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中,澤羅望著斯威基峰的方向,心里滿是焦急之意。
澤羅雖然知道自己如今是派不上什么用場。但他畢竟既是個男人,又是莉婭的姐夫,要他坐在屋子里干等小妹的消息,他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
但如果要澤羅像先前那般徒步斯威基峰下,再用雙手攀爬上去的話,顯然怎么也不可能追上乘坐飛毯的莉婭。
若澤羅當真這樣做,待他上到峰頂之時,那里的事情也早該結束了。
所以澤羅心下雖然焦急,卻也不過是枉自焦急,連一點有用的辦法也想不出來。
好在澤羅雖沒有辦法,蒂婭卻有辦法。
就在澤羅還在像個無頭蒼蠅一般在屋子里四下亂轉之時,他胸口那已被他命名為“蒂婭.賽爾”的掛墜又發(fā)出了光芒,然后四下門窗都關的嚴嚴實實的木屋里,竟忽然便刮起了大風來。
澤羅雖愣了一愣,卻立即便明白了蒂婭的意思——畢竟他在逃離皮爾洛特之時,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相同的事情。
澤羅趕忙從包袱中取出了一條寬大的布巾,走到屋外之后,又立即便將布巾的四角分別纏在了自己的四肢之上。
于是澤羅就像是變成了一只鼯鼠似的,順著“蒂婭.賽爾”召喚的颶風,一下便向著斯威基峰的方向直直飛了過去。
……
魔獸的火焰雖然已經(jīng)熄滅,而澆滅它的“海嘯”也已憑空消失,但莉婭手中卻多了一個小太陽般的球狀物,使得她依然能看清洞中的情形。
但莉婭卻不禁有些后悔,希望自己并沒有使用光明之歌,更希望自己從沒有看清過這些東西。
因為魔獸如今肉身的模樣,著實是讓莉婭越看越覺得惡心。
說這是一具木乃伊布條下的干尸也好,說這是一個被燒得里焦外爛的肉塊也罷,反正無論莉婭怎么看,伯德.沃特都不像是一個活著的人了。
只是莉婭雖感覺到了一陣陣的反胃之感,卻還是勉強忍了下來。
因為莉婭已經(jīng)感覺到了,事情并不會這么簡單結束。
雖然根據(jù)典籍記載,同化了魔王之玉的魔獸,其確實是靠著欲望的共鳴和擴張,從而產(chǎn)生出常人無可比擬的魔力。于是哪怕其原本是個魔力天賦再低的人類,也能使出十分兇狠的魔法。
但蘊藏的魔力提高了,卻并不代表其就能超脫人類的生死。依照書中所載,如果一只魔獸原本的肉身變成了善妒這個樣子了,那么這只魔獸也早該死了才對。
所以莉婭當然也已明白,她正在面對一件,書上根本沒有寫過的事情。
“蒂婭!”
一陣兇狠而凄厲的叫喚之聲,忽然便響徹了整個斯威基峰。
正如莉婭所預料的那般,只見本來已像是干尸一般倒在地上的伯德.沃特,忽然便大喊出了蒂婭的名字。
然后魔獸就像是復燃的死灰一般,一下又被火焰包裹住了全身,變回了原先那條巨大的火焰之龍的形狀。
“蒂婭!蒂婭!蒂婭!蒂婭!”只見火龍一面大喊著蒂婭的名字,一面便噴著火焰龍息,向洞外的莉婭撞了過來。
“都變成了這個樣子了,還這么對姐姐念念不忘?”莉婭輕松便閃開了火龍的撞擊,又隨手搓出了一個拳頭一般大小冰球,一下便砸在火龍身上。
只見這個冰球雖只有拳頭一般的大小,砸在火龍碩大的身軀之上,卻就像是在上古大冰期不斷擴張的冰川一般,一下就將火龍身上的火焰完全凍滅,將伯德那干尸般的肉身又凍在了冰棺之中。
“可惜你認錯人了,我不是姐姐,卻是來替她報仇的人。”莉婭竟像是比這冰之魔法還要寒冷似的,對著冰棺中的伯德冷冷說道。
從干尸變成了凍尸的伯德當然已經(jīng)聽不到莉婭的說話,他縱使還活著,也只能聽得到自己心中燃燒之歌的聲音。
所以伯德又燃燒了起來。
“蒂婭!”
一陣兇狠而凄厲的叫喚之聲,再一次響徹了整個斯威基峰。
……
“哼,我明白了?!崩驄I看著魔獸再一次從干尸變回了火焰之龍,不禁皺著眉頭說道:“還是洞中的殘留的雷姆利亞之欲在作怪?!?p> 此時莉婭從海嘯侵襲到冰霜凍結,從巖石壓塌到地裂吞噬,她已經(jīng)使用了十多種魔法,每一次都將伯德打回原形,卻又只能眼睜睜看著善妒死灰復燃。
而莉婭也終于弄清楚了,原來這伯德都變成了這樣的干尸還能活著,正是因為他還在不停的從封印之中同化力量的緣故。
雖然封印中的魔王之欲已經(jīng)在封印被解開的時候,大部分都飛散在了雷姆大陸的各處,但因為被封印的欲望實在太過龐大,就算是殘存在封魔洞中的零星欲望,卻也足以讓魔獸被熄滅的嫉妒之火再度重燃。
好在魔獸如今同化的力量雖大,卻也因此失去了所有的理性判斷。魔獸只會憑本能做出最單純、最直接的攻擊,就算是同樣沒有什么實戰(zhàn)經(jīng)驗的莉婭,應付起這樣的攻擊也還是游刃有余的。
只是莉婭也知道,不從根本上解決了封印殘余的問題,她就算是個魔力天賦再高的天才,最終也會像姐姐先前面對魔獸一樣,落得個魔力不足的下場。
于是莉婭心下一橫,連吟唱都不吟唱,便向著封魔之洞的洞口揮手說道:“追根溯源吧,柯羅諾斯的敘事曲?!保ㄗ?)
時光之歌是揚之一族的本源力量,即使莉婭舍卻了誦唱,也并不會降低她引導出的時間之力。
就正如奇妙的時之回廊那般,時光之歌可以讓任何接觸到時光之力的東西回溯到先前的位置,甚至就連其他的魔王之欲也一樣。
所以本來向著洞外不斷涌出的殘余欲望,當它們撞在封堵住洞中的時光之歌上時,便會如同先前的澤羅包裹那般,又被回傳到了洞中的位置。
而這也是以莉婭如今的力量,能暫時隔斷火焰之龍與洞中欲望的唯一辦法。
“快點去死吧,廢物!”莉婭一面盡力阻止洞中的魔王之欲繼續(xù)涌出,一面向著撞向自己的魔獸大聲吼道。
莉婭雖然知道,如果她現(xiàn)在能攻擊魔獸,一定能將魔獸徹底消滅。
但對外物使用時光之太大實在需要太多的魔力,如果是青之谷平庸的魔法使——比如蒂婭——他們的時光之力根本就只能作用于自己,而不足以作用于外物。
而莉婭雖然是個比青之谷其他魔法使要厲害許多的天才,畢竟也只是一個人類,她雖能勉強將時光之力作用于外物,暫時阻止了魔王之欲從封魔之洞中繼續(xù)涌出,卻也沒有多余的力量來攻擊魔獸了。
不過莉婭此時所做的,也并非沒有意義之事。
正如莉婭所料想的那般,像伯德.沃特這樣魔力天賦極低的人類,根本承受不了如此強大的欲望力量。若不是飲鴆止渴,繼續(xù)不停的同化欲望來得以續(xù)命,早就被自己灼烤成干尸的他,十日之前就該一命嗚呼了。
所以現(xiàn)在莉婭就是在進行一場賭博,究竟是魔獸會先被自己的力量反噬,還是她的力量會先堅持不住。
莉婭賭贏了。
只見本還撞向莉婭的魔獸,卻忽然發(fā)出了一聲慘叫,然后他就像是收縮了似的,外在的火焰,竟一下把內在的肉身燒成了灰燼。
但莉婭的另一場賭博卻賭輸了。
就在莉婭松了一口氣,剛想調息恢復力量的時候,忽然只聽心里傳來了一陣凄厲的歌聲。
“可惡!竟然來得這么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莉婭只覺心中一亂,立即便抱頭慘叫了起來。
而就在這時,澤羅的聲音竟忽然也在半空之中響起,只聽他關切的問道:“莉婭?怎么了,莉婭?”
原來像鼯鼠一般,順著狂風飛上斯威基峰的澤羅,正好在此時便飛到峰頂之處,還恰好看到了伯德.沃特最終自取滅亡的模樣。
只是澤羅卻連松口氣的時間都沒有,便見到莉婭忽然慘叫起來,于是澤羅再顧不得應該怎么稱呼莉婭,一面關切的詢問,一面趕忙落在了山頭之上,又立即向著莉婭飛奔了過去。
“姐夫,你來的正好!”莉婭咬了咬牙,抱著頭,向著奔過來澤羅大聲叫道:“快,殺了我,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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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柯羅諾斯(Chronos),希臘神話中的時間之神,因名稱相近的原因,在后來的一些神話中被和宙斯之父克洛諾斯(Kronos)混淆在一起,但其實二者屬于同一文明的不同教派,彼此之間最初并沒有任何關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