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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絕九天之御魔記

第十八章轉(zhuǎn)機(jī)

鳳絕九天之御魔記 素炒三絲 5284 2019-10-31 06:05:19

  這大山深處,與世隔絕,十峰九險。村長說的,適宜生花生長的懸崖峭壁,很容易遇到。

  只是,這往生花乃藥中珍品,不僅生長之地偏仄,數(shù)量也極少,爬了三座山才采到十朵不到。

  眼看半個時辰馬上要過去,再爬一座山,我便打算帶著往生花。

  眼前的山峰雖不高,卻筆直如刀,較之前的那幾座要險峻數(shù)倍不止,但它卻是目前離我最近的一座險峰。之所以一定要選險峰,是因只有在險峰上遇到往生花的幾率才更大。

  時間所剩無幾,我別無選擇。因為時間緊急,我刻意加快了攀爬的速度。

  我背著竹簍,一邊攀著從懸崖上凸出來的山石和樹根,手腳并用地向上爬,一邊將采到的往生花往竹簍里裝。

  “大傻瓜,小心點(diǎn)兒!看著腳下!”下面?zhèn)鱽砟泻⒉粎捚錈┑亩冢贿^像看出來什么似的,這次,不同以往的,他又加了一句,“你為什么那么著急?!不要犯傻,安全為上!她們本就是和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的人,不要為了她們把自己的性命搭上!”

  話剛喊完,他突然猛一停頓,像是被人懟了一下。

  他怎么就不懂呢?和有能力救別人卻袖手旁觀相比,我寧愿用一死,換自己的問心無愧。

  采完了眼前的往生花,剛要折返,一個粉色的影子又驀然闖入了我的視線:還有一朵!

  往生花藥性猛烈,多一朵,就可能多救出一條性命這個天賜良機(jī),我絕不能錯過!

  想著,已落下幾十尺的我,提了口氣,再次向崖頂爬去。

  “大傻瓜,你還要干什么?!”崖下傳來男孩急切的呼喊,但此時像掛在樹梢的枯葉一樣搖搖欲墜的我已不敢讓自己的氣息產(chǎn)生紊亂,于是沒有回復(fù)他,一聲不吭地繼續(xù)爬。

  那朵往生花下方的崖壁,平整如刀砍斧劈,沒有任何可供攀緣的東西,只有一撮長在崖壁上十分柔嫩的青草。

  靠它是不行了,只能把它當(dāng)做通往往生花的翹板,但這樣做十分冒險,因為倘若用它借力的時候力量稍有偏差,就會打破之前努力維持的平衡,跌下懸崖。

  不過,生死攸關(guān),既然決定采了,我就要冒死一搏。

  到了往生花下,我一邊一手攀住崖邊一處凸石,一邊雙腳陡然向上一躍——幸運(yùn)的,我夠到了往生花!

  因為是借力跳躍,所以剛抓住往生花我的身體便向之前踩著的地方落了下去,往生花也在我下墜力量的作用下被拽了下來。

  然而,剛落回原處,忽然腳下和另一只攀住凸石的手同時松動,不待我反應(yīng)過來,身子已以不可控制的速度,飛快地向崖下墜去。

  “大傻瓜!”和擦過我耳畔的風(fēng)同時響起的,是男孩撕心裂肺的嚎叫,“不——?。?!”

  命懸一線之下,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只記得往生花是用來救命的,于是下意識地死死攥住剛采到的往生花。

  “碰!”一聲巨響,我的身體重重落地,落地的瞬間,塵埃四起,巨大的撞擊力讓我的腦袋里“嗡”地一聲巨響,旋即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身上傳來百蟻噬身般,細(xì)細(xì)碎碎又密密麻麻的痛,仿佛每一寸肌膚都被震碎了一般。

  “大傻瓜!大傻瓜??!大傻瓜你醒醒!不要嚇我啊!你不會死的,不會的!……”接連不斷的呼喊聲仿佛從云層之巔傳來,縹緲模糊,我感覺身體似乎在被什么人晃動著。

  努力了半晌,我方才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模糊不清的人影,慢慢的,那個模糊的影子變成了男孩的臉,而在看清男孩的瞬間,之前仿佛在云端般縹緲模糊的聲音陡然變得清晰起來,如同驚雷:“大傻瓜?。∧悴灰溃。〔灰腊。。。 ?p>  “我……我沒……沒事……”艱難地從喉嚨里擠出一絲聲音,我道,身上卻壓了一座千斤鼎一樣,任我如何用力,也動彈不了分毫。

  “大傻瓜……”聞言,動作一頓,他木訥地抬起頭,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直到看到我半睜的雙眼,那張?zhí)闇I縱橫的臉上方綻放出一抹驚喜的笑容,“大傻瓜!你挺住!”

  說罷,他急忙轉(zhuǎn)身:“錢大福,大傻瓜還沒死,快過來幫忙!”

  話音未落,一個聽上去極其不耐煩的聲音從不遠(yuǎn)處響起:“我沒空?。?!”

  “不要撿那些往生花了!那些花難道比大傻瓜的命還重要嗎?!”男孩氣道,起身便沖了過去。

  他的身影移開后,湛藍(lán)的天空和幾朵潔白的云映入眼簾,可此時我連脖子也動彈不得,視線無法追隨著男孩,只能保持著墜地時的姿勢,四腳朝天地望著天空。

  可我想看的,并不是這沒有任何意義的天空,而是沖向比自己強(qiáng)壯數(shù)倍不止的大漢的男孩!

  “小屁孩你松手!”

  “唔!”

  “普通……”

  ……

  被拳頭擊中的悶哼聲和身體倒地的撞擊聲接連不斷地傳進(jìn)我的耳朵,小男孩不是錢大福那個村子里最強(qiáng)壯的漢子的對手,不言而喻,那些聲響,都是錢大福擊中他時發(fā)出來的。

  “不要……不要打了……”我的心如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我用盡力氣,掙扎著喊到。

  可這聲音太小了,兩個似乎已經(jīng)纏斗在一起的人,根本聽不到。

  不知過了多久,聲音終于消失了,就在我以為男孩已經(jīng)放棄了的時候,男孩的聲音卻再次響起:“錢大福,救救大傻瓜,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那聲音雖是請求,卻凄慘悲涼如同將死之音,如利刃般刺穿我的心臟。

  “狗雜種,趕緊滾開!再礙事兒,老子宰了你!”錢大福喝道,聲音兇狠冷酷,沒有一絲溫度。這聲音太冷,太尖銳,讓我已經(jīng)被男孩的哀求刺穿的心臟再也承受不住。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掙扎著沖男孩道:“不要求他了,我自己可以走!”

  說著,我用力向地面撐去,卻不想這竭盡全力的掙扎只是讓手指微微動了一下,這副受了傷的身體仿佛已經(jīng)不再是我自己的。

  “大傻瓜!”見狀,男孩哭著跑過來,“不要動了,你已經(jīng)……”話未說完,他的聲音便變成了哽咽,循著他的目光望去,我看見兩根粘著血肉的白色物體已穿過自己的胸口,以斜刺的姿態(tài),指向天空——

  這兩根,竟是……竟是從我身體里摔出來的兩根肋骨,沒想到,我竟傷的……這般重。吃力地抬起頭,我目光呆滯地望向如利刃般直直地刺入云層,看不見山頂?shù)碾U峰:

  從這么高的地方掉下來,摔出肋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吧,剛才爬山的時候并沒有感覺它有這么高,如果知道,或許我會更小心一點(diǎn)……可是,凡事沒有如果,只有結(jié)果。既然已經(jīng)如此,我只能接受現(xiàn)實。

  只是,摔成這樣,竟然沒有立即死去,不知到底是幸運(yùn),還是不幸。

  “沒事,這不是還沒死呢嘛!”我盡力安慰男孩道,頭一回有一種做別人長輩的感覺,只是這句話已用光了我剩余的所有力氣,之后就再也發(fā)不出任何聲音了。

  我焦急而心疼地望著男孩,好希望他不再哭了。

  哭了一會兒,男孩下定決心似的陡然擦干臉上的淚花,把我從地上扶起。

  “大傻瓜,堅持??!我雖然小,但照樣能把你帶回去!哪怕是累死!白郎中會救你的,我一定會讓他們治好你!大傻瓜,你不會有事的!”說著,他弱小的、矮我半個身子的身體就這樣像背著一座山一樣,踉踉蹌蹌、一步三晃地向遠(yuǎn)方走去。

  與其說是扶我,不如說是背我。失去了任何行動能力的我,此時就如同一塊頑石,身體被抬起來后,所有的重量全都壓在了男孩弱小的身體上。

  沒有了左右自己的力氣,身體也沒有了任何知覺,除了神智尚且清醒外,我的命,全靠一口氣吊著,我討厭自己,討厭現(xiàn)在,只能當(dāng)別人累贅的自己。

  走了不到一炷香功夫,男孩的額頭已滲出了豆大的汗珠,一顆連著一顆,很快便匯成一條條小河,從他已累得充血的臉上淌下。

  我是徒步走過來的,我清楚從這座山峰通到村莊的路,有多長。

  從這里走到村莊,要繞過四座山峰,每一條繞過山峰的路,都是陡峭的斜坡,上面布滿堅硬的巖石,而在這段路上,唯一一段直通村莊的比較平緩的路,還是蜿蜒曲折,走起來很費(fèi)力的,何況,還是背著我這么個泰山壓頂般的累贅。

  男孩這么小,若繼續(xù)這樣不顧一切地把我背下去,會活活累死的。

  “不要白費(fèi)力氣了!放下我,讓我死在這里?。?!”我用盡全力道,卻連嘴唇都沒有扯動一下,只有傍晚的風(fēng)拂過嘴角,嘆氣般,仿佛一聲沉重的嘆息。

  而身下的男孩卻像一頭倔強(qiáng)的牛犢,任憑背著我汗流浹背,氣喘如牛,任憑自己跌跌撞撞、摔得遍體鱗傷,也沒有停下前進(jìn)的步伐。

  小男孩比我重要一百倍,我為什么還不死,為什么還不死!?。?p>  不知小男孩哪兒來的這么多力氣,這一路,每一次跌倒,他都能掙扎著再次爬起,竟沒有顯示出一絲倦怠、頹喪的模樣。

  淚水不知不覺模糊了我的雙眼,原本只求速死的我,有那么幾個瞬間,竟然疑惑了:死,確實可以讓我們兩個都能暫時得到解脫,但我這條命,對這個男孩而言,或許還有另一種意義——單純的活著,或許對他而言,就是一種,無可取代的意義。

  人生中從未發(fā)覺過,時間竟然可以過得這么緩慢,猶如積雪百年的冰川,一點(diǎn)一滴地融化千年,最終冰川退盡,山下積雪變成的長河奔騰流轉(zhuǎn);猶如渺無人煙的百里荒原,有一人路過此地,決定停留,于是定居在這里,世世代代傳承繁衍,最終將荒原消失,一座車水馬龍的城市昂然屹立;猶如身高千丈的巍峨高山,因地面難以發(fā)覺的運(yùn)動,一寸一寸地塌陷萬年,最終山巔淪為谷底,化作深谷千丈;猶如水波瀲滟的萬里滄海,河流分支,水滴蒸發(fā),千秋萬世,一年四季,周而復(fù)始,始而復(fù)周,終是海水干涸,來此定居的農(nóng)民在此犁地為田,萬里滄海,終莊稼繁茂,變成萬里桑田……

  這通向村莊的路,竟是如此遙遠(yuǎn),遙遠(yuǎn)到,即使只是幾丈的距離,都仿佛經(jīng)過了萬年時光——

  千次生死,萬次輪回。生生世世,世世生生。

  不知就這樣跌跌撞撞地過了多少世,搖搖晃晃地輪回了多少次,我和身下的男孩,終于來到了一個村莊,一個可以看到人影,聽見人聲的村莊。

  “白郎中,快救救她,她從懸崖上摔下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耳邊響起,焦急中夾雜著擔(dān)心和不容有他的命令。

  “沒時間!”回應(yīng)他的,是一個極其不耐煩的聲音。

  “她是你徒弟?。。?!”男孩的聲音陡然提高,近乎咆哮。

  “她是從懸崖上摔下來的,沒救了!”

  “不,她還活著,她還有氣兒!你看看她啊,她還有救!”

  “沒時間!你聽不明白嗎?!給老夫閉嘴!?。 ?p>  聞言,我方才想起,在那艱難到仿佛過了千萬年的時光源起處,發(fā)生在我身上的事:男孩還活著,拼了命將我背回來的男孩,還活著!這樣,我就死而無憾了。

  我全力抬起兩根手指,抓住男孩的袖子:“不要管我了,救她們吧?!?p>  可是,我和之前一樣,什么聲音也沒能發(fā)出來,只能將男孩望著,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凝視了我片刻,男孩不僅沒有平息下來,原本蓄滿淚水的眼睛反而漲滿了紅血絲,他轉(zhuǎn)過身,發(fā)怒的獅子一樣沖師父怒吼:“她們的命是命,大傻瓜的命就不是命了嗎?!她是為了救你們才摔傷的,她也是人,她不欠你們的!??!”

  他顯然會錯了意,以為我是在求救。

  “讓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過后,一個大漢著急到近乎暴躁的聲音從身邊響起,“死人別在這兒占地方!”

  話音未落,后背原本堅實的觸感變得虛幻,我的身體好像懸了空。

  “她是為了采往生花才摔成這樣的!你們現(xiàn)在用的這些救命藥是她用命換來的!沒有她就沒有這些女人的命?。?!”男孩吼道,義憤填膺,“你們不能把她扔出去,如果你們還有一點(diǎn)良心,就把她給抬到城隍廟去!”

  我的意識開始模糊,我不知道那個正在說話的男孩是誰,也不知道,要被抬到城隍廟的人是誰,黑暗在眼前一點(diǎn)一點(diǎn)放大,最后,天黑了。

  天真的黑了。

  在這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我聽到的最后一句話,便是男孩怨毒如啼血杜鵑一樣的誓言:“我寒傾墨對天發(fā)誓,他日若能活著回去,必殺光這里所有人,為大傻瓜報仇!??!”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做了一個很漫長很漫長的夢,又仿佛什么也沒有做,只不過是閉目小憩了一下,一束光從填滿一切的黑暗中照射進(jìn)來,我的身體在這束光芒的照射下,一點(diǎn)一點(diǎn)恢復(fù)了知覺。

  眼前的光由模糊的光團(tuán)凝聚成城隍廟熟悉的房梁,我睜開眼睛,看見了坐在我身旁,此時正目光呆滯的小男孩。

  “傾墨?”試探性的,我啟唇道。

  “大傻瓜,你醒了……”他的目光由呆滯變?yōu)轶@喜,又想起來什么似的,變得有些怪異,他從頭到腳將我打量了一遍,再次開口,“你聽到我之前說的話了是嗎?”

  后半句話他沒說,但我知道他的意思,因為我聽到了他說的話,所以才知道他的名字叫寒傾墨。

  “嗯?!?p>  “你是因為知道自己不會死,才會義無反顧地去救他們嗎?”后退一步,他道,不過旋即又否定了什么似的,挪了回來,“大傻瓜,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妖嗎?”

  “妖?”我大驚,有些害怕地打量了一遍自己,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上并沒有長出和妖怪一樣奇形怪狀的東西,才放了些心,“我……我和人類長得這么像,也會是一只妖嗎?”

  “你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糠凑?,你肯定不是人?!蹦泻⑺剖撬闪丝跉?,道,他貼過來,靠近我的臉仔細(xì)端詳,“你到底是什么妖呢?”

  他離得很近,近到那兩片蝶翅般濃密的睫毛幾乎貼到我的臉上,我看到他那雙好看杏眸中閃爍著星辰一般好奇的光。

  過了片刻,他抬起白胖的小手篤定地捏了捏我的臉:“不管你是什么,你都是我又蠢又善良的大傻瓜!”

  “嗯?!蔽遗浜系攸c(diǎn)了點(diǎn)頭,目光掃過自己的身體:衣衫破碎,上面還凝固著墜崖時留下的點(diǎn)點(diǎn)血跡,只是那幾根扎出胸膛的骨頭和身上被刮傷的血淋淋的傷口卻全都消失不見了。

  我大驚,抬手先后按了按曾經(jīng)摔出骨頭和被樹枝亂石劃傷的地方,發(fā)現(xiàn)這些地方竟已完好如初,仿佛從來沒有傷過一般。

  “我是在做夢嗎?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會,好的這么快?”愣了好一會兒,我才從震驚中回過神,問寒傾墨道。

  “額……”聞言,寒傾墨扶額,“其實不快,你都昏迷了。三天三夜了。”

  “說起你身上的傷,”寒傾墨低下頭,沉吟道,“你昏迷的這三天,每天晚上都有神秘的藍(lán)光從窗口飄進(jìn)來,為你療傷,只是我守在你身邊,沒有看到那些光到底是從哪里來的……”

  “藍(lán)色的……光?”我道,心上一驚,眼前閃過寒冰凝結(jié)的畫面——那些可以療傷的藍(lán)光,和之前我在羊圈里遇到的可以愈合傷口的藍(lán)色的冰,是不是存在著某種我還不知道的聯(lián)系?

  “人們都說妖是害人的東西,一旦遇上,非死即傷,”寒傾墨的話拉回了我的思緒,“但我覺得,妖也有好的?!?p>  說罷,若有所思看了我一眼,寒傾墨道:“人們也說,皇家無情,帝王無心,可是,我不僅有情,還有心。但只可以,沒有人信我?!?p>  “大傻瓜,你信我嗎?”悵然若失地看了我一眼,他道。

  “我信?!被始业弁跏裁吹奈也涣私猓抑恢?,他是與我生死與共的伙伴,我當(dāng)然信他。

  “我也信你?!彼蛔忠痪涞亻_口,竟是前所未有的認(rèn)真,旋即,他把目光移上我的臉,鄭重地道,“大傻瓜,如果多年之后你還沒有找回自己的身世,你就去京城找我,我會保護(hù)你,絕不會讓你被任何人欺負(fù)!”

  聞言,我不無感動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p>  雖然這三天一直處于無知無覺的狀態(tài),但當(dāng)醒過來后所有的知覺一下子回到了身體上,身上難以抑制的酸脹感便昭示出長時間臥床的辛苦了。

  “那些感染瘟疫的女人們現(xiàn)在怎么樣了?”活動了一下酸麻的臂膀,我對傾墨道,決定出去走走。

  “她們怎么樣,關(guān)我什么事!”聞言,寒傾墨眸光一暗,氣呼呼地道,不知是因為氣那些女人曾對自己的“欺辱”,還是因為其它人曾對我的見死不救。

  訕訕一笑,我自顧自地向門外走去。

  “你不能現(xiàn)在就出去,人類的傷口不會這么快就愈合,就寫樣出去,會暴露你的身份的,必須想個周密的說辭!”手臂上一緊,寒傾墨抓住我道。

  “嗯?!蔽尹c(diǎn)了點(diǎn)頭,深以為然。

  這個小家伙雖然小,思慮卻很周全,像個小大人。

  “好了,你出去吧!”還沒等我有所動作,他已松開了手。

  “唉?你不怕別人懷疑我啦?”

  “已經(jīng)想好了。”斜睨了我一眼,他不無高傲地開口。

  “這么快?!”我吃了一驚,“怎么說?”

  “就說我精通復(fù)骨之術(shù),你的傷是我用我家的祖?zhèn)髅胤浇o治好的?!?p>  “那其它的傷呢?”

  “大傻瓜!那些傷不是看不見嘛!”

  聞言,我看了看自己剛換好的新衣服,豁然開朗。

  村莊還是和以前一樣,寂靜中透著喧囂。

  族人有的在院子里忙農(nóng)活,有的在小巷里散步,不過,一見到我,他們就像見了鬼一樣,忙不迭地躲起來。

  “吳大叔?”在走過一條街巷后,見仍有人一見到我就躲,我忙道。

  “碰!”伴著我的呼喚聲一起落地的,還有吳大叔的關(guān)門聲,我的呼喚顯然沒有起任何作用。

  他們似乎是在刻意躲著我。

  本來我此次出來,也只是活動活動身體而已,并沒有打算讓他們對我改觀或者怎樣,在給他們?nèi)ゲ赏ㄖ?,我就決定要和小男孩一起,離開這個冰冷殘忍的地方了。

  思及此,我長長的吁出一口氣,轉(zhuǎn)身回家。

  一進(jìn)家門,我就看到了之前從未踏足過城隍廟的村長和村里的巫師。

  他們一左一右站在男孩對面,似乎在詢問著什么,而且,看樣子似乎是得到了比較滿意的答案,在看到我的時候,他們的臉上不約而同地露出了一抹釋然的笑容。

  “有魚啊,你冒著生命危險救下了全族人,是個好孩子!”村長道,臉上露出了一如既往的,長者對于小輩的慈祥的微笑。

  我沒有回應(yīng)。

  不知為何,自從那件事后,他那慈愛的笑容在我眼里,就成了卑鄙無恥的象征。

  即使此時從他口中說出的是我朝思暮想了許久的,被人認(rèn)可的話,我的心中也揚(yáng)不起絲毫歡喜。

  他們走后,族人先后送來了床鋪、被褥、鍋等生活用品,還特地來了幾個壯漢將這城隍廟破落的門窗修補(bǔ)了一番。到日落十分,城隍廟已改頭換面,初步具有了和村里其它人一樣的,家的感覺。

  他們這算,改變了對我的偏見,把我當(dāng)正常人一樣對待了嗎?可是,這樣,真的就可以抵消他們曾經(jīng)對我的殘忍對待,和他們?nèi)诵陨钐幍睦淇岷完庪U嗎?

  “大傻子,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躺在對面的寒傾墨,看了眼一臉嚴(yán)肅的我,沉思片刻,開口道。

  族人給我們送來了兩張床,所以,寒傾墨可以單獨(dú)睡一張床,不用和我擠在一起。

  “這些人確實很可惡,但如果我們離開了這里,這深山老林,里面不是猛獸毒蛇,就是妖魔鬼怪,之前我?guī)У哪切┪涔脧?qiáng)的護(hù)衛(wèi),都死傷了一半,光憑我們兩個人,根本不會活著走出去的?!焙畠A墨鄭重其事地開口,“既然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認(rèn)可了我們,以后定然不會再輕易找我們麻煩了,對我們也算是一件好事。我們就暫時留在這里,出去的事,從長計議?!?p>  “好吧?!蔽倚膼傉\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由得對他投去了崇拜的目光:他雖然比我小,但分析事情真的分析得十分細(xì)心周全,像個無所不能的大人一樣!

  “終于可以睡上一個好覺了。”看了一臉崇拜的我片刻,寒傾墨臉頰浮上兩朵紅云,他大聲道,轉(zhuǎn)過身,不再言語。

  我也不再說話,蓋上村里人送來的柔軟的被子,一臉幸福地閉上眼睛:寒傾墨說的對,今晚,真的會睡一個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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