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終于,好事雖多磨,卻終得遂人愿。盡管有麻煩的烏龜對手,以及陰險的強敵道士,但文瑾和白雋總算獲得了《復仇群俠傳》第四部的豪華席門票!
由于跟文晴學來的廚藝在這回幫上了大忙,文瑾便修書回桃源,告訴了眾貓學院的種種事跡,還要特別感謝一番文晴的幫忙。
“上回提及之哮月犬,之前雖覺礙眼討厭,但此行發(fā)現(xiàn),雖然腦子不太正常,但為人尚可,勉勉強強湊合吧?!蔽蔫肓讼?,就寫到這作為結尾好了。
不過,如今她想要收回這個評價。
好不容易,終于到了看戲的日子。說好了要提前半個時辰一起到達戲臺附近,結果半個時辰快到了,這狗還沒到!
呵呵呵,文霜曾說,與人期行,不遲到是基本的禮貌。此狗不僅遲到,還喪心病狂遲到將近半個時辰。真不知天界那堆老頭子是怎么養(yǎng)狗的!腦子可能被驢踢過。
“文瑾,我來了!等很久了嗎?”
白雋臉上還是那種淡定的笑容,好像覺得自己沒有一個很大的問題。
剛想要罵狗,狗就出現(xiàn)了。文瑾恨不得手上能變出一根打狗棒把她打一頓。
“哦?我剛才想著,你要是再晚半刻鐘還不到,我回去就要打斷你的狗腿呢。”
“我會遲到自然有很多的原因啊,因為出門前沐浴誤了時辰,出門后又迷路了一會,想買些干糧去戲臺下吃又晚了……”
“好了,請你閉嘴。一會不要再作死,今天可是我要面見湯公子的日子,你不要再影響我的心情?!睘榱藴?,文瑾強行忍住想要打狗的沖動。
“好~”白雋依舊不知道是因為天然呆還是反應遲鈍,一臉迷之爽朗地笑著。
文瑾想起那天尋寶結束的情景。
大概是因為對方保護了自己,她竟一時說出確是真心但往常又因別扭說不出來的話。
“雖然剛認識的時候覺得你這家伙特別不討喜,但是后面一直故意和你鬧別扭好像顯得我不怎么大度……”
“雖然討厭,但是你這家伙感覺也不是很壞,雖然你說著不懂‘同伴’的含義,但既然我們一同打倒了敵人,那也算是同伴了,不過只是很普通的那種!”
“這么說,文瑾你總算是想答應和我成為朋友了?”
“哼。”她扭過頭,倒是不再說什么。
不管在門派里還是門派外,白雋似乎都十分受歡迎。其實說白了不就是因為長得好看,氣質迷之爽朗,身份迷之高貴,跟別人也挺好相處。不過她似乎更受女生歡迎,大約是因為她有那種少年氣質的感覺,那么那些人是把她作為花癡對象了嗎?
文瑾突然冷靜分析。
無論是誰,都會喜歡出類拔萃、氣質非凡的人。文瑾承認,不算腦子有毛病這一點,白雋確實十分優(yōu)秀。她本來也應該會喜歡這樣的人,但是為什么……總有一種奇怪的抵觸?
大概,是因為太難捉摸了。
戲劇一開演。文瑾便陷入往日那種半近瘋狂的戲迷狀態(tài)。她喜愛的湯公子一出場便興奮得尖叫,劇情直轉急下時便似乎比臺上的戲子還要沉痛地感到沉郁。然而這部續(xù)集竟然比上一部還要虐心,她雖然帶了幾條手絹來抹那眼淚,卻依舊防不勝防,才看到一半竟已差不多全然沾濕。而白雋雖然看得也十分感動,卻依舊無法理解多愁善感的人類少女。她對文瑾所說的湯公子無甚興趣,倒是感覺湯竇森演的邪神洛基蠻不錯,狂拽酷炫,頗有王者霸道之風。結果沒多久,劇情就進行到邪神對湯公子飾演的網蟲俠進行迫害,網蟲俠竟因此也英年早逝。
網蟲俠的長輩成功脫離了包圍圈后,他對前來救援的同伴說道。
“我們失去了那個孩子?!?p> “是我們失去了?!?p> 看到這里,文瑾徹底淚崩。雖說溫莎戲團的編劇常常把戲中角色寫死,她也早已習以為常,然而沒想到這一次她最愛的湯公子也難以幸免。在眾俠之中,他是最年幼的一位,然而他在成為獨當一面的大俠之前,就已經死于敵人的算計。她的公子,本可以像他的前輩一樣揚名天下,成為受人尊敬的超級英雄。為什么他卻要遭受這樣的迫害?!文瑾已經全身心沉浸在劇中無法自拔,只是泣涕漣漣,既然手絹已經不能再用了,她便直接抓起旁邊白雋的月白色袖子一把眼淚鼻涕都擦干。
結果劇情又來了一個翻天覆地的反轉,也不知道編劇的腦袋是不是也被驢踢了,后面邪神洛基竟然全面洗白回歸正派,還祭出了神級六元素寶珠扭轉了時間又把網蟲俠給復活了。文瑾又喜又哭,結果白雋兩邊袖子都濕了。
這場魔幻的戲劇終于落幕了,然而對于她們兩個豪華嘉賓來說卻還沒結束。兩人來到了后臺,與溫莎戲團的戲子們面見。
“湯公子,我好喜歡你的戲!《海底深處》、《洛克》還有別的巴拉巴拉我都有去支持你!”但是今天終于可以這樣近距離地看到你了。文瑾興奮道。
“哦,謝謝小姐的鼎力支持?!睖螢懹蒙驳闹形幕貜汀B牭綔拥幕貞蔫俅胃袆拥糜窒灿中?,淚流滿面,湯何瀾還以為自己說錯了漢語得罪了這位小姐,一臉慌張。
“湯公子,你可一定保重好身體,少吃甜食油膩的食物雖然很好吃但是對身體不好,還有雖然你喜歡狗子但是不要只會關心狗子還要更關心自己的身體啊,如果你有空多來中原喝人參湯啊當歸黨參茶啊……”文瑾持續(xù)嘮叨。饒得湯公子頭暈。
“雖然生活很苦,但是只要有小太陽一樣的你還有全糖的桂圓紅棗茶我每一天都過得很甜,所以真的很感謝你為我們帶來了這么多部精彩的作品!”嘮叨完畢,文瑾終于表白自己的心意。
“謝謝支持,我會更努力的?!睖涌偹懵犆靼姿脑挘终\懇地回復到。
而白雋見她陷入瘋狂狀態(tài)感到極其無語,聽了幾句和湯竇森喝酒了。
直到月亮高照,文瑾才和湯公子聊完,而白雋一早在戲場外等著她了。
“平時在學院你也總是一副淡定樣子,只是遇到他相關事情時才異常興奮躁動。今日一看,果然如此。”白雋臉上勾起一道笑容,一副興味盎然的樣子。她站在文瑾的幾米遠處,身影纖長而顯得有些孤單。
“所以呢?”文瑾覺得她話里有話。
“湯公子做得,我做不得?”
“什么?”
“我是說,我想讓你也這么喜歡我嘛。”白雋一臉笑瞇瞇地說。文瑾卻著實嚇了一跳。也不知道幾分說笑,幾分真實。
“……你這笨狗!又在講什么騷話?是不是喝酒喝壞腦子了?”文瑾莫名感到慌張生氣,同時也很奇怪自己為何緊張這種傻話?
“世人常說,真話常在酒后言,如今我清醒所說的話反而不可信了?不過孰真孰假,你自己知道。而你怎么想,也是你自己才知道?!?p> 不過……無論她怎么生氣,白雋也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
有道是,冰山一角。表面所見,常常只是事物的一隅。那如果——高照的孤月也只不過是某個事物微不足道的側面,它的真面目又會如何?
表面所見,司空玟似乎是吾門派里最為正常的一位同窗了。她不像那堆烏合之眾一樣終日游手好閑只會聚眾斗毆,她可以在最嘈雜之處專心讀書,為人也很友善很好相處,沒有什么不良嗜好。
——但是,她卻可能是這些家伙之中隱藏最深的狐貍。
聽說,她可以寫出自己不記得的詩句。
聽說,她們這一族狐妖每代都要有狐貍在這個學院修仙。
又聽說,她的同舍同學曾見過她半夜會突然走出宿舍。
那就比如今晚。
她的步態(tài)輕盈,看似走得散漫,實則行動迅捷而靈敏。月夜是清冷的深藍,而她是孤傲的深紅,妖嬈又不羈,放浪形骸于這世間。就這樣,穿過清流小徑,練劍坪,牡丹花叢,她搖身走進藏書樓前。
“濯我桃花,溯溪其源,……往我靈境之中?!?p> 只見她口中念念有詞,那桃樹中竟開啟了一道結界的入口。見她進去了,吾想要緊隨其后,結果剛走幾步,就被那結界吸入了其中。
……看來是被察覺了。不過,那么強大的妖怪,又怎么可能沒發(fā)現(xiàn)有人跟蹤。
結界里面是一層層高聳的書架,和學院內藏書樓的似乎一模一樣。藏書樓一共有六樓,而此地不僅占地面積要廣闊上幾倍,樓層還要更多!吾隨意翻閱了幾本,大約都是些古老秘法、久遠之前神仙妖魔紀事。沒想到世間還有一處地方保留了數(shù)目如此之多的古籍……可謂別有洞天。
“這么多年了啊……家中兄弟姐妹的后人已經更替了百代,待在這也近千年,仿佛日月星辰更替一般的無聊,終于——有了一只貓靈發(fā)現(xiàn)了我?你說對嗎?還把我的靈玉挖了出來?!?p> 頂樓是開闊的樓臺,與這幽夜相對,狐妖轉過身來,現(xiàn)出了她的原形。
竟然是傳說中的九尾妖狐……她釋放出了大妖的威壓,吾只能趴在地上,幾乎無法喘息。吾同時也感受到了那可怕的心痛感,雖然不如白雋。
“那么,你跟著我來,是想要得到什么?修煉秘籍?法寶?還是覺得探查同學的秘密可以作為重要的把柄?”
九尾妖狐笑道。她的笑容是那種完全不把對手放在眼里的笑容——無論吾有什么居心,她都絕對相信吾不能搞出什么花樣。這就是實力的差距吧——那份威壓沉重如山,像是無法反抗的命運一樣。
“吾…只是…想要改變主人的命運。”
她降低了威壓,吾勉強得以回應她。
“改變——命運?”她的表情十分復雜,像是聽到了很奇怪、又很熟悉的事情一般,露出了一種疑惑、悲哀卻懷念的笑容?!瓣幰灾磥硪蚬?,陽以趨吉避兇,而陰陽相成,你知道是什么嗎?是悉命運以改天命。你……竟然就是同時具有這兩種屬性的靈貓呢。明明這個時代……好像就連擁有屬性之一的家伙都很少了……”
九尾妖狐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沉默半晌。
“你現(xiàn)在已經動彈不得,如何去改變天命?感到絕望嗎?如果無能為力的話,覺得對不起自己的主人嗎?為自己能力的弱小感到自卑,自棄,而產生負罪感?”
“吾心即…是吾道。自卑,還是自棄,這些東西…吾都沒有。幫助主人之道…不需要這些。”
“原來還很執(zhí)著堅定啊。式神·朱雀。”
她突然解除了威壓,直接逼近向吾發(fā)動了攻擊。式神手中的利劍直指吾的眉間,不容許吾
“你,是想為了私心去改變天命嗎?若是這樣,那還是直接罷手的好,會有報應的?!?p> 妖狐的眼神透出凜冽的精光。
“吾主人在小時候,家鄉(xiāng)便遭遇天災僅僅六日村中人口盡數(shù)逝去,守護吾鄉(xiāng)的南山貓仙也為了村子自毀仙身將災難后的南山化作一方桃源,主人是村子里最后的血脈,吾和其他靈貓只希望主人能平平安安地過完這一生振興故鄉(xiāng)……然而如今卻被告知十七歲將有大劫降臨……”
事到如今,吾終于把一早心中存疑而不甘的事情說出。
“命運之荒唐、不公,實在令人發(fā)指!吾絕對不能接受這種所謂的注定之事!主人她明明那么聰慧、優(yōu)秀,未來有著無限的潛力,卻要遭受這種無名之災,這簡直太愚蠢了!”
吾越說越是氣憤,竟然站起身來直接與狐妖四目相對,利刃在眉間劃出一道血痕。
“有趣,明明有著那么空洞,又看不出其中任何存在的眼睛,卻能說出那么一本正經的話……這么說,其實你只是個呆子?”九尾狐妖說著就露出覺得很有趣的笑容。
“倒也和當年那個人有點像……”她想了想又說道,“所以你是想讓我教你修煉嗎?為何你覺得我就會幫你?司空玟也是陽屬性,同時她的命格和我相似得驚人,在這副身體里我可是幾乎能發(fā)揮出完全的實力,你不會害怕嗎?”
“吾是很害怕,但吾卻是可以確信你不會害吾?!?p> “原因呢?”
“長老閣后堂有一座不知姓名的狐貍雕像位于中央,剛好你和阿玟的長相就很相似,吾便猜測其中也許有什么關聯(lián)。而學院的學生本身都知道,集虛山設有一個強大的大陣可以抵御敵襲,但它的設置與集虛山相互配合形成了風水寶地,實則還有聚攏人才的效果,而那塊靈玉的靈力又與此相似?!?p> 吾對她說。
“集虛修仙學院能傳承千年至今,大概也是因為你才暗中作為這座學院真正的守護者。像這樣淡泊明志、惠澤天下的前輩,吾不覺得她會去害一個無名小輩?!?p> “……”九尾妖狐收回了式神,也斂去了笑容,“雖然好像把我說的很厲害一樣,但你確實說對了許多。明明你只是個呆子,為什么能看穿我?”
“大概是因為,吾觀察的時間更長吧?!?p> “難得是這么難得一見的靈以及要求,我倒是也可以教你怎么去修煉,或者說,替你的主人改命。不過,其實改變命運這種事——”
她突然意味深長地笑了。
“可能,但也不可能。”
當時的吾無論怎么想也無法想明白這句話。
而等吾明白的那一天,也終于知道了當年為什么貓仙大人——只讓主人只帶走一只貓。
這是吾與司空瑛結識的第一個夜晚。