醒了?”
這個聲音不是陳珠兒的!她定睛一看,身邊躺著的,竟然是花魁明城!而且他跟自己一樣一絲不掛!
這一瞬間,江語只覺得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這是怎么回事?來不及思考,江語急忙穿衣服。
她一邊穿一邊問“你怎么會在我旁邊?”語氣充斥著不耐煩。
明城覺得十分受傷,江語看到他,竟沒有一絲歡喜的表現(xiàn),反而質(zhì)問他。
畢竟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還是耐心解釋道“這是我的房間?!?p> 轟隆??!明城的房間?那就證明這里不是江家。明城是妓子!既然不是江家,那必定是勾欄院了!
她怎么到勾欄院來了?而且還跟花魁明城睡到了一起!江語只覺得腦子都要炸了!
她正想趕緊回去的時候,偏巧鴇父來了,一推開門正好看到江語在明城房內(nèi),略驚訝道“喲,江小姐?您怎么在這?”
江語“我,我---。”
她還未來得及說話,鴇父卻眼尖的看到了明城正光著身子躺在床上,當(dāng)下就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
“明城!說,到底怎么回事?”鴇父厲聲呵斥。
“爹爹,我,我醒來覺得渾身酸痛,仔細(xì)一瞧,江小姐正一絲不掛的躺在我身邊。嗚嗚,我。。。?!泵鞒且贿吙抟贿呌梦难凵耦┲Z,她脖子上還有些許青青紫紫的痕跡。
其實這些痕跡都是明城自個掐出來的,當(dāng)然了,江語不知道,鴇父更不知道了。
瞧見這些痕跡,饒是傻子也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鴇父冷笑“呵呵,好好好,江家女兒個個都是好樣的!你若真喜歡明城,來院里包夜也就是了。如今算怎么回事?若傳出去,我這里還要做生意嗎?”
聽到明城那樣說,江語的眼神爆發(fā)出吃人一般的狠戾,怒瞪了一眼明城,才向鴇父解釋“我實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醒來就發(fā)現(xiàn)我在他房里了。”
鴇父嗤笑道“江小姐這是哄老身玩呢?你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難不成是明城把你拉到他床上的?”鴇父說著,又用手指了指明城的脖子“你看看,難道這也是有人逼著你做的不成?。
”我真不是---”顯然江語的解釋蒼白無力,畢竟眼見為實。
鴇父一揮手,“你也用不著解釋,我不管你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睡了咱院里的小倌,就得賠錢!”
江語這會沒話說了,從兜里掏出一百兩銀票,“這些夠了吧?”
鴇父接過銀票,江語正要走,被打手們攔下。
“這點銀票,就想一走了之?”鴇父晃了晃手中的那張銀票,皺著眉說。
江語也來了氣,“鴇父爹爹這是誆我呢?據(jù)我所知,他的身價可是一晚五十兩銀子,我給了一百兩難道還不夠?爹爹做生意可要公道!”
說到最后一句的時候,江語加重了語氣。她很著急,只想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江言昏庸,又愛逛勾欄院子,一直讓江夫人非常頭疼。反觀她江語一個庶女,憑著自己的種種表現(xiàn),加上她又潔身自好。兩相對比,才漸漸的讓江夫人對她的關(guān)注多一些。如今又因為陳珠兒有孕在身,江夫人更是給了她一間鋪子。
眼看著江夫人要開始重視她了,若這個節(jié)骨眼上,讓江夫人知道這件事,那她先前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不錯,明城的身價是五十兩銀子一晚??墒墙〗闳缃駢牧怂拿暎疫@生意還如何做得?五十兩是斷斷不夠的?!兵d父不疾不徐的說。
“呵,區(qū)區(qū)一個妓子,還有何名聲可言?”江語說這話的時候,眼底盡是嫌惡。
明城看了十分受傷,曾經(jīng)她說他是她見過最美的男子。她不介意他是妓子,只希望他能幫她。待事情完成,就贖了他出去做侍。如今看來,女子多薄情,不可信!不可信!不過那又怎么樣?就算她嫌惡他,他明城也賴定她了。
“嗚嗚。。。江小姐,我雖是妓子,好歹也是花魁,院里的恩客們哪個不敬重我?江小姐如何這樣說話來傷人?”此刻明城涕淚俱下,真?zhèn)€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江語正要發(fā)作,鴇父道“江小姐,您府上也是世代從商的主,怎么連商道規(guī)矩都不懂?咱們院里雖是煙花場地,也講究一個誠字。若喜歡,光明正大的來包,哪個會說你?可是這不明不白的。。。往后哪個恩客還會為他買單?!?p> “你直接說,多少銀子才肯讓我走?!”江語十分急切。
鴇父伸出手,江語皺著眉說“五百兩???!”
鴇父搖搖頭,“五千兩!”
“什么?五千兩?爹爹別太過分了!”江語本以為鴇父想敲詐,所以要五百兩,結(jié)果沒想到鴇父竟然說五千兩,她氣的咬牙切齒。
“不過分,我這個價算是公道了。你毀了花魁的名聲,往后他的生意是做不成了。所以只有一條路,就是你贖了他去。”
“贖他?不可能!”江語斬釘截鐵,莫說陳珠兒不會同意,就是她看不上明城的出身。
“那你今日就甭想出我這院子的門?!傍d父在凳子上坐下,不慌不忙的。
此刻江語渾身的毛孔都散發(fā)著火氣,她從懷里摸出所有的銀票,拍在桌子上“攏共五百三十兩,今日不論你讓不讓,我都要走!”
說完她就要沖出門去,沒想到明城房門外竟然有兩個打手?jǐn)r在那里。江語皺皺眉,出拳與打手們纏斗在一起。
她手上是有些功夫的,做生意的人經(jīng)常出門,保不齊會有意外,所以江夫人曾經(jīng)請師父教過。江語跟著學(xué)了些,可也只是一些簡單的拳腳。
她急著出門,勁頭比平時更強,竟然打趴了那兩個打手,眼見著都要沖下?lián)Я?。不過能開院子的,哪個又沒點手段呢,院里又豈會只有兩個打手?鴇父只安心的坐在桌子邊喝茶,并不擔(dān)心江語跑了。
不多時,打手們駕著江語來到了明城房里。
“怎么樣?江小姐?”
“我身上實在沒那么多銀子,還請鴇父爹爹容我回家去取了銀子?!苯Z這會沒有了先前的傲氣,還說了請字。
“這可不行,若是你跑了要賴賬,那我找誰說理去?”
“不,我不會賴賬的,清爹爹讓我回去吧?!苯Z是真的非常著急,只想趕快回去,哪怕賣了陳珠兒的首飾也要趕緊湊銀子出來。
“呵呵,我們平常百姓可斗不過你們這些世家子弟,所以,保險起見,江小姐就在這多待一會。待我去江家拿了銀子,自會放了江小姐回家去?!兵d父說完,帶著打手們離開了,江語則是被關(guān)到了另外一間房內(nèi)。
“不,鴇父爹爹,求你了,求你讓我回去吧,我一定會給你還銀子的。。。?!比螒{她如何呼喊,鴇父充耳不聞,只留下江語獨自在房內(nèi)絕望。
話說鴇父拿到了銀子,這才歡歡喜喜的朝院里趕。什么女人?什么承諾?都不及真金白銀拿在手里踏實。他如今快四十的年紀(jì),哪種女人沒見過?都是些薄情寡義,不能信任的東西罷了。
到了院里,命人放了江語,“江小姐,你可以走了?!?p> 江語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勾欄院的門,嘴里喃喃道“完了,都完了。。。?!?p> 溫暖的陽光打在她身上,她沒有感受到一絲溫暖,只頭重腳輕的一步步朝江家走去,沒有注意到身后那個身影。
地上有個坑,江語沒仔細(xì)看,差點摔了。一雙手伸過來,及時扶住了她。
“江小姐小心。”
不看還好,一看是明城,江語立刻紅了眼,抬手就是一巴掌,“你這個賤人!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我!”
江語這一巴掌下手極重,明城的半邊臉立刻腫了起來,他不在意的笑了笑“是,就是我害的,那又怎么樣?”
“你找死!”江語的手立刻扣上他的脖子,手下使勁兒,明城的臉因為缺氧漲紅。
即便這樣,明城也沒有求饒,眼神直直的盯著江語,“先前找我?guī)兔Φ臅r候,說的挺好,說會贖我。結(jié)果呢?江語,現(xiàn)在看來,你連江言都不如!”
一聽他說自己連江言那個廢物都不如,江語火氣更甚,手下也更用力。明城只感覺自己馬上就要窒息而死了,不料江語突然松開了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原來就在江語掐明城脖子的時候,街上的人正對他們指指點點。江語是個好面子的,見這陣勢,才趕緊松了手離去了。
因為先前鴇父去江家要銀子,江語留宿勾欄院的事兒早已傳遍了錦城。這會好事者們又在街上見到江語跟花魁明城起沖突,還不得好生議論一番:
“江夫人也不是風(fēng)流之人,怎么生的兩個女兒一個比一個風(fēng)流?”
“要我說,女子哪有不風(fēng)流的?不過咱們沒瞧見罷了?!?p> “那也是,都說虎父無犬女,瞧江夫人兩個女兒,就知道她是啥樣哩,”
“老大昏庸無能,又整日泡在勾欄院里,這老二更是厲害,悄悄睡了人家花魁,還不給銀子,弄得鴇父還得親自上門討要。我要是這江夫人,都得氣死去了。”
“那是人家的事兒,咱們想娶個侍都難哩?!?p> 。。。。。。。。。。。。。。。。。。。
明城望著江語離去的背影,咬牙道“江語,你休想丟下我。”說完朝江語離去的方向跟了過去。
江語到了家門前,心道反正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任她如何解釋,江夫人也不會相信。
而且又有鴇父上門來討銀子這一出,已經(jīng)讓江家失了顏面,說再多也于事無補。那就只能用苦肉計了,江語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朝自己額頭上砸了下去。。。。。
門口的仆人見江語回來了,趕緊上前扶住她,“快去告訴夫人,二小姐回來了?!?p> 江語攔住她,“莫要通報了,我自去見娘親。”
“小姐,幫你包扎一下吧?”
“不用。”說完江語就朝正廳去了。
被其他仆人看到,即刻去報告江夫人了。
此刻,江夫人等人都在陳珠兒房內(nèi),江夫人焦急問“大婦,女婿的傷勢如何了?孩子有沒有保住?”
“無妨,夫人不用擔(dān)心。陳主子只是急火攻心,才暈倒了,待我開幾服藥,調(diào)養(yǎng)一番就成。只是,今后莫要再生氣了,頭幾個月最易滑胎?!?p> 聽見大婦的話,江言才松了口氣。她本意在教訓(xùn)江語,并不想傷及無辜。如今陳珠兒的孩子沒事,她一顆心才放下了。
南熙看出她心中所想,小手握了握江言的大手,兩人相視一笑。
“夫人,二小姐回來了?!庇袀€仆人過來報告。
江夫人橫眉一豎,“她還敢回來!她在何處?”
“二小姐往正廳那邊去了?!?p> 江夫人得知后,立刻起身朝正廳走,只走了幾步又對江言道:“你也一起?!?p> 江言給了南熙和江主君一個安心的眼神,跟著江夫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