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社病了。
兩人搭著煤車先回到鎮(zhèn)上,然后轉(zhuǎn)車回到城里。顏社昨晚在陳家大哥家第一時間就打電話給爸媽報了平安,還說馬上就回家了。即便如此,爸媽還是都來車站接他了。
徒步期間,長時間能量消耗,補充的多數(shù)是巧克力和罐頭,兩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瘦了下來。
一見面,顏社媽媽就哭開了:“兒子,怎么搞成這樣了?以后別再亂跑了。”
顧隱在一旁多少有些尷尬。
顏社把兩人在小村子遭遇告訴他爸,說要報011,請安衛(wèi)或者軍隊去搜那座村子。
顏爸可不相信,反而把顏社送進了醫(yī)院,調(diào)整補充營養(yǎng),他更愿意相信顏社和顧隱是因為太累,出現(xiàn)幻覺。
“小顧,你也在醫(yī)院住幾天,調(diào)整一下,我看你神色也不太好?!鳖伆职差D好了顏社,送顧隱從醫(yī)院出來。
“沒事的,叔叔,我身體好,回家待幾天就沒事兒了?!鳖欕[知道顏社他爸對于兩人這次臨時起意的出行是不滿了。
“好,那就回家好好休息?!?p> “好的,叔叔再見?!?p> 顧隱出了醫(yī)院,直接打車回家。
姐姐顧攸還是坐在客廳沙發(fā)上,幾乎保持著跟以前一樣的坐姿,臉上還是冷冷的。
顧隱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一股暖流從心底升起,慢慢地傳遍全身。他走到沙發(fā)邊,輕輕抱了一下顧攸,喊了一聲:“姐。”
劫難余生,還能見到她,不管她是多么冷漠,都讓顧隱感到安慰。
“姐,這次旅行,深山里有一個村子……”顧隱把顏社曾經(jīng)和他爸說過的話又跟顧攸說一遍,心里做好了準備,顧攸會把這個當成一個笑話聽聽。
人們對于不合常理,特別是超出意識的東西,怎么會輕易相信。根深蒂固的觀念沒有那么容易改變,更何況顧隱和顏社經(jīng)歷的東西聽起來就是天方夜譚。
顧攸聽了,只是“嗯”了一聲。
意料之中的反應,顧隱內(nèi)心有些挫敗。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太需要別人認同了,特別是唯一姐姐的認同,不然時間久了,他也只能強迫自己把這些遭遇當成一場夢幻。
忘掉,是最好的選擇。
“你也不信是嗎?”
“這種事告訴我就行了,別出去亂說?!鳖欂⒉徽婊卮饐栴}。
“啊,你相信我的話是嗎,那我們要不要打011,報告安衛(wèi)?”驚喜來得猝不及防,沒想到顧攸真的相信自己的話,顧隱一瞬間獲得莫大的勇氣。
“安衛(wèi)管社會治安,可管不了這個,再說了,除了我,你跟別人說會被當成神經(jīng)病。”顧攸起身,活動活動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身體,“你去做飯吧?!?p> “啊,你的良心不會痛嗎,我都成這樣了,還讓我去做飯?”顧隱往沙發(fā)上一趴,不動了。
顧攸提起顧隱,把他扔進了廚房。
她力氣怎么那么大?
顧隱心中只剩下這一個念頭。
接著,廚房里響起了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
顧隱忙活開了,還一邊感慨著:“一個優(yōu)秀的人想要表現(xiàn)得拙劣真的比登天還難?!?p> 這話逼格滿滿。
顧攸重新坐回沙發(fā),眼睛瞇著,幽幽輕嘆:“他們也發(fā)現(xiàn)了進入這個世界的方法了嗎?”
……
吃飯時,顧隱風卷殘云,顧攸仍然吃得優(yōu)雅。兩人只是靜靜地吃飯,誰也不說話。顧隱還記得第一次兩人一塊兒吃飯時,他內(nèi)心覺得很尷尬,現(xiàn)在坐在一起,即使什么也不說,也沒有了不適宜的感覺。
吃完后,顧隱迅速收拾好,再也顧不上其他,倒在床上就要睡去。
“咔嚓!”
頭剛沾上枕頭,腦海中緊繃的一根弦,斷了,很快就進入了深眠。
他又一次做了那個夢,那個顧攸拿著手術(shù)刀,切心換心的夢。他徒步旅行期間,從來沒做過,一回家就做這樣的夢。
他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下午,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充滿了能量,前段時間積累的疲憊竟然一掃而空。
客廳桌子上留了一張紙條,顧攸留的,說她出差了。
季喬來了。
顧隱剛出去那幾天,兩人都會發(fā)飛信,后來手機沒電了,就斷了聯(lián)系。
看著顧隱深陷的眼窩,一副剛從難民營逃出來的樣子,季喬當場就掉了眼淚。
“不是出去旅游嗎,怎么搞成這樣了?”
“沒事,就是走了太多路,有些累,你怎么還哭上了?!鳖欕[想笑笑,可是沒笑出來,他有些理解不了季喬的眼淚。
“也不知道怎么,看到你這個樣子,突然就很傷心?!奔締桃埠芷婀?,她不是一個喜歡哭的女孩兒,為什么突然就流淚了,好像不受自己控制。
“跟我說說,你那個補習班辦得怎么樣了?!鳖欕[不想讓季喬繼續(xù)問他關(guān)于旅行發(fā)生的事。因為他不想騙她,但里邊的東西跟她又沒法解釋清楚。
“哦,這個,可火了,好多人報名?!闭f起這個的時候,季喬又神采飛揚起來,“我賺了好多錢,走,今天不做飯了,我請你去吃大餐,把你瘦下去的肉趕緊補回來,你變成這樣子,一點也不好看?!?p> 季喬說的大餐,無非就是一頓火鍋。她點了很多菜,牛肉、羊肉、魚蝦、腎、肝、心……看架勢,想要一頓就給顧隱補回來。
“柳絮到弗朗西了,看,她發(fā)的照片,漂亮吧!”季喬又變成了話癆。
“媽媽讓我別補課了,說她放假了,剛好有時間,帶我去神京看看?!彼戳丝磳P膶Ω跺佒懈鞣N菜料的顧隱,“可是我不想去,顧隱你想不想去玩?”
“吃完飯你先回家休息,我去給學生補課,晚上我們?nèi)タ措娪鞍桑罱t鯉魚影城有些老片子上映。”
季喬吃得很少,顧隱把暴飲暴食的能量發(fā)揮到了極限,最終把點了的那一堆消滅干凈了。
顧隱發(fā)現(xiàn)自己的食量增加了,不知道是幾天旅行虧得太厲害,還是別的原因。
“飽了嗎,還要點不?”
“不要了,季喬,你為什么吃那么少,你看我都快撐成一個球了。”
“你瘦成這樣了,我就怕你不夠吃?!奔締锑洁阶?,“走了,我們撤。”
兩人出了火鍋店,走在街上。
季喬一身白色連衣裙,有時候微風吹過,裙擺隨風輕輕飄起。
柳腰扶風。
顧隱心想,季喬的腰會不會也是一節(jié)骷髏。
隨即,他被自己的腦洞嚇了一跳。
是不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