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大明炒股票掙了近40萬。對于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來說，無疑是一筆巨款。但他沒有像一般人那樣，貪得無厭，最后雞飛蛋打，甚至墜入賭徒式的深淵。
他小的時候，正是弋陽縣“地下六合彩”最猖獗的時候。他親眼見過“彩民”們?nèi)宄扇?，圍坐在一起，研究“碼書”的情景。年幼的他，只記得這些書上有很多排列整齊的文字，很像學(xué)校發(fā)的課本上的詩，但念起來卻總覺得缺點味道，但大人們讀得津津有味；再就是一些阿拉伯?dāng)?shù)字，那是數(shù)學(xué)課里上學(xué)過的，大人們也總是去猜，仿佛這串串?dāng)?shù)字里，有什么發(fā)財?shù)拿艽a；尤其令他臉紅的是，這些書上往往還有些穿得很涼快的女人，他曾好奇的問媽媽，媽媽只是笑著把書合上，說長大就懂了。
“彩民”們的結(jié)局自然是可以想象的：運氣好的，掙點或虧點小錢；運氣差的，把每個月的工資，家里的存款也都搭進(jìn)去。那運氣最差的，卻往往是起先贏了大錢的，以為這錢來得快，往往借來巨款“買碼”，結(jié)果就是傾家蕩產(chǎn)，妻離子散。如果僥幸中了所謂“特碼”，也不一定能如愿“兌獎”，一般都會碰到“跑路”的莊家。
現(xiàn)在的他不但懂了女人的美，更深知賭博的危害。以他的江犇股份為例，他甚至不了解江犇股份的主營業(yè)務(wù)是什么，就全倉買入，居然還大賺特賺，這肯定是不可持續(xù)的。他能掙錢完全是靠了朱成晚，所以艾大明清楚自己的斤兩，絕不敢步前輩們的后塵。
也是趕上了好時候，朱成晚又接連推薦了幾支股票。雖然沒有像江犇股份那樣翻倍，但因為艾大明的本金已經(jīng)達(dá)到60萬，到了過年之前，他的股票市值達(dá)到了近100萬。
臘月二十，天寒地凍，大雪紛紛揚揚。人們都說，這是江城近10年來最大的一場雪了。臘月二十四，王芙公司已經(jīng)放了假。艾大明辭職后，做了幾個月的股民。錢賺了不少，時間也很自由。王芙便要他把股票全部拋掉。她自己也已經(jīng)拋了，這次在朱成晚的推薦下，她也掙了近10萬塊。
王芙和艾大明商量，趁著年前還有一兩天時間，把朱成晚、陸林、小夢、劉宇兮都請過來聚聚。
餐廳里，人氣騰騰，一行人異口同聲地要點個狗肉火鍋。不過陸林卻沒有來。
“這個交警蜀黍，也太辛苦了吧！”劉宇兮夾著狗肉，感嘆道。
小夢有些無奈道：“是啊，越是過年過節(jié)，他們越忙！聽說，今年春節(jié)，他們要停休?！?p> “那你豈不是要一個人回家？”老朱聽到陸林春節(jié)停休，有些同情起小夢來，又看了看徐珊珊，見她正凝神聽他說話，便夾了一塊狗肉，道，“吃塊肉，別光顧著聽故事了?！?p> 徐珊珊扎起了頭發(fā)，顯得十分干練，也夾了一塊狗肉給她朱成晚，笑道：“成晚，你也吃一塊?！?p> 旁邊的劉宇兮壞壞一笑，道：“老朱是要多吃點，這東西可補(bǔ)那地方呢！”幾個男人笑了起來，女人們卻集體沉默了。在這種玩笑里，男人固然可以放肆一些，但女性應(yīng)有的矜持卻讓在座的女人不能附和。
艾大明喝了一口肉湯，道：“這下挺好，嚼著狗肉，吃著狗糧。”說著下巴往朱徐二人的位置一揚，眾人便都大笑起來。
“我們都得感謝感謝老朱。”王芙舉起了酒杯，“這幾個月我們在老朱的帶領(lǐng)下，炒股都掙了不少錢。我提議，大家一起敬老朱一杯?！敝斐赏斫o大家推薦股票，虧了，他多少擔(dān)著點責(zé)任；掙了，卻又沒他的份。一聽這話，大家都舉起了酒杯，敬了朱成晚一杯。
朱成晚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記得畢業(yè)的時候，我就感謝過大家。今天，除了書記不在，其他人都在場。我朱成晚大學(xué)要是沒有大家的幫忙，很可能連學(xué)都上不起。所以畢了業(yè)，發(fā)現(xiàn)自己在證券方面有些天賦，能幫幫大家，是十分樂意的事。”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又喝了幾杯酒，朱成晚放下酒杯，臉上已有些潮紅。他看了徐珊珊一眼，道：“這個股票可是高風(fēng)險的。上次我和大明坐的士，就聽到一個股票推薦股票被打折了腿的故事?！彼约旱耐龋Φ溃骸斑€好，它還在?！?p> 大家哈哈大笑起來。
艾大明道：“我們的運氣都還可以。前天小芙讓我把股票全都拋了?！?p> 小夢夾到一塊比較硬的狗肉，正指揮牙齒和肉作戰(zhàn)，聽到這兒便道：“我和陸林的5萬元，也翻了番。昨天也全部拋掉了，按老朱的說法，‘落袋為安’?！?p> 一旁的服務(wù)生過來加湯，不小心灑了一點到劉宇兮的袖子上。慌了手腳，連忙道歉：“對不起，先生。沒燙到您吧？”
劉宇兮見他緊張的模樣，揮揮手道：“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狈?wù)生如釋重負(fù)，忙取來紙巾為他擦拭。直到劉宇兮再三說“沒事了”，他才離開。
“詩人，你現(xiàn)在不一樣了?！蓖踯叫Φ?。
“我哪里不一樣了？”
“要是在學(xué)校，你可沒這么好的脾氣哦。”
劉宇兮撓了撓頭，道：“是嘛，我也感覺自己變了好多。那次，我去一個地方，看到一個清潔工阿姨在掃地。當(dāng)時風(fēng)很大，天氣又很冷。她還在那里艱難地推著車，一步一步往前走。我看著風(fēng)把她的白頭發(fā)吹得亂糟糟，心里就有些不舒服。我居然上去幫她推車。”
“哈哈，詩人不錯?。∮悬c杜甫憂國憂民的情懷了?！卑竺髦绖⒂钯鈴男◎湙M慣養(yǎng)，本來就有些“紈绔子弟”的習(xí)氣。這會兒聽到劉宇兮一本正經(jīng)地講他幫助清潔工阿姨的故事，也不由地對他刮目相看。
“生活不容易啊！”不知道誰突然感慨了一句。眾人心里都暗暗心驚，這正是大伙兒畢業(yè)以來的共同感受。就比如此刻，他們能坐在這兒吃著熱騰騰的火鍋，談笑風(fēng)生?？墒牵€有多少像陸林一樣的人，還在滴水成冰的戶外忙碌著。
好一會兒沒人說話，小夢打破了沉默，道：“好啦好啦！生活是不容易，但咱們不都更得好好珍惜嘛！快過年了，大家干一杯！”大家這才回過神來，舉起酒杯相互祝賀：
“預(yù)祝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