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中央街區(qū)
“你確定你不在現(xiàn)場?”希爾薇問,“那你怎么幫助柏里曼的?”
梅琳嘆了口氣,為自己倒了一杯啤酒飲盡,她不是喝酒的料,第二杯喝完后臉上就浮現(xiàn)了紅暈。
她想了很久都想不到任何辦法可以幫助到柏里曼,她恨自己無能。她看著希爾薇,似乎能夠幫助到他的人只有這名警長了。
從她收到柏里曼的禮物開始,她把整個事情告訴了希爾薇,柏里曼是怎么一步步引出羅森的,直到羅森從窗口逃走的整個過程。
她沒有進到倉庫里,在里面發(fā)生了什么,她只是聽柏里曼說的。
“羅森殺死杰斯用的手槍最后是被柏里曼奪走了對吧?那把槍現(xiàn)在在哪?”希爾薇問。
“我也不知道?!泵妨沾蛄藗€嗝,她有點微醺。
“就算找到槍也沒有辦法證明人是誰殺的,因為柏里曼也碰過槍,槍上會有他們兩個人的指紋?!毕栟备闪艘黄烤?。
“明天我們?nèi)ゾ癫≡嚎纯茨懿荒軓乃谥械玫接杏玫木€索吧。梅琳?”希爾薇看到梅琳已經(jīng)趴在了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希爾薇把她扶了出去,親自把她送回家。
把梅琳丟到床上后,她就躺在沙發(fā)上睡了一宿。
到了第二天她拍著梅琳的屁股把她叫醒,早餐過后她們就出發(fā)前往精神病院。
梅琳上一次來,還是跟著柏里曼一起的,可誰也沒想到,柏里曼進去了。
他們來到院長辦公室,這里和上次一樣沒變,雷教授正戴著老花鏡坐在桌前。
“又見面了,梅琳小姐?!崩捉淌诳粗M門的梅琳禮貌性的笑了笑,似乎已經(jīng)忘了在警局里與她發(fā)生過爭執(zhí)一樣。
梅琳對他翻了個白眼,柏里曼是被他弄進來的,換做曾經(jīng)的她早就當(dāng)場質(zhì)問對方了。
但她沒有證據(jù),沒有證據(jù)之前不要指控別人,這是柏里曼警告過她的。
雷教授把目光落到梅琳身邊的希爾薇,“這位是?”
希爾薇沒有說話,今天她穿著一件黑色夾克,拉鏈敞開著露出緊致的腹部,上面是一件白色抹胸,豐滿的胸部快要把薄薄的抹胸給撐破。
她把夾克下擺往后一拉,露出胯間的金色警徽。
“警官好?!崩捉淌谧⒁獾搅司?,“兩位想要與病人柏里曼聊聊對吧?”
“對,趕快把他叫過來?!毕栟闭f。
“柏里曼的病情還沒有得到好轉(zhuǎn),帶他過來不太方便。你們可以到里面試著和他談?wù)?。”雷教授揉了揉太陽穴,似乎對柏里曼的病情感到頭疼。
又要進去?梅琳臉色一變,她不曾忘記,上次進去時嚇得她雙腿發(fā)抖,但一想到柏里曼也在里面,只好鼓起勇氣。
這里的結(jié)構(gòu)還是沒有變,雷教授領(lǐng)著她們走到下一層,在走廊盡頭打開了一扇電控鐵門,里面是一條通往病患區(qū)的通道。
通道的盡頭還有一扇門,這扇門后才是病患區(qū)。
“你們來得正是時候,孩子們都在活動區(qū)玩耍?!崩捉淌谡f。
“孩子?”希爾薇疑惑地問。
“很抱歉,實際上是病人,我習(xí)慣這么稱呼他們。呵呵呵?!崩捉淌谛ζ饋淼臅r候,他那雙似乎能夠洞察人心的小眼睛總盯著人看。
雷教授把他們領(lǐng)到了活動區(qū)外,一道柵欄把活動區(qū)隔離起來,他們站在柵欄外,往里看去。
雷教授說得沒錯,病人們都在玩耍。
他們穿著藍色條紋病服,有的在對著墻壁練習(xí)大鵬展翅,有的站在桌子上跳脫衣舞,有的把襪子叼在嘴里,裝成長舌怪嚇唬病友……
稍微正常的也有,比如數(shù)著一粒粒米飯,用馬克筆在手上畫星星,蹲在墻角用勺子挖墻“越獄”。
“現(xiàn)在知道為什么我要把他們稱呼為孩子了吧?呵呵呵?!崩捉淌诒持?,像個老父親一樣慈祥地看著這些病人。
梅琳一眼就在五十多名病人中發(fā)現(xiàn)了柏里曼。
他雙眼失神地坐在椅子上,在他眼前跳著騷艷舞姿的男病人似乎沒能打動他的芳心,他面無表情地一動不動,像個植物人一樣。
雷教授對著看守活動區(qū)的警衛(wèi)吹了吹口哨,把他叫到柵欄后,“將柏里曼帶出來?!?p> 隨后他把希爾薇與梅琳領(lǐng)到了看望病患的房間,很快身穿病服的柏里曼就被警衛(wèi)給扶到桌前的椅子上坐著。
“很抱歉我還有點事情要忙,不能陪著你們了,你們聊完和警衛(wèi)說一聲就好了?!崩捉淌诔l(wèi)點點頭,隨即離開了房間。
柏里曼筆直坐在桌前,雙手垂在兩側(cè),望著前方發(fā)呆,仿佛在軍訓(xùn)時聽到了教官的口令:“抬頭!挺胸!雙眼目視前方!”
梅琳連忙坐到柏里曼面前,她往前一傾把柏里曼的胳膊抬到桌上,雙手緊緊地握住他的手。
她發(fā)現(xiàn)柏里曼的手很冰冷,沒有一點溫度,而他的眼睛沒有半點光芒,就連褐色瞳孔中,也倒映不出她的模樣。
她明白柏里曼正遭受噩夢的折磨,如果可以,她一定去到維倫陪著他。
“我……不知道你還能不能聽到,如果……可以,請……請回來吧?!笨粗缤|殼的柏里曼,梅琳水靈靈的眼睛不由地紅了起來。
希爾薇也坐了下來,她發(fā)現(xiàn)門后站的那位警衛(wèi)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自己的胸部,時不時還在咽口水。
“老娘好看嗎?”希爾薇抽出腰間的配槍放在桌上,并且笑著對他說,她的笑容完全沒有一絲笑意。
看到槍時,警衛(wèi)一個“哆嗦”,嚇得連忙把頭扭到一邊。
希爾薇就沒少受到過男人色瞇瞇的眼神,那種貪婪的目光在她身上游離時,令她十分反感。
如果每次她都要警告這類男人的話,恐怕她就沒有時間干別的事情了。
希爾薇把目光移到柏里曼臉上,觀察著,“他就像個植物人一樣,恐怕我們白跑一趟了?!?p> 梅琳仍舊握著柏里曼的手,她不停地對著柏里曼說話,都是一些比較肉麻的。
希爾薇一言不發(fā)地把他們看在眼里,并沒有催促梅琳一起離開,她翹著二郎腿坐在桌子上抽著煙。
“不好意思……醫(yī)院里不可以……”男護士把“吸煙”兩個字咽下,因為他看到希爾薇把槍握在了手上。
十幾分鐘后梅琳還是沒有離開的意思,雖然打攪小情侶相聚是不太禮貌,但希爾薇不得不提醒梅琳注意時間。
在走出門口前,梅琳回過頭戀戀不舍地望了柏里曼一眼才肯離開。
……
維倫的中央街區(qū)很少能看到縱橫交錯的小巷,高塔尖樓也不少,但幾乎都分布在寬大的道路兩旁。
這里的尸體變少了,也沒看到從石磚縫隙夾生的雜草,但奇形怪狀的石雕反而多了起來——院子門的怪物雕像、噴泉上的斷頭人像、高塔頂上四角處的石像鬼、教堂門前的鬼神像……
中央街區(qū)的繁華可不是其他地方能夠比擬的,宮殿莊園隨處可見。
雖然視野廣了許多,但感覺更陰森了,這些奇形怪狀的雕像,似乎都在注視著你,一刻也沒有停過。
柏里曼與朵拉走在寬廣的道路上,時刻保持著警惕。他們來到中央街區(qū)已經(jīng)快過去兩個小時了,但一個瘋子也沒有看到,周圍寂靜得可怕。
隱隱約約中,柏里曼聽到了竊竊私語的聲音,像是一大群人在背后討論著自己,十分抓耳。
“你聽到了嗎?”柏里曼問。
“聽到什么?”朵拉抬起頭來看他。
柏里曼伸出食指放在唇上,做出了一個“噓”的禁言動作,隨即仔細聆聽著。
但竊竊私語的聲音消失了。
“沒什么,應(yīng)該是我聽錯了?!卑乩锫嗳嗵栄?,幻聽?wèi)?yīng)該是壓力過大導(dǎo)致的。
“我們還有多遠才到那個地方?”他問。
“大概還有三個小時吧?!?p> “和我說說那個地方吧?!?p> 在維倫里共有兩個組織,一是信奉新神的救贖神教,他們認為感染腦疫的瘋子還能得到治愈,并以他們的方式治療患者,所以他們把教會稱之為——救贖。
而另一個組織信奉的是舊神,他們的觀點與救贖神教完全相反,那些感染腦疫的瘋子沒有救了,留著只會繼續(xù)禍害維倫。
所以他們獵殺瘋子,獵殺怪物,為的就是清除維倫里的毒瘤。他們把鐘聲響起時稱之為狩獵時刻,因此組織也被稱為獵人公會。
“而我們的目的地就是獵人公會,走過這中央街區(qū)就到了?!倍淅f。
“兩個組織應(yīng)該不少發(fā)生沖突吧,一個為了拯救,一個為了消滅,雙方做的事都在阻礙對方?!卑乩锫鼏?。
“沒錯,他們從腦疫爆發(fā)后就抗?fàn)幍搅爽F(xiàn)在。”
“不管他們怎么打,不關(guān)我們的事,我們最好不要參與進去?!卑乩锫f,“我們的目的只有找到離開維倫的線索?!?p> “你做主?!?p> 柏里曼從馬甲兜里拿出懷表打開,還有十分鐘就到了第一次狩獵時刻。
“第一次狩獵不會有怪物出現(xiàn)對吧?”他問。
“對?!?p> “我想?yún)⒓拥谝粓鲠鳙C?!?p> 朵拉微微一怔,她懷疑自己聽錯了,她以為接下來他們會藏在某一個房間里等待狩獵結(jié)束。
“你是不是覺得我瘋了?我只是覺得,如果我連第一次狩獵時刻都撐不下去,恐怕也活不久?!卑乩锫柭柤?,他認為,想要迅速地適應(yīng)戰(zhàn)斗,那么第一場狩獵將是他最好的歷練。
“你越來越像個獵人了?!倍淅瓭u漸露出笑容,那是少女般的仰慕,清純得不含一點雜質(zhì)。
她從背包里拿出兩瓶藥水,一紅一藍。
“紅色的是止血藥水,涂在傷口上就行。藍色是止痛藥水,有麻醉的效果,同樣是外用。”
“希望沒有機會用上它們?!卑乩锫褍善克幩胚M風(fēng)衣的口袋里,隨即看著朵拉眨了眨眼。
“怎么?”朵拉把笑容收了起來,恢復(fù)以往的冷漠。
“其實你笑起來挺好看,但我很少見你笑?!?p> “哦?!倍淅涯抗庖崎_,她被柏里曼一直看著,氣氛變得有點尷尬。
“你就在旁邊的教堂里等我吧。”柏里曼靠在一旁的石雕上休息。
朵拉走上教堂的階梯,回過頭看了他一眼,“還說我笑得少?你就從來沒笑過。”
十分鐘后,柏里曼從石雕下站了起來,他左手遂發(fā)手槍,右手彎刀,已經(jīng)做好了狩獵準備。
“咚——咚——咚”
古老的鐘聲響起了。
第一場狩獵時刻。
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