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葉世界外。
老榕樹下的人們先是看著于歸很快就走出了云海,來到那條大河邊上,爆發(fā)出一陣歡呼贊嘆的聲音,接著毫不意外地看到陳飛宇緊隨其后,速度竟是完全不慢多少,又是一陣稱贊議論。
圍在聚星院前的這上萬雙眼睛在云海中四處游離,時刻緊盯著每一個人的動向,比那些院墻前坐著的大人物還要上心許多,當(dāng)他們終于心滿意足地看到滄溟國出身的那名書生散修突破云海之后,便不約而同地喜上眉梢。
雖然并不是第一,甚至不是前三,但這終究只是在于歸和陳飛宇之下!以這兩位名動天下的資質(zhì),滄溟國內(nèi)只要有一個年輕修行者能夠與之稍微媲美,人們就已然非常滿足。
而這種喜悅的情緒并沒有隨著時間褪去,反而很快再次高漲起來,因?yàn)槟俏煌瑯觼碜詼驿?,穿著華麗的公子模樣的散修也很快來到了河邊,與于歸三人并肩而立!
這時候,他們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第一個出現(xiàn)在河邊的顧意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只自顧自眉開眼笑地討論著。
“這沈子清真是爭氣啊,沈老員外這是要樂開花了!”
“楊安澤不更讓人意外?他與來自倚天閣的那位只差了極短的時間!望湖樓今次特意等著天海之宴結(jié)束再給龍淵換榜,恐怕這楊書生要排進(jìn)前二十了!”
立刻有人驚嘆道:“龍淵前二十??!這都能拿個正四品官位了吧!”
“你白癡啊?以后要是成了大修行者,還看得上這點(diǎn)官職?”
人群中有位戴眼鏡的老先生激動說道:“小楊以前可是我的學(xué)生,在我的私塾上過課的!”
他周圍的人皆是一愣,隨即看向他笑罵道:“怎么著,你還想著人家一朝登天之后還念著你這點(diǎn)情分?”
“做先生的,怎么還想著巴結(jié)曾經(jīng)的學(xué)生呢?”
嘴上不管如何調(diào)侃,人們的心中總歸都是高興的,來自滄溟的年輕人如此優(yōu)秀,他們也與有榮焉。
然而這時,忽然有人冷不丁說了句:“都這么久過去了,那時越還在像沒頭蒼蠅一樣在里面亂竄呢?”
聽到這話的人立刻再次看向云海,果然發(fā)現(xiàn)時越還在緩慢前行,完全沒有找到破局方法的樣子。
有的人頓時冷笑出聲,有的搖頭嘆息,有的根本沒有搭理,似乎不屑去討論這個人。
“真是丟我滄溟的臉?!?p> “一只蝗蟲還想飛過滄海?”
“等這天海之宴結(jié)束,圣上定然要將這惡徒押進(jìn)大牢問罪,就憑他在橋上犯的那些事情,怎么也得關(guān)他個五十年?!?p> ……
……
聚星院墻前,楚云瀾與白悠?倒是完全沒有什么緊張的樣子。
只是在看到溫婉主動接近時越之后,楚云瀾有些訝異,白悠?稍稍抿起了紅唇,面具后的秀氣小鼻子也微微皺起。
他們二人并不清楚溫婉為什么會忽然找上時越,還并肩同行,交談良久。但秋晏池明繁左丘月這三位是何等人物,看到溫婉離去,時越原地盤膝坐下之后,就立刻明白了過來,左丘月挑了挑眉,喝了口酒,秋晏依舊微笑,池明繁臉上沒有什么表情。
就在時越起身的時候,驀然有兩道身影出現(xiàn)在三人身旁,也吸引了很多民眾的注意。
池疏影對著秋晏平靜行了一禮,那位南宮的楊長老直接拂袖走到左丘月身旁,面無表情地落座,沒有說話。
池明繁看著池疏影笑了笑:“辛苦你了?!?p> 池疏影輕聲回答:“女兒分內(nèi)之事?!彼讲盘幚砹死C陽橋沖突后,便等著那位楊長老一道前來,這才晚了許久。
她在白悠?旁邊坐下,雙手交疊在膝上,靜靜看著榕樹下的云海投影。
很快,所有人都看到時越走出了云海,也出現(xiàn)在了那條河邊。
此時河邊已經(jīng)聚集了大約十人,考慮到依然還有大半修行者在云海中摸索掙扎,這個成績并不出色,但也完全談不上差。
民眾們有些失望,沒想到讓時越這廝又僥幸撐過去一輪,真是走了狗屎運(yùn)。
墻邊涼傘下的大人物們沒有什么反應(yīng),面色如常。
白悠?忽然看著池疏影,問道:“你覺得他能行嗎?”
池疏影輕輕說:“我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一點(diǎn)。”
……
……
楓葉世界內(nèi),時越順著那條湍流路徑還未走出多遠(yuǎn),就發(fā)現(xiàn)自己面前的天地再次變換了模樣。
腳下的云霧似乎一瞬之間就完全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略有些松軟的土地,潮水拍打礁石的聲音如雷鳴般轟然作響。
有許多人站在岸邊,看著那條一望無邊的大河,沒有人注意到他突然出現(xiàn)。
忽然有一個聲音響起:“師兄!”
這一聲吸引了站在岸邊的修行者們,他們先是看到了原本坐在岸邊灌木叢中的顧意向這處跑來,接著才回頭看向時越,神情各異。
于歸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轉(zhuǎn)了回去。
陳飛宇挑了挑眉,也轉(zhuǎn)過了頭。
那名為楊安澤的書生根本沒有回頭,倒是沈子清對著時越微笑致意。
時越對著他和于歸平靜行了個拱手禮,看向已經(jīng)跑到他身旁的顧意問道:“你剛才在做什么?”
顧意老老實(shí)實(shí)地說:“我在等你?!?p> “你沒試著過河嗎?”
顧意有些不解:“為什么要試?這不是隨便就能過去的嗎?師父以前就經(jīng)常帶我在山后的那片海上修行?!?p> 岸邊有些人聽到了這句話,面色不善地投來視線。
時越一滯,這才想起面前這小胖子也是天賦完全不在元昭之下的天才,嘆了口氣:“你小子氣死我算了。”
顧意看他面色有些疲憊,以為他是真的心情不佳,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師兄……我不是故意的?!?p> 時越摸了摸他的頭:“跟你說著玩的,別當(dāng)真,我這是神識控制不當(dāng)。”
千回境界的神識力量實(shí)在太過龐大,他剛才那番看似輕巧的查找與感應(yīng)其實(shí)幾乎耗盡了心神,相比之下摧毀低境界修行者的識海反而更加簡單。
說著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你什么時候來這里的?”
“我剛剛進(jìn)到那片云海,還沒搞清楚怎么回事,就到這了?!?p> 時越看著他微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師兄?”
“你別說話,我想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