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覆住她手背,有意無意地輕輕揉捏著。
她輕咳著想抽回自己的手,可又舍不得這種感覺,一時間面頰染上緋紅。
簡鈴,你真是不知羞恥呀!
言辰低低笑出聲,忽而右手從額上滑下,輕輕托腮,很是專注地看著她。
是的呢,那出現(xiàn)在夢境中的女子,那讓他心疼非常的女子,此時此刻,如此真實地坐在他對面。
上天果真是眷顧他的!
“阿鈴?我可以這么稱呼你嗎?”他指腹依舊輕輕淺淺地磨挲著她白皙滑嫩的手背,
“阿鈴……當然可以!”簡鈴一瞬間想到了蔣曉。那時候,曉曉見到她的時候,也是這般小心翼翼地問著。
而為什么是小心翼翼呢,只怪那時候簡鈴給人的印象都是毒舌,她說話做事從不會受他人影響,皆會有自己的方式步驟。
俗話說,智商和情商的總和是不會變的!
簡鈴便是智商沒得說,但是情商嘛……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
俗稱直!
但索性后來有了蔣曉,倒是學會不少。
此時此刻,相同的話卻由不同的人說出,其實挺感慨。
“那阿鈴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兒呢?”言辰偏頭,頗像一個好奇寶寶。
簡鈴翻書的指尖稍稍一頓,輕巧地將手從他手中抽走,她的視線,久久停留在頁面之上。
像是在思考,可又遲遲聽不著回答。
“啊,我呀,我也不知道怎么來這兒啦!講真的?!焙嗏弻ι纤行┱J真的雙眸,亦認真回著。
“那還會走嗎?”言辰笑著,左手去拿她面前的書冊,他看似隨意,可托腮的手,卻是不自覺地按上面頰。
他是緊張的……
索性,片刻之后,他便聽到了她的回答,那淺淺兩個字深深地刻在腦海里,一輩子都不會消散。
她說,“不會!”
真好,不會!
“那……你跟著我吧……”言辰突而笑起來,眉目含情,薄唇瀲滟。
簡鈴心尖似是輕顫。卻后知后覺地察出不對勁來。
她的視線從面前書頁上擱著的如玉長指,緩緩移到面前人臉上。
簡鈴的目光,開始透出審視的意味。
“言辰,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簡鈴乜著眼,上下打量著言辰。
言辰的呼吸一滯,然面上卻沒有絲毫表露。
“嗯?知道些什么?阿鈴何意?”言辰依舊輕笑著,不過本來托腮,在此刻卻是拿過她面前的書冊。
簡鈴深覺不對勁,然如言辰所講,何意?她自己都不知她問的究竟是何意,然又怎指望言辰明了何意?倘若他真明了,那才是不打自招。
“誒,不說這些,你快教我識字!”簡鈴有些急,這文盲的日子實在太痛苦。
“去國城中時,你還揚言只有記史大人知曉,你怎不問他?”言辰起身,逶迤曳地的長袍隨著他的走動蕩出漣漪。
簡鈴不知他要去干嘛,整個人趴在案幾上,看著手中書冊上一坨一坨的字體哀嚎。
不多時,言辰拿來一本極厚的冊子擱在她面前,“既然要不文盲,那咱們就開始識字!不久前我可還聽得某人說她過目不忘的!”
“真的,我真過目不忘!”簡鈴一下坐直,對于識字,充滿了干勁!
“那便好,來吧,從最簡單的筆畫說起,所謂象形字,便是……”
“我懂!下一個!”
言辰抬眸多看了她幾眼。
真正學起東西來,簡鈴那是不必愁自己智商的,一個個字從面前過,她幾乎能數(shù)秒便記住。
這些字體,與平常的簡體含義無何差別,幾乎都是異體字與繁體字。
二人正一教一學忙乎得熱火朝天,這邊卻又見著自殿外進來一人,正是昨日見著簡鈴之后便倉促離開的男子。
“祭法大人,記史大人傳來書信,您看看?”
“拿來吧,上午才見過,還有什么事兒?”
言辰自他手中接過書信,一邊拆著一邊卻又問道:“我昨日便交代阿彩侍禮做的事兒,她可做完了?”
“阿彩早早便去采買了,如今已回了,她說她趕一趕,晚上應當能好?!卑⒗视喙馇埔姾嗏徴J真的模樣,再看看言辰凝眉看信的模樣,突而覺得這二人真是莫名契合。
“她怎么不直接買成衣?”
“她也是要買的,但想著畢竟是祭法大人您親自帶回的姑娘,這袖袍衣領(lǐng)擺子處,多少要繡些特別的紋飾以此來讓其它人區(qū)別?!?p> “她倒是想得周到。你且先去忙?!?p> “那便走了?!卑⒗收D(zhuǎn)身離去,卻不料被簡鈴叫住。
“敢問公子您貴姓?”
“姑娘說笑,阿朗是也!”
“哦哦哦,去吧去吧。”簡鈴揮手,再度低眸研究字體。
許久不見言辰動作,簡鈴納悶,“你呆站著干嘛?司逸說了什么?”
“他推薦你去做言教,這司逸,倒記仇?!?p> 言辰凝眉,將手中信紙遞給她。
簡鈴接過,略有些艱難地辨認一番,確實如此。
“言教是他記史殿下屬機構(gòu),主要負責教育孩子。我上午才建議他與言教換一換,沒想到倒是記仇!算到你這兒來了!”
言辰有些生氣,眉目間已見惱意,薄唇緊抿。可能極想把司逸拖出來打一頓。
“誒?當老師?不錯呀!可以啊可以??!”但偏生簡鈴聽后還極為開心,當下便歡欣鼓舞起來。
言辰臉黑一半。
“那些個孩子頑皮得緊!上次言教大人,誒,就是總管言教的那位,第一天去任職,第二天買些用具回來,一個不留神,被那些個孩子給弄到不知哪兒去!”
言辰雙手叉腰,很有些打抱不平的意味。
簡鈴咋舌,“當真這么厲害?”
“的確,是以‘善學殿’這么多年加上言教大人還只有四位夫子!你看司逸,言教是它下屬機構(gòu),他管著的,他都極少去!”
言辰努力想要說服她!
“那些個孩子怎么那么皮?誒,就是調(diào)皮?”簡鈴頓時興趣來了,很是精神。
“打不得罵不得,能怎么著!”言辰再次在她面前坐下,卻是直直看她,頗有些委屈。
“這么具有挑戰(zhàn)性的職位?行行行,我去我去!嘿,看我不把那群熊孩子給整得服服帖帖!”
言辰不說還好,一說,簡鈴就特別忍不住,把一群皮斷腿的孩子調(diào)教得乖乖的,這是多么大的成就是不是!
當下便答應下來。
“我們很難見面的……”言辰公子垂眸,這話說的極小聲,但又能保證讓她聽到。
他垂眸,抿唇,像個沒人要的孩子,可憐巴巴的。
簡鈴于心不忍吶……
這么好一位公子,瞧瞧這皮相,摸摸這皮膚,矮油,長時間不見那還不得想念死!
由于簡鈴又想去當老師,又不忍擱下美男,于是硬生生把自己搞得兩難。
“那個,很難見面怎么說?”
“只有到休沐日才能見到……”
“啥?那這個休沐日怎么定的?”
“五天輪一次……”
原來就是雙休啊……簡鈴明白了!
“那我可以每天回祭法殿!”沒辦法,這么好一位美人兒,不能擱著!那就只能勉強自己跑跑!
言辰拿眼瞥她,顯然極為不樂意。
“辰辰聽話,乖乖的,等我回來看你……”簡鈴笑得極為燦爛,又伸手去摸他臉頰。
可很不幸,又被言辰拂開。
誒,沒摸成,真難過。
簡鈴幽幽一嘆,隱有失落。
“誒,說真的啊言辰,我還是蠻喜歡當老師的啦!”
“司逸才見你一面,他怎么知道你擅長什么?你準備去教什么?”
簡鈴瞧他似有賭氣的成分……
這得順順毛……
“這個呀,我所會的,與你一樣!到底能不能教得了那群小孩子,你到時看我便是!”簡鈴信心滿滿。
“既如此,繼續(xù)!”
“司逸他這寫的是……下一次我還書時他帶我去善學堂是不是?”
“嗯!”
于是將近三天時間,言辰都在教她識字。索性簡鈴聰明,往往都是一次便過。
終于到得第四天,簡鈴可以獨自看書不在話下。
她文字識得快,然字寫的卻是極差。
簡鈴搞不懂,明明簡體寫得飄逸狂放非常,怎么到了這里就成了鬼畫符。
于是開始每天臨摹言辰的字跡。
別看言辰溫溫雅雅一人,然字體卻極是狂放傲氣,往往揮墨便就。
簡鈴也如愿以償?shù)氐鹊搅税⒉适潭Y給她重新縫改過的衣袍。
各色顏色有之,然她還是極其喜歡淺藍色,天空的顏色,星辰的顏色。
衣袍果然如阿朗所言,在衣領(lǐng)袖擺處以金絲線繡著與言辰一模一樣的圖案。
簡鈴仔細辨別,卻一剎那怔然。
這個圖案,不就是她當初在電腦上以指尖勾勒出輪廓的圖案嗎?
那個像是古時道人們畫的圓形圖陣!
并且在中心繡著一個小圓,其上以線虛虛勾出輪廓。
這個圖案像是粘貼復制一般,繞了袖擺一圈。
四周再環(huán)繞著斷斷續(xù)續(xù)的線條。
簡鈴不是很明白這些線條是啥意思。
當下請教言辰,“中間這圖案你是怎么想到的?”
“我嗎?不是,這個千年前就傳下來了,每代祭法大人袖袍上都有,算是個圖騰了吧,代表祭法殿!至于旁邊那些斷斷續(xù)續(xù)的線條嘛……我的名啊!”
最后四字,他尾音稍稍挑起,有點得意的意味。
簡鈴驚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