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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路千燈引

第五十九章 春露白

千路千燈引 許卓然 2166 2019-11-24 11:44:44

  白千燈拿扇子輕輕的遮住半張臉,露出一雙小鹿般雀躍的眼睛,擺出了一副看好戲的架勢,和莫連一起從高臺向外看。

  兇手和藝術家都喜歡事后重返戰(zhàn)場,白千燈完美的將這二者的元素融合了,然后喜滋滋的以一個第三人的角度觀看著事件的發(fā)展。

  湯城昨日出了一樁大案,傳言朝堂上的大鴻儒步御史的宅院中進了賊人,步夫人不幸被害,就連他庶出的小公子都受了重傷,如今命在旦夕。

  白千燈聽樓下的吃瓜群眾瑣碎的聊這些各式各樣版本的八卦,恨不得用折扇遮住自己整張臉,然后把自己整個兒都埋進門外的石頭縫里。

  這步府的水真是深,步潮生果然不是一塊好料,而作為這塊‘好料’的父親,步御史真是親身詮釋了什么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東盛果然亦如平常,真是有趣”。白千燈一邊搖自己的折扇,一邊接過莫連泡好的茶,表情越發(fā)俏皮,聲音里都透著一股子好奇。

  莫連為白千燈奉上自己泡好的金玉茉莉,小小的茶杯里溫香四溢,他低頭一笑,天青色的長袖輕輕舞動,說不出的謫仙出世,芳華絕代。

  白千燈將目光轉移到莫連的身上,她很容易被美色所迷,半晌都移不開視線。

  莫連習慣了白千燈的目光,只因自己的皮囊討人歡喜,過去從來不屑為之,如今卻隱隱有些說不出的驕傲和自豪。

  畢竟再優(yōu)秀,都是自己的,沒辦法不驕傲。

  泡茶的人認真細致,喝茶的人自然歡愉,特別是對著莫連這張臉,心情都忍不住讓人好上幾分。

  “這步家的小公子一心想入翰林院,如今家門竟生出了這樣的不幸,實在是讓人唏噓不已,恐怕前途渺茫了”。

  莫連一邊將小磁盤里的茶點向白千燈的位置推了推,一邊動手將桌案上的新酒春露白隔水給溫熱了。

  這春露白是耀陽樓剛剛推出新出的上品,被裝在羊脂白玉的窄口瓷瓶里,觸手溫潤,看起來精致又細膩。

  這是從一嗜酒如命的老翁處買來的新方,取山泉水配上野桃花,又香又甜,唇齒留白,還能活血化瘀,是最適合女子飲用的。

  白千燈將紙扇合攏,做沉思狀將扇骨輕輕的扣了扣自己的眉眼,順著莫連的話接下去:“步小公子想入翰林院?”

  政出內(nèi)閣,策在翰林,作為政治的風云輸出頂端,翰林院是東盛所有文人達則兼計天下廟堂,收盡濟濟人才,當世的文學大家,文政精英,皆在其內(nèi),子民自幼學習的錦繡文章,都出自翰林學士之手,這里是東盛朝堂的漩渦,上可位極人臣,下通六部三十省,文人胸腔若有熱血,都恨不能從翰林院走一遭。

  這步家原本也是湯城少有的世家勛貴,祖上曾出過兩位翰林學士,時間一度,文丁逐漸凋落,昔日繁花似錦的門亭逐漸在朝堂熄了蹤跡,如今這般禍事一生,少不得將這百年的清貴府地,重新推入了眾生的視線中。

  白千燈心頭微微一嘆,也不知是為了社稷,還是為了步府,或著為了自己。

  “文臣氣盛,老臣權重,一個個心眼子都跟蜂窩煤似的,恐怕事件衍變到最后,這最后這步御史的過,會成為步潮生的‘功’,所謂富貴險中求,這步小公子下手可比他那不成器的父親兇狠的多”。

  莫連一邊將白玉瓷瓶里的春露白倒在小酒盞里,一邊收斂了眉眼跟白千燈說話,淡粉色的酒液緩緩流出,一股馥郁的桃花香就慢慢的傾泄出來。

  白千燈不可多得的挑了挑眉,心中頗感意外,隨口問到:“不染纖塵的莫美人也會對時事政務如此關注么?”

  莫連嘴角淡淡一笑,將自己手里的小酒盞遞給白千燈,這才慢慢解釋道:“我原本是對這個沒什么興趣的,只是莫家到底是皇親,京中大事少不得要關注幾分,更何況,之前曾大人和四皇子曾經(jīng)來耀陽樓相聚議事,我曾與其一起,自然多聽了一耳朵”。

  白千燈仰起頭,將杯中溫熱的春露白壯闊的咽下,絲毫沒有女孩子應該有的禮儀,動作卻透露出幾分男兒的瀟灑自得。

  莫連不由得在心中獎慰了一句:女子多得,這般一個雌雄同體的姑娘實在難得。

  白千燈放下手中的小酒盞,貪圖溫暖似的將它放在手心里收著:“我記得曾衫曾大人是欽天監(jiān)的監(jiān)正,為何會無聊到要因此事找四皇子醉酒?”

  莫連伸手去取白千燈手心的小酒盞,不動聲色的將溫熱的小炭爐向白千燈的方向推了推,一股子熱氣便沖著她的面頰暖騰騰釋放出來。

  這樣細小又貼心的動作讓白千燈不由得心中一暖,索性直接將手靠近炭爐里暖了暖。

  莫連又將一塊茶點遞給白千燈,這才抬頭解釋道:“咱們的陛下為了審理此案,將曾大人也列為主審人之一,與大理寺少卿同審”。

  “一個觀天象測吉兇的監(jiān)正,處理此案當然少不得撓頭騷耳,更何況這次還是步家,不管是處理輕了還是處置重了都讓人頭疼”。

  白千燈聽著他的解釋,不由得微微一笑,乖巧的將軟糯的茶點咽下:“聽你這樣一說我才知道,這一灘子混水果然讓人頭疼”。

  莫連收了收自己的衣袍眉目灼灼的問到:“你這次回來,可是要多住些日子?”

  白千燈沖他乖乖的點了點頭。

  莫連這才繼續(xù)小心翼翼的建議著:“我有一處靠山別院,院中有一眼溫泉,日夜溫暖,最適合你這樣手腳冰涼的女孩子去泡了,對身體好”。

  白千燈聽著莫連的建議,忍不住向他扯出一個大大的微笑,脆生生的說道:“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入了夜,白千燈并沒有為去溫泉別院而整理衣物,斜斜的倚著床榻,一個人發(fā)呆。

  黑暗濃郁的像一團墨,讓人伸手不見五指,暗衛(wèi)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直接下跪在白千燈的面前,白千燈將早就備好的信諫遞給他,又冰冷的吩咐道:“有道是大隱隱于市,不過以后你們可以易容,隨時護衛(wèi)在我的身邊,將這信諫交給步潮生,等他看完取走焚掉。

  暗衛(wèi)接過信諫,向白千燈伏首,便立即離開了這里。

  在沒有足夠利益的時候,沒有一個踏腳石會愿意心甘情愿的供人驅使。

  白千燈的內(nèi)里根本不是什么圣人君子,反而是極為坦蕩的小人,所以對于威逼利誘這些正道以為不入流的手段,更加熟捻于心。

  更何況在白千燈的心里,壓根就沒有什么正邪之分,只要手段有用,從不在意它是否卑劣,是否不合體統(tǒ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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