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熙本就吃的不多,今天吃的更少,江言也發(fā)現(xiàn)了。許是因為今天的事情吧,江言知道只是沒說出來。
吃過飯,江言領著南熙回家,胡掌柜回了點心鋪子。
兩個人手牽手慢慢的走,一路無話。
“熙兒,對不起?!苯酝蝗徽f。
“妻主為什么突然道歉?”
“因為我沒保護好你?!彼芮妇巍?p> 今天龍笙望向南熙的目光,讓她十分不舒服。只是在談生意,不能發(fā)作。那時候她才知道龍笙為什么要讓她帶上南熙,因此講價的時候一點情面都不留。
可是江言不明白,先前自己都沒見過龍笙,更別說南熙了。他一個未出閣的公子,又怎么會去到凌城見過龍笙呢?或者說,龍笙怎么知道南熙的?
“是因為龍小姐?”南熙問。
江言點點頭,“怪我沒保護好你?!?p> “妻主,你想多了。雖然那位龍小姐有些無禮,但是她看的卻不是我?!蹦衔趸腥淮笪?,解釋到。
“哦?這話怎么說?”這個世界的女人,在感情方面到底是沒有男人心細,更何況江言這個癡迷劍術的武婦呢。
南熙解釋道“起先她瞧我,我也覺得不舒服??墒呛髞硐肓讼耄蟾挪皇强次?,只是覺得我和某人長得像吧?!?p> “原來如此。”江言了然。
南熙繼續(xù)說“龍小姐是看了我不假,但是我先前從未和她見過面。而且,看得出來龍小姐身邊不缺美貌的公子,所以她犯不著在談生意的時候盯著別人的夫君看,做這種沒有禮貌的事情。所以這樣一想,就只有一個結論合理。那就是,她通過我在看別人?!?p> “好熙兒,我怎么沒想到這一層?!苯曰砣婚_朗。
如今解除了誤會,兩人歡歡喜喜的朝府里去了。
再說龍笙,今天可給她氣死了,本以為會很順利,沒想到反被江言嗆了一回。因此心里十分郁悶,一回到客棧,就讓小紅給她拿酒。眾美男很少見她這樣發(fā)脾氣,個個不敢說話。
王八蛋,真是王八蛋!江言這個王八蛋!龍笙在心里罵著,同時也后悔不該小看了江言。
“小姐今兒是怎么了?好像不高興?!毙↑S輕聲問小紅,小紅只是搖了搖頭。
她向來被人恭維慣了,本身又有些傲氣,怎能吃的了這個虧?龍笙灌了一大口酒,招來了隨從,吩咐完以后,繼續(xù)帶著眾美男作樂去了。
她就不信,江言能沉得住氣。
龍笙用的方法,很平常,但也很難纏。兩個字,就是堅持,堅持不懈的去叨擾江家。
她老是派人去江府,代表她跟江家談價錢。龍家到底勢大,又是專門來談生意的,于情于理,都不能怠慢了人家。所以龍笙每次派人過來,江言都盡心接待。偏偏那些人只過來報個價,江言剛還了價,她們就回去了,每次都說要等稟告龍笙再做定奪。
江言縱然煩惱,也無可奈何。價錢她是一定要卡住的,不管到什么時候,都不會退縮。二人這場拉鋸戰(zhàn),一連持續(xù)了十多天。
只是可憐了南熙,望著江言這段時間清瘦了不少,心里十分擔憂,飯食也吃不下,連帶著他瘦了些。
“妻主,又是龍小姐派來的人嗎?”
“嗯,她要這樣繼續(xù)下去,我也會奉陪到底。”江言揉了揉眼角。
南熙猶豫了一下,才道“妻主,或許我們可以主動出擊?!?p> “主動出擊?熙兒有何高見?”江言來了興致,南熙幾乎不過問生意上的事兒,如今主動提建議,她很想知道他會怎么說。
“上次你帶我去酒樓的時候,龍小姐身邊不是帶了個男子嗎?”
“這又如何?”
“那男子雖然打扮貴氣,但是身上一股子風塵味,所以----”南熙后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但是以江言跟他的默契又怎么會猜不出來。
“到底是熙兒心細些!好熙兒,你可解了為妻的難題啦。”江言沒忍住,狠狠在南熙臉上親了一口。
有了南熙的提示,江言豁然開朗。原先她怎么就沒想到這一層呢,不過眼下也不遲。
江言想著,既然龍笙好男色,那么自己找了美男去跟她談不就行了?
要說起來,煙花之地的美男一大把,不過龍笙身邊的紅衣男子相貌就已屬中上,一般的美男怕也入不了她的眼。就算去煙花之地找也不能隨便找,必定得是花魁級別的??墒腔纫ù髢r錢,還不一定心向著江家。搞不好,被龍笙吸引了,臨時倒戈也說不定。
最終,江言決定去找一個人。她覺得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選了,這人無論相貌,才情,還是交際手段都是一等一的。
想通了這一些,江言徑直去了寒山寺。
如今深秋都快要過完了,山上木葉枯黃,凋零寥落,更顯得寒山寺無比冷清。
寒山寺里只有約莫二十個僧人,平時的香火也只剛好夠生活。明城自上次從江家出來到這里,已有好幾個月了。這幾個月,他漸漸從先前的不甘心,到如今的心如止水。他現(xiàn)在是完全能適應寺中的生活了,只是舍不得一頭秀發(fā),故而帶發(fā)修行。
寬大的僧袍穿在他清瘦的身子上有些松松垮垮的,不過反倒讓他干起活來更加舒服。他的頭發(fā)簡單盤了起來,只用了木簪子別著。嫵媚的面孔不施粉黛,如今的明城反而多了一分清純,更加惹人憐惜。
此刻,明城正在清掃院中的落葉。他一掃把一掃把的掃著,十分仔細。
任誰看了這一幕,都無法把他與先前那個艷麗驕橫的勾欄花魁聯(lián)想到一塊。可這就是他,就是那個曾經(jīng)驕傲的花魁。
江言站在一邊,看了許久,似乎都有些不認識他了。
也不知道這次的事情他會不會答應呢?江言心里沒有把握,最終還是決定試一試。如果他愿意那自然最好,如果不愿意,那就另想辦法。
“明城。”江言朝他走去。
看著落葉旁突然多出來的一雙腳,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明城抬起了頭,彼此相視一笑。
“江言。”他沒有喊江小姐,因為江語也姓江。
“你怎么會來這?”明城問。
“我來這是找你的,有些事想請你幫忙。但是不強求,如果你不愿意的話,我再想辦法。”江言如實說。
明城愣了一下,“哦,原來是這樣。走,進去,我給你倒杯熱水喝?!?p> 原本聽到她說來找他,還有點高興,沒想到后來又說是請他幫忙。罷了,能來找他,也很難得了,明城暗自想。
來到明城的小屋,江言仔細環(huán)視了一圈,屋里十分樸素。只一張床,一個衣柜,一張桌子,兩張凳子。那床上的被子也是粗布麻料做的,凳子等木質家具也早已因陳舊泛黃。她沒想到明城竟然真的能待得習慣,原先還以為他受不了呢。
明城給她倒了碗熱水,江言喝了,才把前因后果說了出來。
“我知道這事比較麻煩,還是那句話,你若不愿意,我不會強求?!苯越又f,“我也不會讓你白幫忙的。”
“哦?怎么個不白幫忙法?”
“事成之后我會給你六千兩銀子做報酬。”江言本想說五千兩,但是想到先前明城贖身的時候也是五千兩銀子,免得他心里膈應,故而說六千兩。反正只多一千兩銀子,何況他是個可憐人。
“哦?!泵鞒钦Z氣平淡的答了一句。原來是給銀子,他現(xiàn)在對銀子已然沒有當初的熱忱了。
江言見他不答應不拒絕,以為他不滿意,又道“你若覺得不滿意,或者可以考慮第二種?!?p> 明城抬起頭,等著她的回答。
“點心鋪子的經(jīng)營權,我可以給你一成?!?p> “哦?!痹瓉磉€是跟銀子脫不了干系,他和她之間就只有銀子嗎?
見他不說話,江言想來可能他是不愿意了,“既然如此,那我另找他人?!闭f完就要走。
明城道“若是我不要銀子,要別的呢?”
“你要什么?”
“你娶了我罷?!?p> 江言聽完愣了下,“你在開玩笑?”
明城望著她,不說話。
她接著說“這不行,我已經(jīng)有熙兒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另娶他人。除了這個,只要我能辦到的,我都會答應你?!?p> 明城突然笑了,“我剛剛開玩笑的,銀子我不要,就按你說的一成經(jīng)營權?!?p> “那好,我回頭找人立個字據(jù)給你。”江言這才告辭了。
其實在寒山寺住了一個月的時候,明城就后悔了。當初江言對他多好,偏他喜歡那個江語,卻沒想到江語倒是個無情的。如今朝江言要一成經(jīng)營權,也是希望自己能和江家有些聯(lián)系,不是孤身一人活在世上罷了。
第二天,明城果然來到江府,江言命人將他打扮好。
這一打扮,明城倒是比先前更加好看了。花魁就是花魁,哪怕在寺廟待了一段時間,依然風采不減,甚至更勝從前。
江言見了道”妙!“心道,這事必定會成了。
將字據(jù)遞給他,”明城,你在上面簽個名就行了,或者摁個手印也行的?!?p> 明城接過看了道”不急,待事成之后再說。“放下字據(jù),出了府。
江言讓兩個小廝跟著他,未免出什么意外。
南熙望著明城離去的放向若有所思,江言問”熙兒,你怎么了?是不是不高興。“
”沒有?!澳衔跤值馈逼拗鳎茵I了。“
”想吃什么?“
”蛋炒飯?!?p> ”為妻給你炒?!?p> 江言帶明城入府,包括給他選宅子,南熙都是知情的。還是江言主動說的,他又有什么好擔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