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塵眼疾手快,再次抓住了金恩娜的手腕,
金恩娜眉尖一蹙,又輕聲喚道:“明月郎,輕點(diǎn)......”
易小塵渾身的雞皮疙瘩直冒,連忙松開了手,向后一跳,
金恩娜像是找到易小塵的軟肋,精明的她連忙抓起了門邊的青衣,裹在了身上,接著問道:“明月郎,不知畫像可否像我?”
易小塵間懷里的畫像拿了出來,交給金恩娜自行查看。
沒想到金恩娜在見到畫像之后,俏臉一寒,眼中盡是怒嗔之色,奮力地將畫像揉成一團(tuán),怒罵道:“此畫究竟是誰人所作!竟把我畫得如此難看!”
易小塵撇著嘴,嘆氣道:“你就慶幸把你畫成這樣吧!不然你早就被抓走了!”
金恩娜眼波流轉(zhuǎn),半探著身子,微微抬起深潭似的明眸,嫣然道:“我有明月郎保護(hù),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來了,也抓不走我?!?p> “別這么說!”易小塵不吃金恩娜這一套,堅(jiān)定地說道:“如今全長安都在找你,風(fēng)聲很緊。等稍微平息之后,還是請你離開我家?!?p> 金恩娜笑逐顏開,連聲道:“明月郎既然愿意將我留下來,我一定不會出門亂走?!?p> 易小塵沒有完全相信這位刁蠻公主的話,反而是將揉成一團(tuán)的畫像重新展開,指著畫像上的淚痣說道:“畫像雖然不像你,但這顆痣?yún)s是最大的隱患?!?p> 金恩娜端來了刻有雙枝的銅鏡,仔細(xì)一瞧,嬌嗔道:“這我有什么辦法啊!我總不可能用刀把它剜了吧?!
“能不能動點(diǎn)腦子!”易小塵白了金恩娜一眼,嫌棄地說著:“那里有胭脂和水黛?!?p> “???”金恩娜吃驚地看著易小塵,半天沒有動作。
易小塵見金恩娜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大步走了進(jìn)去,熟練地拿起了上一位飲伎所留下來的脂粉盒和水黛,回到了金恩娜的面前。
“你要干嘛?”
易小塵將黑色的水黛沾了一點(diǎn)在小手指上,隨后厲色道:“別動!”
金恩娜真如木頭樁子般站在了原地,雙眼直勾勾地看著易小塵朝自己的眼角襲來。
她感覺到易小塵在自己的眼角畫著什么,立馬警告道:“你別在我的臉上亂畫!我平時都用螺子黛的!這么低賤的水黛不配上我的臉!”
“別動??!到時候給你畫成大花貓了!”
易小塵專心致志地用水黛在淚痣的邊緣輕點(diǎn)了幾下,青黑色的斑點(diǎn)由內(nèi)向外的排列著。起初為一個小圓點(diǎn),后來又被易小塵特意挑出了細(xì)長的尾巴。
寥寥數(shù)筆,但卻融入了易小塵的萬般心思,他感覺到了光滑而富有彈性的觸感正從指尖傳到了他的心間。
“明月郎,你臉紅了?!?p> “天熱!”易小塵狡辯道,隨后又用食指沾了些大紅的胭脂,在淚痣的旁邊隨意的暈開了幾下。
每一次肌膚接觸的瞬間都讓易小塵心跳加速,而金恩娜的臉頰也越來越燙,她本想著拒絕易小塵的舉動,可她的身子卻像是被易小塵點(diǎn)了穴,根本不能動彈。
半晌之后,一朵嬌艷的桃花盛開在了金恩娜白皙的臉上,水黛成了跳動的花蕊,胭脂成了舒展的花瓣。
易小塵看著自己的杰作,很是滿意。身子往后仰了仰,緩緩吟道:“淺水黛,淡燕脂,閑妝取次宜?!?p> 金恩娜見易小塵得意非常的模樣,又將銅鏡拿在手中,看著臉頰上的桃花,臉上笑開了花。
“明月郎還有此等手藝?!苯鸲髂荣潎@道:“這究竟叫什么妝容!我在新羅從未見過!”
“水黛桃花妝吧!”易小塵將粉盒放好,淡淡地說著:“雕蟲小技罷了。你記住樣式,以后自己畫?!?p> 金恩娜心滿意足地放下了銅鏡,來到了易小塵的身邊,牢牢地抓住門檻,整個身體向易小塵靠去,媚眼含情地打量著這長安登徒子,開口問道:“你們長安的郎君都如此會討人歡喜嗎?”
青衣再次緩緩地滑落,初雪似的白皙又出現(xiàn)在易小塵的眼前。
“易郎!易郎!”
門口突然傳來的喊聲將懸崖邊上的易小塵拉了回來。
王溱溱披頭散發(fā)地跑進(jìn)了易小塵的家,第一眼便看到了金恩娜衣衫不整的模樣。
易小塵像是偷腥的貓被抓住了一樣,渾身一激靈,結(jié)巴地問著:“溱溱?你怎么來了?你嘴角怎么青了?”
王溱溱的嘴角有一處明顯的傷痕,而且她的眼神也異常的空洞,完全沒有了外出踏青時的靈動。
“這是?”王溱溱見到眼角有花的金恩娜半天沒有說出前來的緣由,反而像是有無數(shù)話語被堵在了胸口。
易小塵立馬答道:“這是我妹妹?!?p> “妹妹?”
“妹妹!”
“遠(yuǎn)房表妹。”易小塵走到了王溱溱的身邊,問道:“是誰傷了你?”
王溱溱的眼睛直愣愣地定住了,語氣里全是驚慌的口吻,“現(xiàn)在別說這么多了!你快跟我走!”
“怎么了?”易三娘也被屋內(nèi)的聲音所驚醒,一出門便看到了王溱溱和金恩娜再和自己的兒子糾纏不清。
王溱溱緊蹙雙眉,焦急道:“薛厄被王假母抓住了!”
易三娘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后,臉色十分難看,她皺眉問道:“薛娃子怎么了?”
王溱溱像是難以啟齒,扭捏半天之后才說道:“昨夜薛厄和素霜,被假母抓了現(xiàn)行?!?p> 易三娘好歹也在曲里活了這么多年,三曲里面多有薛厄之類和廊院的婢女行茍且之事,但多數(shù)假母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十五,你帶兩百文去王假母家?!币兹锝?jīng)驗(yàn)老道地說著:“給她一個求元的報(bào)酬,也就會放了薛娃子?!?p> 易小塵恨鐵不成鋼,好不容易賺得了些錢,如今又要搭在了薛厄的身上,但想了想薛厄一直對家里還算不錯,他點(diǎn)著頭,“是,阿娘?!?p> 可王溱溱的眉頭卻沒有舒展開,她瘋狂地?fù)u著頭,接著說道:“易三娘,這件事沒有這么簡單!”
“怎么了?兩百文是婢女的天價(jià)了!她王四還想怎么著?”
“昨晚捉拿二人的時候動靜太大,驚擾了前來搜查的金吾衛(wèi)和不良人!”王溱溱憂心忡忡地說著:“他們在房間里面找到了一只金釵,被同行的新羅送嫁花郎瞧見了,一口咬定是薛厄藏了他們的公主!”
此話一出,易小塵和易三娘的臉色瞬間慘白。
而一旁的金恩娜更是嬌軀簌抖,駭然之色溢于言表。
“易郎?你怎么了?”王溱溱見易小塵出神的模樣,不免憂心道:“有沒有辦法救救薛厄?。 ?p> “他說了什么沒有?”易小塵追問道。
“薛厄被七八名不良人按在了地上,任憑戒棍抽打,始終沒有說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